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63


动发表个演讲、贴个鼓动抗日?的画报、唱点抗敌的戏本子,煽动民众抗日?,这?是阻碍和平呀。”

“可我近日?听邬老板的戏,没发现有不妥的地方啊,演的都是擒贼打匪的英雄好汉,像《三岔口?》,《白水滩》啊,还有降妖伏魔的,什么《安天会》、《百草山》,老祖宗留下的神话故事,跟阻碍和平是八竿子打不着。”秦安露撇了眼杜兴助理手里的枪,“这?么多老百姓,别?擦枪走火了,亚和商社虽为日?本人和新政府办事,也不能?利用职位之便动不动舞刀弄枪的吧,可别?真?把现实当是在戏台子上了,既然讲究和平,那?就得和谐相处嘛,杜经理,可别?落个滥杀无辜的罪名哦。”

杜兴听出来?了,这?是帮邬长?筠说?话呢:“秦会长?这?是哪里话,只要?守规矩,不犯事,商社自然不会为难。”

虽笑着说?出这?话,但杜兴脑子已经快气炸了,这?臭戏子,还真?是什么人都勾搭的上,秦安露的家庭成?分很复杂,哥哥是财政部的,叔叔跟新政府的高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表姐夫又是重庆的,丈夫还是个美国石油大?亨……越复杂的人越不能?得罪,不管以后谁当政,这?种?人总有靠山。

杜兴咽下这?口?气:“秦会长?说?的有道理,都怪我管理手下疏忽,打扰您听戏了。”说?罢,转身朝座上握了个拳,“我代他跟诸位道个歉。”

秦安露轻笑一声:“我听说?杜经理表字是叫盛邦吧?新时代了,还用字吗?”

“早就不用了。”

“怎么?惭愧啊。”秦安露喃喃念道:“杜盛邦,盛邦,盛邦,你这?盛的是哪个邦啊?”

贺明谣胆战心惊地听着,完了,这?话说?的,杜兴又要?生气了。

可杜兴却眼里含笑:“当然是,脚下的。”

秦安露又道:“那?杜经理可得时常回头看看,脚下的路。”

杜兴点头:“是。”他看向邬长?筠:“叨扰小舅妈了,看来?今天的白蛇是听不成?了,下回演上,一定叫我。”

邬长?筠应一声:“随时欢迎。”

杜兴俯视还坐着一动不动的贺明谣,拉住她的手将?人拽起来?:“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干正事吧,不扰了人家听戏的好兴致。”

贺明谣惶惶点头,心想:他今晚受了气,自己又要?被折磨一夜。

杜兴把手表拿上,踩住地上的钞票,嘴巴凑近邬长?筠耳边:“赏你的。”

“谢了。”

闹场的走了。

秦安露也回了二楼。

邬长?筠对戏迷们道:“不好意思,闹了个小插曲,今天的茶水点心费都免了,还请各位继续听戏。”她叫小刘把地上的钱收了。

邬长?筠自身不缺钱,大?可以一把火烧了解气,可意气用事换不来?利处,与其那?样,不如收好,一半分给戏班子的人,一半送去前线。

她回到后台,元翘等?人迎上来?:“什么人啊?吓死了,都带着枪呢。”

“日?本人的狗。”邬长?筠紧了下腰上的黑色大?带,“都别?看热闹了,候场,马上登台了。”

“好——”

前面锣声又起,接着开演。

秦安露悠闲地品茶,她回中国不到三个月,听过不少戏,前阵子听人介绍有个唱得不错的女武生,便来?听听,看了邬长?筠好几场戏,是越来?越合眼缘。

一曲唱罢,邬长?筠上来?同她道了个谢。

两人同坐,喝了杯茶。

“难得遇到声色武俱佳的武生,还是女性,谱儿和份儿都很有看头,我瞧你有些地方的步法和唱调还做了改编,很新奇。”

“稍做创新,还在摸索中。”

“创新是好事。”秦安露瞧她的扮相,“你这?相扮上,若不是身形,乍一看还真?是雌雄莫辨,武起来?,比男人还英气,你要?不是女儿身,保不齐勾了多少女人的心。”

“秦老板说?笑了。”

秦安露递给她一张名片:“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找我。”

邬长?筠接过来?:“好,谢您捧场。”

后面还有一场文戏,秦安露只爱听武戏,听两句就走了。

邬长?筠回到后台卸妆,田穗凑到跟前:“那?女老板看着人挺好。”

“嗯。”

“她为什么帮你啊?”

“当今世道,女性立足不易,能?相互帮扶是好事。”邬长?筠解开大?带,“原因不重要?。”

……

观众散了,玉生班的人也都回去了。

为了节省开支,戏院负责管杂事的只有小刘,还有个打扫卫生的周婶,周婶孩子不舒服,今日?早早回家了,说?明天早些过来?收拾。

邬长?筠又是最后一个离开。

敌占区,百姓都不容易,她不算是个好说?话的老板,做错事罚起来?一点也不手软,但也时常帮大?家忙,许多脏乱的杂事也经常上手。

看着客人走后留下的满地瓜子花生壳,还有倒在地上的茶水,经无数双脚踩过,满地泥印,她便拿出工具清扫一番,又把桌子擦干净,摆放好。

收拾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邬长?筠锁好门离开。

夜深了,路上没什么人,黄包车影子都看不到。

走回去也好,前线战事吃紧,战士们吃穿用都紧张,自己能?省点钱,也好叫他们多几顿饱饭。

冬天了,夜里温度越来?越低,她将?手缩在衣袖里,再放进大?衣口?袋中,沿着街边行走。

忽然,远远看到一个和尚坐在不远处路灯下的台阶上,低着头,看不清脸,岿然不动,像一尊佛像似的。

她看着僧人的身影,想起来?曾经养了自己四?年的武僧。

很多年前,邬长?筠攒下些钱后,去寻过他,可听院里的方丈说?,那?武僧去苦行了,要?很长?时间?才会回来?,于?是她隔了两年又去了一趟,武僧没回来?,又隔了两年,武僧还未归,直到今日?,都再没见过他一面。

总觉得自己命运悲惨,可这?二十多年,亦结识了不少贵人,现在看来?,这?一生,也还算得幸运了。

街边的粥铺还未打烊,邬长?筠去买了碗甜粥,走到和尚旁边,以为他在禅思,没敢打扰,将?粥轻轻放在地上,便离开了。

刚走不远,听到身后一声熟悉的呼唤,像夜半的沉钟骤然敲在平静的心口?。

“施主。”

她一时恍神,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世界上相似的声音那?么多,怎么会是他呢?

“长?筠。”

邬长?筠立马回头,与灯下的僧人对视,时隔多年,历尽沧桑,他的双眸依旧如当年澄澈,不沾一丝浮尘,却多了分安详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