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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泽成的刀当面砍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顾用终于明白他输在了什么地方?,从始至终,他太想赢,太想稳稳地赢过?顾泽成……而顾泽成从头到尾就没有变过?,他还是像当初十余骑逃到河北时一样,愿意为了自己的野望,甘愿赌上一切、甘愿冒一切风险。

对着这样疯狂的对手?,只想稳赢,便已经是输。

但顾用醒悟得太迟了。

随着顾用倒下?,建始军的一切攻势彻底瓦解,船中的河北军爆发出巨大欢呼,南岸的建始军明明兵力远胜河北军,却仿佛失了魂一般地四?散奔逃,随着河北军船纷纷靠岸,两军实力对比越发突出,浩浩荡荡数十万建始军竟是被杀了个丢盔弃甲。

天色将暗之时,眼见?南岸再也没有成建制的建始军,顾泽成才松了口?气?,便命令道:“后军驻扎于此,继续绞杀南岸残军;伤员与前军随我回邢阳渡休整,先与郭继虎汇合,将北岸残军清理?干净,再一齐取河南之地!”

河北毕竟是根基所?在,残军游弋难免扰民,自然是要彻底收拾干净,再者,今日河北军中其?实伤亡甚众,也需要到邢阳渡中安置。

河北军上下?皆是欢声雷动,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大胜,顾用已死?,河南亦属陛下?统治,王通又败于陛下?之手?,天下?一统便在眼前!

上船之时,顾泽成一边让军医包扎伤口?,一边还在思索,也不知南岸这边的大胜,郭继虎那头有没有收到消息,还有那陆正杨,到底为何失约?否则今日战事绝不至于如此之险。

这般想着,船已经快要靠岸,今日这邢阳渡却是几次变幻归属,先是郭继虎守着,然后被顾用的前军夺去,如今又要再回到河北军手?中了。

顾泽成看着黑暗中的邢阳渡,水流声中,渡口?全无声息,但隐约中,顾泽成只觉得那里杀机四?伏,好似只巨兽伏在暗中,随时可能?跳起噬人般,叫人心惊肉跳。

顾泽成突然下?令道:“莫靠近渡口?,先命人上岸检查有没有建始军埋伏,都小心些。”

众人一怔,却道陛下?果然谨慎,不过?今日大战主要在南岸,也难保顾用在北面的这些将领中,有没有死?忠者留下?来埋伏。

有人领命驾着小舟朝渡口?两侧而去,便在这时,上游传来一声大喊:“陛下?,快调头!快!”

几乎是同时,渡口?上突然灯火大放光明,映出森冷甲光,箭矢如雨般落下?,那光明都仿佛暗了暗,顾泽成派出的探路小舟上传来数声惨叫,便再无声息。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邢阳渡中传来:“呵,臣在此恭迎陛下?多时,陛下?怎地不近前来呢?”

邢阳渡中,正是陆正杨。

第49章

看着对岸的陆正杨,顾泽成心中有了极其不祥的预感,但他提起声音率先诘问道:“岳丈大人?今日何故失约、致使战局不利?现下这般又是何意?”

回?答他的,是渡口那头如雨的箭矢。

显然,陆正杨的敌意十分坚决,并不止是恐吓。

看来今日大战,陆正杨的失约绝非偶然,而是蓄谋已久。只是,陆正杨为何要将事情如此做绝?难道是不忿自己先前在井陉关的威胁?还是知晓了自己在邢阳渡这边的安排、怒而反击?难道陆正杨已经怒到失去理智、不再?顾虑陆青殊的安危?

隐隐地,顾泽成觉得事情不太对。

渡口的箭矢仿佛真?定军的体力般充裕,简直无穷无尽,顾泽成同船的近卫连忙将船只火速摇远,全力避开。

顾泽成心中忧虑,今日陆正杨手中兵力在大战中全然未曾受损,极难对付不说,若真?在此时与陆正杨彻底翻脸,非止是邢阳渡,只怕河北军连河北都?回?不去了……他今日这番辛苦筹谋,不顾安危连连血战,杀顾用固然是替兄长报仇,更是想拿下河南之地,将河北河南打通,为谋夺天下打下基石,如果拿下河南却失了河北,岂不是笑话?

虽然他为防今日之事,除陆青殊之外,还有底牌安排在陆正杨那头,但今日河北军才经大战,事后要收拢真?定军也?要大费周章,不到万不得已,顾泽成不想那样做。

当务之急是要稳住陆正杨,令事情稍缓一缓。

顾泽成命兵士不要再?退,而是冒着被箭矢射中的风险大声道:“岳丈大人?,朕如今才下河南之地,朕与青殊的家业又大了一分,若是先时朕做了什么?对不住岳丈之处,小婿在此先赔个不是,岳丈切莫因为一时气恼,坏了你我好不容易赢下的大好局面!叫天下人?看了笑话!”

在河中与岸上的河北军士看来,这位陛下已经卑微得不能?再?卑微,抱着最?后一点期望,希望岳丈看在妻子?的份上,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而渡口上的箭矢果然也?缓了一缓,顾泽成不由心中一喜,觉得今日之事还有转机。

却听陆正杨冷笑道:“本王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不过是赏识你才华人?品,才将独生爱女托付,可你是怎么?对她的?她才小产,你便带个不清不楚的贱婢大着肚子?回?去,还想要本王认下此事!你先时落魄河北,本王是怎么?对你的!你登基称帝之后,又是怎么?对我儿?的!

呵,什么?你与我儿?的家业又大一分,我看,是你与那贱婢的家业又大一分吧?”

原来却还是为陆青殊鸣不平,顾泽成心神顿定。

他原本是不想在自己这么?多下属面前谈论家中私事,但如今这局势,为了安抚陆正杨与真?定军,也?顾不得这点颜面了。

于是顾泽成道:“岳丈大人?,方氏与小婿自幼有婚约在身,乱世离散,朕只当她已经亡故才敢求娶殊儿?,但她既然未死又在这乱世无人?可护,朕又如何敢背弃盟约……这前后让殊儿?受的委屈,千错万错,都?是小婿的错。

若岳丈是担心朕因为方氏今后有负殊儿?,朕可说服方氏,不论她将来所出是男是女,皆过继到殊儿?膝下,由殊儿?抚育,这家业,将来必是朕与殊儿?子?嗣的!”

说实话,在河北军士看来,他们这位陛下已经十分有诚意,本来嘛,乱世之中,陛下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皇后与方妃之事,本就无奈,如今真?定王这样计较,孩子?将来都?过继到皇后膝下,这已经是两?全之策,人?家方妃还受了委屈呢。还得是他们陛下,面对这样的局面,还努力周全所有人?,不惜这么?委屈求也?要让真?定王与皇后顺气。

渡口那里,陆正杨也?沉默下来,显然也?十分犹豫。

好半晌,陆正杨才哼了一声道:“今日陛下可是在三军之中说出此话的!众人?皆可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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