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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目静垂,落在眼下的睫影也?似是岁月静好的,想这不正是他?所写的“花好月圆”吗?
在遇到她前,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夜,会有这样的心境。从前的他?,如何能想到他?人生里会有这样特别的一年,这样温暖的夜,有这样一人在他?身边,与他?成双。不……也?许已不止是一双人……
“你会不会已经?怀孕了?”
皇帝脱口说出这句话后,就有点后悔。尽管这一年他?与她经?历许多,但迄今他?也?不能完全猜知她的心意,不知这句会否惹恼了她。
小恼无?事,若大恼了,若她真有孕在身,因恼伤身了,那?可甚是不妙。
她却似没动气,不仅没恼,抬眸看他?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底缓缓浮起一丝笑影。
倒惹得皇帝好奇起来,忍不住问她道:“在想什么??”
“小时候的事”,橙肉甘甜,在唇齿间逸着?清新的香气,灯光下慕烟捧着?那?只橙黄的琉璃碗,好似捧了一盏温暖的火在手中,火光在她眸中映着?柔暖的颜色。
“小时候不懂事,以为人只要成亲,就可以自?然而然地怀孕生孩子了,还拿这事问我父皇,问是不是这样?”
“这样年幼无?知的话,小女孩原是该和母亲悄悄说的,但我还未记事时母亲就已不在人世,跟在父皇身边长?大,总和父皇无?话不说。”
“父皇当然没法正经?回答我,就只能含糊过?去?,说大抵是这样,又说我还小,不要想这些?事,问这些?事。”
“我当时一听就生气了,因我本?就对他?忽然给我定下驸马的事感到非常不满,就手叉着?腰,站定在他?面前问他?,既然我还小,为何要给我定下婚事,还是个我根本?就没见过?的人。”
“父皇就低头不说话,避着?我的眼神不看我。我见父皇这样,想起‘出嫁’二字,就急哭了起来,边哭边问父皇,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我、不要我了,所以才?给我找了个驸马?”
“父皇急了,忙将我抱在怀里安慰,说我是他?的心肝宝贝,怎么?可能不喜欢我不要我呢?!我就趁势搂着?父皇的脖子,撒娇央求他?把婚事取消了,父皇又为难地低下头不看我,许久后说他?虽是天子,却也?不能随心所欲,有些?事不得不为。”
“我小时候被父兄呵护着?,想不出有什么?能令父皇为难的事,偏要追问父皇,若是那?件不得不为的事会让他?的心肝宝贝一辈子都不快乐,他?还会去?做吗?父皇没回答,只是将我紧紧地抱在他?怀里,最后说不会有这样的事的。”
皇帝很少听她一下子说这样多的话,何况还是在说她过?去?的事,此前她从未主?动向他?说过?她的过?去?。
他?与她之间,到底是与从前不同了。皇帝握住她一只手,心中似有许多开解宽慰的话要对她说,可要张口时,却又都涩在唇边。
对她的过?去?,他?曾想过?她若不说他?便不问,这时候因心中的疼惜上涌终是忍不住道:“到底为何……”
“我不知道,他?在要杀我时没有说,皇兄也?不肯告诉我”,慕烟道,“现在他?们都不在了,这事更?无?从得知了。”
“可以查”,皇帝握紧她的手,看着?她问到,“你想要知道吗?”
慕烟轻摇了摇头,将用了几勺的橙肉碗搁在桌上,“没有必要了,不管是为了什么?,父皇当年都选择了那?样做,那?就是他?的选择,选择就是事实。”
良久静默中,皇帝都没有再问说什么?,只是将她搂在怀里,令她依偎着?他?。末了,他?引她看他?先前放在一边书案上的字,看那?一笔笔写得极为用心的“琴瑟在御、花好月圆”,轻吻着?她的唇道:“这是朕的选择。”
他?温柔地问她,“亦是你的吗?”
她在暖黄的灯光中无?声地看向他?,橙肉清甜的香气渐萦绕在他?们唇齿间,萦绕在这个温暖的夜晚里,直似飘逸至宁静的梦境中。
安宁的夜,直到夜半时她悄无?声息地撩帘起身,拿起桌上的那?柄小刀,抵上了他?的心口。
第64章
为着她,皇帝夜里留宿幽兰轩时,榻边总是留着灯的。橘红的灯光映着银线绣的帷帐,将她身?影也笼罩上一层温暖的颜色,可她握在手里的那柄小刀,却在幽夜里泠泠地闪着冰冷的寒光。
皇帝向来?睡眠浅,稍有动静就会醒来。他像是方才从今夜梦中苏醒,却又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梦境里刚刚醒来、终于醒来?。
他握住她拿刀的手,似平日里握她手时,可此刻却需极力控制着力气,若放任心中受伤的野兽嘶吼,流露出半点震颤的心念,都足以?将她手腕捏碎。
灯光笼罩的帷帐幽影中,她看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没有伪装的爱,也没有刻骨的恨,就像在看一个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的人。
“你不能这样对朕。”皇帝道。
她是微笑着的,“萧恒容,我能”,她微笑着用力,将小刀插进了他的胸膛。
周守恩也不知发生何事,就见半夜圣上忽然?披着大氅从幽兰轩寝堂出来?了,一径快步向轩外御辇走去?。
周守恩一边摸不着头脑,一边连忙跟走圣上身?后时,忽在凛冽的冬夜寒风中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愣了一会儿,猛然?间像明白了什么?,忙扶着圣上的手臂,惊道:“陛下……”
“只是皮肉伤”,夜色中,圣上神色冷若冰霜,“令太医到紫宸宫候着。”
周守恩心惊胆战了一路,到紫宸宫清晏殿为圣上解开大氅,见圣上寝衣心口处一片血红时,唬得双腿都要?打颤了。
好在那伤口虽不似圣上说得那样轻,但季太医诊治说刀伤没有深及心肺,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要?用药静养。
不用说,圣上这伤定是因姜采女来?的。周守恩如此想时,抬眸瞅一眼正为圣上包扎的季远季太医,见季太医虽神色恭谨地?半点波澜没有,但大抵心中也正如此想。
幽兰轩那位,真真是个铁石心肠的蛇蝎美人,拿心头血去?浇也捂不热的,圣上这都是被咬的第二次了,这一次应算是彻底看?清了这女子的蛇蝎心肠,再不会被她骗了吧!
周守恩边暗想着,边见圣上在身?上伤口被处理好后,拢紧了衣裳,将沾着血迹的双手浸在了宫人跪捧着的温水金盆中。
圣上缓缓撩水洗着手,鲜红的血色漫浸在盆中漾荡成一片模糊的红。周守恩在旁试着悄揣圣上心思,因从圣上沉冷的面色中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依常理推测,圣上这一回,应是彻底对姜采女死了心吧。
但将手洗净后,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