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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义务时常关注任务鬼的心理情况,以免任务鬼一时想不开,思路歪了,变成让顾音头大的恶鬼。

到时候别说完成任务了,还得冒着掉寿命的危险去镇压去开解,开解不了的话也只能直接灭了,也就意味着之前花费的时间精力全打了水漂,那才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音淡定关心:“你?怎么了?”

黄毛鬼继续四十五度角望天,发出冗长的叹气:“我?在想我?这一生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顾音:“……”不走中二路线,改走忧郁路线了?

顾音沉吟,猜到一点原因,问:“孙志和对你?说了什么?”

孙志和临走前,特意和魂珠里的小?伙伴一一告了别,这两鬼活着的时候,家庭条件和经历有多处重叠,之前还闹过矛盾,孙志和和他说什么都不奇怪。

黄毛鬼点点头,他在空中盘腿坐下,一手撑着脸,一手去拨动花坛上的花骨朵,嗓音里充满了茫然?:“大师,我?突然?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了,我?的那些心愿是不是真的很?可笑?”

顾音自然?不可能当面评判任务鬼的心愿,只道:“每个?人想要的各不相同,没有高低之分。”

那张还充满少年?青涩的脸上流露出苦笑:“我?倒是不这么觉得,人生下来就是有高低之分,看?到的世界不一样,想法也同样会产生高低之分。”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就像我?,死了这些年?,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活着的时候很?差劲,思想一直没有内涵,低俗,没什么素质可言,你?再看?看?孙志和,他明明都和我?一样没有父母的依仗,没有亲人的帮衬,初中也没上完,却能靠自身的本事实现自己的价值。”

“如果没有遇到罗娜娜,他肯定会活的更好,也一定不会止步于一个?装修工,能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女人,拥有一个?美?满的小?家庭。”

顾音不置可否,在她看?来所有的“如果”都是不成立的,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没有任何人能给尚未发生的事情下结论。

就如算命,算归算,在事情没有彻底落下帷幕之前,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其他意外。

顾音至今没死,就是很?好的例子,哪怕被认定活不到十九岁,她也没有因此摆烂,选择慢慢等?死,因为她知道只要没到十九岁,她还有无数个?活着的机会。

因为孙志和的事情,黄毛鬼在这一刻骤然?产生了很?强烈的倾诉欲,他从来都没有跟顾音说过他以前的事情,顾音也从未问过他。

顾音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和见到其他鬼一样,直接问他有没有什么心愿需要帮忙达成。

黄毛鬼长这么大以来,活着的时候从未有人问他过想要什么,没想到死了之后,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生问有什么心愿。

如今顾音都比他大了,永远停留在16岁的他还是没活明白。

黄毛鬼往后一倒,虚虚地躺在花丛里,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昨天才下过雨,今天的天格外的蓝。

他自顾自的说起了关于自己的过往。

“我?和孙志和一样父母双亡,不过不同的是,我?妈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我?快四岁的时候我?爸终于娶了新老婆,他宁愿去喜欢新妻子带来的孩子,都不愿意看?我?一眼,经常把扫把星这个?词挂在嘴上,说我?害死了我?妈,也害得他被公司辞退,是不祥的扫把星。“

“我?后妈一开始对我?还不错,我?当时也真把她当成了亲妈,毕竟我?出生就没见过我?妈到底长什么样,后来她和我?爸有了自己的小?孩,有些事情就逐渐变了。”

说到这里,黄毛鬼又自顾自地摇头:“不对,应该说她从一开始就对我?不好,把恶意包装成母爱,不断纵容我?所有的不好,渐渐的,我?也改不了了,哪怕后来明白她的意图,我?也还是选择了放任,因为不管我?怎么做,都不会有人喜欢我?。”

“后来我?爸也死了,后妈果断收拾包裹,带着钱和她两个?孩子跑了,我?被丢给了奶奶带大,我?奶奶也从来不管我?,不断在我?耳边骂我?,骂我?爸妈,死了都要丢给她一个?扫把星拖油瓶。”

“我?越来越放纵自己,交了不少和我?一样家里没人管的朋友,喝酒炸街什么讨人嫌的事情我?都做过,明明知道大家都讨厌这样的人,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去做,因为这样能引来别人的目光,也能和那些朋友加深感情,让我?不至于永远孤零零的一个?人”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为了兄弟义气,和人互砍,16岁就死了,其实我?死的时候还挺难过,挺后悔的。”

黄毛鬼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顾音始终没有出言打断,其实有时候听任务鬼诉说自己的过往,对顾音而言也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她曾经困于族内不得随意外出,对外面的世界可以称得上一无所知,直到这一世她开始通过各种?各样的人和鬼,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充斥着那么多她从未见过的人和事。

比起用?特殊能力“看?穿”他人的过往,顾音更愿意倾听当事人的叙述,这两者之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见黄毛鬼不往下说了,顾音才开口:“我?知道,你?当时哭得挺难过的。”

顾音记得自己首次碰上黄毛鬼的那天,就是在黄毛鬼的葬礼上,那时候她去他们村子做任务,正巧碰上了吃席,吃的就是黄毛鬼的席面,

那些吃席的人要么嗑瓜子唠嗑,要么抽烟拼酒划酒拳,还有几?个?中年?人笑眯眯地收着礼钱,一口简陋的棺材孤零零摆放在那间土砖做的瓦房里。

没有人在意棺材里那个?被人砍死的少年?,更不会有人为他流泪难过,除了少年?本人。

当时,顾音就坐在面朝棺材的那个?方位,看?到一个?把头发染得像稻草一样的黄毛鬼站在那,不断用?手去擦拭掉落的血泪。

顾音一边细嚼慢咽的吃东西?,一边静静地观看?,她看?了多久,黄毛鬼就哭了多久,许是哭得伤心至极,黄毛鬼缓缓地蹲下,跪下,之后就一直保持跪趴的姿势,跪在他自己的棺木前久久不动。

直到察觉有人靠近,黄毛鬼才抬眼看?去,发现是个?面生的漂亮小?姑娘,外貌看?起来应该比他小?上两三岁,一身宽松的道袍,不知道是不是着凉的缘故,她连连发出几?声咳嗽。

咳着咳着,黄毛鬼发现对方竟然?咳出血了,可这个?小?姑娘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只用?帕子抹掉了嘴角的血迹,淡定地拿了三炷香,用?旁边的烛火点燃,站在原地对棺材拜了拜。

黄毛鬼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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