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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识地蹬腿,这是在梦到自己从高空坠落时,身体会做出的反应。
就在贺岁安又要剧烈地蹬腿的前一刻,祁不砚叫醒了她,他本该让生病的贺岁安好好睡觉休息的,可他当时就是想叫醒她。
莫名地想叫醒她。
此举弄得大夫都忍不住露出个疑惑的眼神,不解其意。
把脉又不需要叫醒病人。
后来见祁不砚请钟良去倒一杯水过来,大夫的疑惑才淡去,兴许是想叫醒人喂水吧,怕人在昏睡时喝水会噎着也情有可原。
医馆飘着很浓的药味,贺岁安一醒来就闻到了。
他们正对面不远处有一面装了上百个木匣子的墙,药童拿着药方,熟练地找出装有对应药材的木匣子,抓好一包又一包药。
给贺岁安看病的大夫年过半百,看病经验丰富,不用把脉太久就知道她得的是普通的发热。
大夫把完脉,刷地写完药方,让药童抓两包药。
接着,他又给她扎针。
扎针和喝药双管齐下,能使病好得更快,大夫拿出针包,一摊开,泛着银光的针很纤细。
他抽出一根针,扎向贺岁安的穴位,有轻微的疼意。
她没动,不想针扎偏。
祁不砚微歪着头,静静地看大夫给贺岁安扎针,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身侧,却没弄响身上的银饰,像是没情绪波动。
扎针的时间不长,过了片刻,大夫给贺岁安拔掉针,拔针似乎比扎针更疼点,她眼皮抖了下。
贺岁安感觉有点力气了。
她离开祁不砚。
当着其他人的面搂搂抱抱,贺岁安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忆起刚才的梦,她心情复杂地垂了垂眼,这个梦太玄乎了,竟然出现了不同打扮的自己。
贺岁安扫过身上的红色齐胸襦裙、裙带,可能是梦在作祟,感觉那个穿着白色短袖衫、蓝色校服短裙的自己对她来说更加熟悉。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
跟梦里的画面交叠。
可此刻,她不再身处有迷雾的梦里,而是现实。
贺岁安抬眸,对上祁不砚的眼,他伸手过来是想将她乱到不能再乱的长发往后拨,露出她被长发挡住的脸,看清她的脸。
他指尖划过她的发丝,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
贺岁安反问。
祁不砚收回手:“没有,只不过你反应很大。”
出到屏风外面的大夫非常赞同祁不砚的话,贺岁安的反应确实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发热的人不停地蹬脚和伸手抓人的。
因为贺岁安不是平躺到床上被人把脉的,是以祁不砚抱着她的姿势被人把脉的,蹬腿的时候,大夫第一个遭殃,险些被她踹中。
他这一把老骨头可不经踹。
贺岁安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惊讶:“我反应很大,什么叫我反应很大?”
祁不砚的掌心贴到贺岁安的脸颊,感受她的温度,依然很烫人,他却没有挪开手:“蹬腿,抓人……像是想伸手抓住什么人。”
听到后半句,贺岁安点了点头:“我梦到了一个很像自己的人,我想抓住她,没抓住。”
“为什么没有抓住。”少年眼睫漆黑,漫不经心地问。
贺岁安有点懊恼。
直觉告诉她,应该抓住的。
她揉了揉眼睛,没什么精神:“我听到你叫我,然后那个人就消失了,一睁眼就看到你。”
祁不砚“嗯”了一声,又给贺岁安喝了两口水。
药童抓好药了。
大夫扬声唤他们出去。
钟良本想替他们付药钱的,但出来得急,身上没带银钱。祁不砚去付,他也没带银钱,从发梢取下一只银饰,递给大夫。
银饰也是银,大夫接过去,确认是真银,同意用此物来抵药钱,这个小小银饰值的钱比两包药要多得多,换了别人也会同意的。
大夫把药给祁不砚。
便是此时,医馆对面的长街变得喧闹起来,在医馆里等着看病的人都好奇地探头出去看。
贺岁安从床上下来,走出屏风,望向医馆外面。
她看到了谢温峤,也看到三善真人和玄妙观的其他道士,不少衙役跟在他们后面,不像是保护他们,更像是在押送他们这些人。
三善真人的双袖空空,没了手,尽管被衙役押送着,他依然衣衫整洁,眉目清朗、有神,似下一瞬就能得道飞升的道长。
谢温峤官袍在身,走在前面。
青州百姓交头接耳。
“听说三善真人杀了不少人,以前在夜晚上登云山的人都是他下令杀的,被人查出来了。”老妇人拎着菜篮子,对身边的人说。
一名曾受过三善真人医治的年轻人摇头:“怎么可能。”
他怀疑道:“三善真人可是大善人,是被人诬陷的,我瞧那个姓沈的官总是找三善真人和玄妙观的麻烦,不会是他诬陷的吧。”
旁人附和:“有可能。”
“我看像。”
有亲人在官府当差的屠夫道:“证据确凿,少胡言乱语,才不是沈大人诬陷三善真人,呸,他可没资格担三善真人这个称号。”
年轻人:“此话怎讲?”
屠夫摸了一把胡茬子:“你们知道红叶村吧。”
“谁不知道红叶村,那不是大名鼎鼎的丑村嘛,突然提它干什么,不嫌晦气?”年轻人并不觉得二者之间会有什么关联。
屠夫一脸“这你就不知道了”的表情:“瞧你说的。”
“他拿人家整条村子去试药,他们长成那样都是他的“功劳”,昨天晚上,有两名红叶村村民从山上逃了下来,去报官了。”
年轻人一脸震惊。
他有八成信了:“当真?”
“当真。”屠夫啧啧几声,“他能这样对红叶村村民,代表他心狠手辣,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也拿我们这些青州百姓去试药?”
老妇人拧着眉,后怕连连:“对啊,这人太恐怖了。”
有人不由得为红叶村的遭遇感到唏嘘:“丑村,不,是红叶村村民也太惨了吧。”
“亏我以前还那么敬重他。”
年轻人愤愤道。
卖冰糖葫芦的男人插话进去道:“其实我以前看他,就觉得他做事很虚伪,如今看来,不是我的错觉,他就是这样的人。”
就在大街上走着的三善真人把他们的话全听了进去,他神情无异,余光无意掠过医馆门口,顿住,紧锁在一身银饰的少年身上。
三善真人喊住谢温峤。
“谢大人。”
他希望谢温峤能让自己和祁不砚找个安静的地方说两句话。
谢温峤看了看不远处的祁不砚,略一沉吟,同意了,派几个人跟着三善真人到长街左侧的茶楼,又派一个人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