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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薪资也称不上丰厚,可一旦失去这份工作,李译就会像我一样,离真相和理想越来越远,甚至会有丧命的危险。

我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即使我必须冒一些惹怒张明生的风险。我深吸了一口气,扬起下巴,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开口,说:“李督察——”

我一出声,立即感受到了几道来自不同人的目光。

张明生也回过头来,他有些惊讶,似笑非笑着,微小的面颊肌肉变化变化转瞬即逝,头朝前微微一歪,看不出喜怒。

我手脚发凉,感觉晕眩,肉体和神思似乎分离了,又好像极其专注,吞了一下口水后,我听见自己说:

“李督察,这些年,警署的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但比起别人如何看待这件案子、配合或不配合,最重要的,依旧是如何让调查继续下去,而不是把时间和精力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你是警察,我们却只是普通市民,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张明生的笑意更加明显了,那是一种复杂的笑。

欣赏?愠怒?

我分不清楚,我只感觉他此时拥有着一种我熟悉的情感,只不过他的各种情绪隐藏在风度翩翩的外表下,如同未经驯化的野兽,沾染着茂盛的疯狂。

他像一颗与地球相仿的星星,温度相仿时缺少水资源,被汪洋大海覆盖时,地表却冷若寒冰。

我的话有意点醒李译,要他不要在此处逗留,不仅浪费了时间,还把自己放到了明处。旁的人或许听不明白我的用意,但张明生却不可能听不懂。我必须点到即止,这样才不会触碰张明生的警戒线。

我抿了一下嘴,继续说道:

“李督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调查我的背景,但不管我过去是怎样的人,我现在的确是我先生的太太,我和他组建了家庭,也抚养着小孩,李督察或许还年轻,不明白我们为人父母的难处,的确,我们的小孩安然无恙,我和张生日夜为此后怕,觉得既幸运又歉疚,可是,生活终究要过下去。我们全心相信警署,警署还希望我们怎么配合呢?”

“我虽然体弱多病,可自认为并不是张生的附属品,李督察先入为主,是否太咄咄逼人了呢?”

说了一大段违心话,我有些口干舌燥。我试探地看向张明生,见他垂下了睫毛往地下看,笑容惬意。我知道,他应该很满意。

我的讨好,我的示弱,我对李译的敲打,都让他十分满意。可最让他快乐的,恐怕是无论我是否出自真心,我都必须这么说。这是我的妥协,我不由自主的乖顺。

我的话句句带刺,甚至还有一丝嘲讽。以李译的性格,听完一定怒火中烧,我铁了心不去看他,只在心里期待,期待他识时务一点,不要在明面上和张明生这个疯子对抗。

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我喉头一动,剧烈咳嗽起来,就这么一咳,张明生立刻凑了上来,他蹲下,眼神关切伸出手臂围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低声问我怎么样,俨然一个新时代好丈夫。

张明生一边半拥着我,一边对李译说:

“李督察。你也看到了,我太太身体不好,即使他有心奔波,我也是坚决不肯的,你大可咒骂我是大男子主义,我不在乎,但我绝不许你再诘问我太太,不然,我不怕麻烦,一定将你告上法庭。”

直到现在,我依旧没有抬头。即使我知道李译一定在看我。

张明生说完后,没过多久,那阵皮鞋踏地声再次响起。

李译他们离开了。

我偏头,想看一眼他们的背影,眼神却撞进了张明生的胸怀,我下意识抬头,发现张明生正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有了这么一场闹剧,葬礼进行得十分尴尬,拖拖拉拉地继续,每个人看起来都在加班。

返程已经下午三点了,阿海和阿山都被张明生安排到了另一辆车上,他们负责送小元和可可回家。阿海临走之前,颇为担心地看了我一眼。但他在张明生面前并说不上太多话

张明生将我抱进车里,坐在副驾驶,他亲自开车,一路向东,跨越大半个港岛,直奔锦山而去。

雨停了,阳光金黄如织,浇在湿淋淋的植株上,反射着灿烂的光芒。随着我们开上盘山公路,天际渐渐昏黄,橙红晕染开来。我放低车窗,向外看去。

风很大,我不得不用手压着帽沿。

张明生忽然伸手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帽子,摘下来,向外一扔。帽子在空中翻飞了两下,顺着陡峭的岩壁滑落下去了。

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等到黄昏越来越盛大时,张明生终于开口了,他说:“其实,李译能认出你也并不奇怪。”

他顿了一下,单手开车,翻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又拿出了打火机点火,深吸一口气,他说:“当时,我和医生说,要让你,尽量还是像你,但又不完全一样,医生说,很难。”

我眼前忽然一黑。他把车开进了深长的的隧道,我耳边只有猎猎风声,震耳欲聋的风声。隧道的灯发着无关紧要的亮。

张明生笑着说说:“可当我再次看到你睁开眼睛时,我就知道,有些东西是不可能被磨灭的,什么手术都不行。”

我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我们仍在隧道之中穿行,前后似乎都没有尽头。

我伸手,摸过他的烟盒,也为自己点了一支烟,吐出一口白雾后,我问:“这么多年,你始终不愿意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得要一个答案,你大可把我当成一个坏人,一个变态。”

“你以为在我眼里你不是吗?”

“坏人和坏人总有区别,就好像谋杀和失手杀人也不同一样。我知道,你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所以为什么,你想报复警察?还是怕我揭发你?”

“怎么没有见色起意、精虫上脑这个选项,”他似乎心情不错,脸上挂着笑容。

为了性,值得吗?短暂的新鲜感和占有欲也根本不可能撑起一段旷日持久的单方面囚禁。

就算是爱,也很难持续这么长时间。

“我已经过了看小说的年纪,”我将手伸出窗外,抖掉了烟灰。

隧道的出口就在前方,那道白色光口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最后彻彻底底接纳了我们。我们的车子从隧道中冲出,像是来到了一片璀璨崭新的新天地,阳光使我晕眩。

就在这时,张明生冷不丁开口,他说:“眼神。”

“嗯?”

“你的眼神,很特别。我小时候养过一条牧羊犬,你的眼神,跟它很像。”

“所以你是缺一条狗?”我的心中毫无波澜,他在床上对我的羞辱远不止如此。

“怎么还是像在说我精虫上脑,”张明生笑了,“于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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