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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

那夜姜烟雨行刺失败后,圣上就命人秘密详查姜烟雨在前燕宫中经历。姜烟雨无亲无故,这短短十几日里没能找出?与她相关?尚在人世的前燕旧人来,但?在庞杂如?海的前朝旧物里,寻到了关?于姜烟雨的一卷诏书。薄薄地一卷绫锦,却似有泰山之重,周守恩暗给自?己?鼓了鼓气,才敢硬着头皮走进了清晏殿中。

殿内圣上正?在一道描金花鸟屏风前斜倚凭几看书,身形慵懒,意态闲适,好似是从前的魏博二公?子。然周守恩是半点不?敢掉以?轻心,虽然自?姜烟雨被封为采女扔到幽兰轩后,圣上没再?发过半点火,每日里照旧做着太平天子,但?圣上越是平静,周守恩就越是不?安。

“陛下,绣衣司的人查到了这个,是关?于姜烟雨的。”周守恩躬身趋步近前,双手捧着那卷绫锦奉与圣上,眼角余光见圣上慢慢放下了手中书,接过绫锦诏书展开。

周守恩已看过这道前燕诏书的内容,因为知道上面具体写了什么,所以?他心中才惶恐无比。这道前燕诏书,虽未加盖前燕天子、太子玺印,但?内容已写得明明白白,是册封姜烟雨为燕朝太子妃。

虽然那时燕朝已是日落西山,但?一王朝再?怎么衰败,也不?至于尊一花房宫女为太子之妻。姜烟雨是如?何能被册封为太子妃?周守恩对此感到十分震惊茫然时,也知这诏书并不?是做伪,因其上字迹在与许多前燕奏报书画对照后,确定与前燕昭文太子字迹完全吻合,这卷诏书乃是昭文太子亲笔所写。

前燕昭文太子至死未婚,孑然赴死时身边无妻无妾,世人根本不?知晓他竟还曾差点大婚,差点有一花房宫女出?身的太子妃。但?既已写下诏书,说明心意十分坚定,又为何最终没有盖下玺印,正?式册封姜烟雨,昭告天下?

周守恩想不?明白其中因由,但?想不?管是因何故使得昭文太子最终没有正?式册封姜烟雨为太子妃,这道诏书的存在,都已说明昭文太子对姜烟雨是情深似海、史所罕见。

他默默思量着并悄瞥圣上神色,见灯光下正?捧看诏书的圣上,指节紧绷,唇际却浮有一丝笑意。那一丝薄淡泠然的笑意仿佛是琴弦紧勒在周守恩颈下,让他越发胆颤,大气也不?敢出?。

“她死了没有?”许久后,圣上放下了那卷诏书,声亦冷沉沉地落下。

“姜采女仍活着”,忙回?禀圣上的周守恩,在一顿后又含着小心说道,“幽兰轩宫人来报说姜采女病了,请示是否要传太医诊治?”

紫宸宫宫墙外,郑吉已在雨中守等许久。他以?为他会见到进忠师兄出?来转达师傅的指令,又或者是师傅本人亲自?过来吩咐他,却不?想见夜色中一溜宫灯冒雨出?了紫宸宫的宫门,侍卫内官扈从拥簇着明黄御辇,竟是天子仪仗。

姜氏女刚被封为采女就被幽禁,明显是不?仅没有圣宠,还惹得圣上厌恶。近些时日来后宫颇为热闹,然而圣上仍未解姜采女禁足亦对其不?闻不?问,可见对姜采女依然甚是厌憎。因是如?此,郑吉半点不?敢将此时的御驾出?行往幽兰轩上想,只以?为圣上此时是去某位娘娘宫中,忙侧身避在一旁。

然而他侧身避没多久,就感觉有人拉了下他衣袖,抬头见是进忠师兄,正?眼神示意他快些跟上御驾。郑吉心中一惊,颤着唇欲问时,进忠师兄已知他要问什么,就点头示意他快走。郑吉忙跟走在仪仗最后,惊颤心绪似是融在雨水里的灯光,晃晃沉沉。

茉枝也似郑吉被惊得六神无主?,当见圣上突然驾到幽兰轩,她忙与轩中两名?粗使小太监跪地迎驾,努力克制心中的怯弱恐慌,颤着声为姜采女说话道:“主?子非是藐视君上,是病得昏过去了,不?知圣上驾到,无法?起身迎驾……”

圣上未理会她,径抬步走进了内间寝居。茉枝见周总管朝她使了个眼色,忙起身侍随圣驾跟走进寝居中。幽兰轩是后宫中最冷清偏僻的所在,内里陈设自?是也十分清简,寝居仅以?寻常青石砖铺地,一道素洁无绣的垂帘后,仅一榻一几一灯架而已。

榉木灯架上擎着一盏绛烛笼纱灯,并不?明亮的灯光为碧色纱帐轻拢,落在帷帐里更?似冬日里浅淡的月光。凉薄的微光下,榻上少女面上晕着病态的潮|红,像是有火正?在她身体里灼烧,却又烧不?出?来,只在她五脏六腑里煎熬着她,她紧蹙着眉尖,像正?被一场噩梦纠缠侵扰着,不?得解脱,一只撂在被外的手死死抓着被面,另一只手无力地垂在榻畔,手腕纤若无骨,雪白的手背亦是晶莹剔透,似是薄透的冷玉,若再?向下垂些,能直接坠碎在地上。

皇帝第一次见到这双手是在西苑花房,那时这双手肿红得生着冻疮,几乎就要溃疡。他怜惜她,呵护她,使她到他身边来,令她摆脱了艰苦的劳役,令她的手渐渐光洁如?玉,不?用再?受痛痒之苦。然而她是如?何报答他的呢,她用这双白皙如?玉的手来杀他。

望着榻上沉在梦魇中的少女,皇帝心中冷笑连连。前燕太子妃,原来她还有这身份,原来她在刺杀他失败后丝毫不?畏死,是因盼着去地府和昭文太子当一对死鸳鸯。他岂会便宜了她,他要她活着,要她和昭文太子生死相隔,他要拿这一生,慢慢地折磨她,报复她。

皇帝在未出?紫宸宫时就已令人传唤太医,这时季远已冒雨匆匆赶至幽兰轩。在寝居门外略整仪容后,季远快步走进室内,向圣上如?仪行礼,听圣上在令他上前诊看榻上人时,只淡声吩咐了五个字:“别叫她死了。”

季远为少女隔纱把脉后,再?细看她面上病色,想她不?是今日方才高?热,在那之前应已病了十来日,许就是从在清晏殿刺杀那夜开始病的。关?于少女病况的话,在季远喉咙中略微一滚,就咽了下去,他眼角余光瞥见圣上神色冷淡,明显并不?在意少女究竟病得如?何,只是要他将她治得死不?了就成。

回?想在紫宸宫西偏殿第一次为少女把脉诊治时,圣上是何等上心,不?仅细问少女病况,还担心他诊治出?错,贻误了少女的病情治疗,季远不?由心中唏嘘。然而这少女是自?作孽,明明能倚着圣宠过活,偏要亲手将圣宠砸得稀烂,季远这般想时,又想起那夜少女所说的话,想她与前燕昭文太子情深,处在她的立场上,只能舍命刺杀圣上。

姜烟雨行刺是因她心中重情,而圣上如?此处置一刺客也已算是宽仁,从他二人各自?立场上似乎都没有错,要说有什么错,怕是姜烟雨不?该成为圣上的侍女,他二人不?该有此一段孽缘。季远默默想着,向圣上一躬身,就退下熬药去了。

约两刻钟后,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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