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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病,创造条件也要得【不是doge
四个姐妹
“舅舅,你再给我讲讲我爸爸的事罢……”
听到她略带撒娇意味的声音,凌弈深的眸光也柔和了下去。
“好。”
他收养她的时候,她还只有两岁,对父母姊妹的记忆早已模糊,全都是他描述给她听的。
“你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当年他是锦州都督,威震东北。东洋人一直对整个关外虎视眈眈,若非他镇守于此,恐怕国土已然沦陷……”
但正因如此,董家也惹来一场弥天大祸。
最终,幼筠的父亲董作霆死于锦州之围的大火中,她的三个姐姐下落不明,而她跟随母亲一路南逃,母亲却也在半途……
凌弈深还记得自己找到她的时候,那个小小的女孩蜷缩在墙角,如同一只人偶般,不会哭,也不会笑。
很长一段时间,她一句话也不说,就仿佛哑巴了一样。他带着她回到凌家祖宅,请了无数名医来给她看病,许多人都说,她已经傻了。
这样小的孩子,经历了如此惨痛的往事,她被吓得神志不清,或者封闭自我,也是人之常情。
众人劝他将孩子留在祖宅,他还年轻,难道要带着一个拖油瓶在身边?
凌家家大业大,自可保这孩子锦衣玉食、一世无忧,他为了寻找姐姐的遗孤,好几次差点没命,如今总算把这孩子带了回来,也已经尽到了心。
离开祖宅的那一天,凌弈深去看她。
她还是靠墙坐着,一句话也不说。伺候她的老妈子告诉凌弈深,她从来没有哭闹过,要吃饭的时候,只要叫一声,她就会自己过去吃,要睡觉的时候,只要将床铺好,她自己就会爬上床睡。
老妈子道:“这孩子倒让人省心,只是……”
只是她分明才只有两岁,和她在一起时,却教人打心底觉得发憷。
凌弈深道:“她一直看着那个方向?”
老妈子不明所以,答了一个“是”,他点了点头,走到幼筠面前,恰恰挡住她的视线。
她的眼珠子终于转动了一下,直直地盯着他,但又仿佛什么都没看。
“你看的方向是北边,对吗?”凌弈深淡淡道。
“我知道你很聪明,你母亲在信里告诉过我,你一岁不到就会开口说话了。”
听他提到母亲,她的眼珠子又转了一下。他没有像许多大人那样,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和她说话,也没有拿怜悯的眼神看她,只是说:
“我马上就要去燕京了,你的三个姐姐我还在找,但不知何时能找到。”
“你信我,就跟我一起走。”
说罢,不等她回头,他径直掉转身。彼时他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那背影于她来说,已然是十分高大了。
走了几步,他才觉得衣角被人紧紧拽住。
他回过头,她紧紧抿着唇,他把她抱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是第一次养孩子,有做得不好的,你多担待。”
现在想来,无怪乎众人都说凌弈深脾气古怪。对着那样小的一个孩子,他却说出如此一番话来,也不管幼筠听不听得懂。
而她之所以跟他走,究竟是因为她听懂了,还是因为她知道除了他,这世上再不会有人为她遮风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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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养孩子的舅:孩子被养得满脑子黄色废料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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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依为命
从那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分开过。
凌弈深不像幼筠记忆中严肃的父亲,也不像慈爱的母亲。
他永远都是那样淡淡的,会严格要求她,但从不逼她开口说话,会满足她所有合理的愿望,但不像那些大人总爱把她抱在膝上逗她,仿佛这样就能表现出对她的宠溺。
就在他们搬到燕京后,又过了半年多,那天,她突然在饭桌上开口叫了一声:
“舅舅。”
凌弈深的手一顿,放下牙箸,“嗯”了一下。
他又将牙箸拿起,似乎想去夹菜,但手只漫无目的地在各个碟子上方盘旋着,半晌,道:
“我很高兴。”
但他这样说着,脸上却没有露出笑。幼筠也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把头低下去,埋头扒饭。
那天以后,她开始偶尔说一两句话。家里的用人自然都很惊讶,不过她从来也只是在凌弈深面前才开口,且他主动问她,她才会作答。
直到那次,他几天没有回来。
家中不免人心惶惶,跟随凌弈深多年的老管家四处奔走打探,才打探到他因为率领学生上街游行,反对当局向东洋奴颜婢膝、割让琴州,被捕入狱。
当时的燕京城中,警察厅的牢房都已经关不下上街抗议的学生了,政府只能征用几所学校充当临时牢狱。
但此举一出,愈发激起社会各界的愤慨。一时间燕京的大街小巷挤满了游行的人群,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商人罢市……
抗争的浪潮席卷全国,直到当局出面承诺绝不签订卖国条约,又将牵头此事的几个高官通通罢免,释放被关押的众多学生领袖,事情方才告一段落。
那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凌弈深被众人围簇着返回凌家。
他的精神倒是很好,就是头发有些长了,胡子刚刚刮过,长衫愈衬出他修挺颀长的身形,忽见一个小小的人影一阵风似的卷过来,一头撞在他身上,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他不由有些愣怔,旁边的友人调侃他:
“哟老凌,你女儿都这样大啦?”
众人哈哈大笑,他弯下腰,将幼筠抱起来。
她把脑袋死死埋在他的肩窝里,就是不肯抬头看他。
“筠儿?”他轻声道。
半晌,他听到她哽咽的,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
“你不要不见了……不要跟妈妈一样突然不见了,好不好……”
……不知不觉,屋中安静了下来。
少女枕在他的大腿上,星眸微阖,长睫低垂下去如同停栖的两只蝴蝶,原来已慢慢睡着了。
凌弈深眸中的笑意愈发温柔,他本是疏冷的性子,脾气也不大好,只这一笑,却仿佛冰融雪消,任何人见着了都要愣一愣神。
他还记得幼筠小时候,头一次开口叫他舅舅时,他心里真是说不出来的高兴。
只是他想着她还没接受自己,怕太过亲热了吓着她,只好板着一张脸。及至他出狱回家,她抱着他在他怀里哭了大半天,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对她已是这样重要了。
他暗叹了一声。
有些时候,他会希望自己能回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