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2


神绷直,仿佛下一秒就断开。

对于身体虚弱的人来说,性事是一剂催命的药,暂时唤起人的精神,面泛红潮,有如回光返照。

我咬着牙,竭力抓住张明生的手腕,问他:“你想我早点死,是不是?”

“我们好久不做了,”他在我背后啃吻,语气竟有些委屈。装出来的委屈,恶心得要命。

我知道,挣扎并没有什么好下场,他今天一定要做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刚洗过澡,待会还要洗,也不知道珍惜水资源,知不知道再过多少年港岛就会被海平面淹没啊。

无可奈何,我松开了手,任他把我翻过来翻过去,扒开,掰开,恨不得拆开,他闯进来,就算收了些蛮力,也还是撞我撞得泪流不止。他附在我耳边,声音低沉,翻来覆去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干燥的毛巾和床头柜的温水都排上了用场,我累得要命,几近昏厥,最后趴在枕上,说什么都不肯睁开眼睛。只记得皮肤似乎浇淋过温水,还有柔软的泡沫,于是我也陷入无边的睡眠当中,沉沉浮浮。

睡眠质量不好,一夜要惊醒很多次,我再次醒来时,房间的小灯还未熄灭。我捞过手表,努力定了定神,发觉自己才睡了两三个小时,如今是半夜。

张明生不在,水杯里的水也喝光了,我口干得难受,爬起身,腿软得要命,身体却分外沉重,摇摇晃晃地下床,踩着柔软的地毯,扶着墙慢悠悠地往外走。

张明生的书房亮着灯,应该还在忙。

除去变态这一身份,他还较好地扮演了工作狂的身份。和张耀年摊了牌,就算胜券在握,像他这样的控制狂,恐怕也不敢放松。

我望着那盏灯,脚趾在棉拖鞋里翘了一下,犹豫再三,走上去,敲了几下门。

门虚掩着,张明生并不在里面。

我正奇怪,就看到桌面上摊开一本相册,宋倚星拍的那张照片就放在相册上,还没有填进薄膜夹层中。

李译看起来并不喜欢它,不顾宋倚星的再三暗示,简短地向我们告别之后就离开了,根本没有提起。

也是,李译和我的合照有上百张,那张并不算特别。

最终,它还是被张明生据为己有。

奇怪,我都不知道张明生还有一本相册,他一向不许我在外面露面,唯恐留下照片。我还以为他是那种对照相痛深恶绝的人。

我见过这样的人,他们担心自己在世界上留下难以抹去的痕迹,像钉一样,扯住他们的裤脚。

张明生都收藏了什么痕迹?

我突然好奇起来,绕到桌前,拿起那张照片,开始翻看。

照片摆放得没有规律,隔几页空白才有一张,有可可的婴儿照,小元在福利院时的一寸照,还有日本旅行的风景,还有一些,我的背影。

我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了这些照片。

往后翻,一张明显老旧的、边缘被焚烧过的照片映入眼帘。

年代久远,照片已经泛起朦胧的黄绿色,照片中的人也面目模糊,五官恍如蚊腿摆成,细而淡,越想细看,越留不下印象。唯有熟识照片中的人,才能一眼认出来。

照片上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人。

他们是谁?

是张明生曾经的妻子和小孩吗?

我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不可能,看它的老旧程度,它被洗出来的时候,张明生估计还被关在老宅做小变态。

是张明生母亲和张明生的合影吗?

这倒有点可能,但照片中的两个人衣着朴素,实在不像出自豪门。

看着看着,我心头一惊。

怎么这么眼熟。

女人的紫色裙子,小孩的鹅黄色衬衫制服。

还有他们背后那棵马尾松,以及鲜艳得有些廉价的滑梯。

在照片之外的摆设我也记得,

滑梯旁是一个大沙坑,散落着军绿色的铁锹,树下堆着一些沙包,明黄的跳绳挂在树杈上,再往上,是一颗老院长想尽办法也没有弄下来的羽毛球。

老院长买了二手相机,兴致勃勃地摆弄,替孩子们拍照。

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姗姗来迟,刚才他们在一起读一本书,书里讲一个穿红袜子的鬼马女孩的故事。

快门声响起时,有一阵风吹过。

那个孩子闻见了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这里是连南巷14号珍爱福利院。

我长大的地方。

照片里的孩子正是我。

而那个女人,她姓杨,曾在福利院工作过一段时间。她的事我们知道得并不多,大家都叫她小杨阿姨。她对我最好,时常自掏腰包,给我买衣服和书本,还给我取了新名字。

她摸着我的头发,笑盈盈地说:“你就叫抚潮吧。”

抚潮,是抚摸潮水的意思。她说,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最富生命里就是水,成千上万的溪河湖海,或疾或徐的翻涌流淌,生生不息。

我认真地听着,就算不懂,也异常憧憬。

我甚至幻想,假如她将我收养,做了我的妈妈,那该多好。

福利院的孩子就是这样,收到一点好就无法忘怀。

再后来,她忽然消失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我也习惯。因为福利院的生活也总是这样,每当你以为你要有一个家的时候,那个想象就会随着人们离开的脚步而灰飞烟灭。

但我并不记恨,我很珍惜。

至少我有了新的名字。

至少,我们之间,还留下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竟然出现在这里。

“在看什么?”

一个声音响起,吓得我打了个激灵,随后,一双手臂从背后将我拥入怀中。我看出了神,甚至没发觉张明生已经走了进来,他动作很轻,像鬼一样。

我有些慌乱,心脏急跳,却又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他为什么有这张照片,他去福利院搜刮过了吗,他是因为我留下这张照片,还是因为,那个女人。

她去哪儿了?她还好吗?

我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张明生的下巴搁在我的肩上,他搂着我,往下看,语气温柔,问:“你看到了?怎么样,她漂亮吗?”

“她很美,”我答。

这是实话。

“嗯,”张明生点头。

他没再多说什么。

“他们是谁?”

我实在沉不住气,还是问了。

张明生在我耳边轻轻一笑,他用手指点向照片,指了指那个女人,说:“你早应该认得的,这是我妈咪。”

我心中一震,浑身僵住。

但他并没有停下,手指转移,点向那个小孩,说:“这就是你嘛,老婆,你怎么连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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