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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霎时就把漪澜的眼泪招了下来。
毕竟有客人在,她只能极力地忍着,又看谈教授吃力地抬起手,连忙上前几步握住:
“爸爸,不许说这种丧气话,医生说了,你的病只要好生休养就会好的。”
谈教授勉强笑了一下:“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能活过冬天就已是万幸。
“我行事但求问心无愧,自觉对得起良心,也没什么遗憾的……只是你妹妹还那样小,你的终身又没有着落,你母亲一个人撑起门户恐怕也难……”
他说着说着,又开始剧烈咳嗽,宁思齐早已倒了一杯温热的水,将他的脑袋扶起来,慢慢地喂给他。
漪澜抽出手绢,轻轻给他擦拭着唇上的水痕,只见父亲的头发已白了大半,脸上皱纹深深,眼窝凹陷——
她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父亲已经苍老了。他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将她扛在肩上“坐飞机”的父亲,不再是那个永远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父亲。
他憔悴至此,脆弱得如同一张苍白的纸。小时候她说过,等长大了,要好好孝顺他。可他终于等到了她能照顾他的时候,他剩下的时间或许也……
她猛地转过身去,低声道:“我去看看厨房里有没有热水。”
说着便快步出门,步子狼狈又凌乱。
谈教授看着她的背影,低低叹了一声。
漪澜走到廊下,屋外正是数九寒天,冷得如同冰窖,她也不知自己是终于强忍不住了,还是被那寒意一激,眼泪顿时如牵线一般纷坠而下。
寒夜之中,那泪水在脸上干掉了,又留下一阵阵刺骨的冷,她忽然想到远在粤州的那个人,如果,如果他在她身边就好了……
她不敢在任何人面前哭,她害怕父亲担心,母亲着急,年幼的妹妹还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那个能让她肆无忌惮流泪的人,偏偏却不在。
忽然,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连忙用手背抹着泪,一方手帕递了过来。宁思齐什么也没说,见她接过手帕后便将脸掉了过去,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漪澜很快就将泪痕揩拭干净了,声音有些沙哑地道:
“谢谢。”
宁思齐点了一下头,她想到今晚他忙了这么久,实在辛苦,便道:
“宁先生也去客房歇一歇罢,晚上有我和老妈子守着。”
宁思齐道:“你跟伯母这几天都累了,今晚我过来就是想替你们分担一二,若再去休息,不是白来了。”
漪澜闻言,遂想起一事,因问:“宁先生怎么知道家父的病有变故?”
宁思齐顿了顿,似乎在犹豫,片刻后才道:
“我跟科勒教授说过,若府上有电话请他过去,务必通知我,所以我才知道。”
不知怎的,漪澜只觉鼻头又有些发酸,她连忙轻声道:
“谢谢。”
先前是谢他的宽慰,这次却是谢他的心意。其实她感觉的出来,宁思齐应该对她有好感,但他对谈教授的关切亦无半分假意,这让漪澜怎么能不打心底里感激他?
好在一夜过后,谈教授的病势又开始好转。
慢慢地他已经能起身看书,偶尔还能下地活动活动,漪澜和谈太太都是又欢喜,又不敢彻底放松,这日她看到报纸上的新闻,说是穆靖川的专列不日就会抵达金陵,更觉心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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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七:连夜坐火箭赶回【不是
第440章€月下相约
接下来的几天,她几乎是数着日子在过。专列到的那天已然是深夜了,漪澜服侍谈教授喝完药,又看他睡下,忽见韩妈站在门口,杀鸡抹脖子似的朝她使眼色,她忙走过去,韩妈低声道:
“大小姐,有您的电话。”
说着,又做了一个口型,却是一个“穆”字。
漪澜的心霎时急跳起来,看了一眼刚刚阖目的父亲,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间,拿起话机。
听筒另一头立刻传来醇厚的声音:“澜澜?”
她没有说话,但他似乎只凭气息就认出了她:“你还好罢?”
“我听老何说伯父还病着,怎么不告诉我?”
良久,她才轻声道:“……你回来就好了。”
其实她多想把这段时间的焦虑和害怕一股脑地朝他倾倒而出,但就如穆靖川从来不在信中告诉她坏消息一样,她也不愿他为此担心,尤其在他刚刚舟车劳顿了好几天,必然疲惫的深夜时分。
她想立刻见到他,恨不得插翅飞到他面前。
可是现在太晚了,她无法出门,他也不可能现在就登门拜访,因此她只能把所有澎湃的心绪强抑下来,又和他说了几句话后,轻声道:
“不早了,你快去休息罢,我也怕吵到爸爸了。”
“我们……我们明天见。”
穆靖川低低地“嗯”了一声:“明天见。”
她很怕自己不舍得,立刻就把电话挂上了。
又进屋看了一看谈教授,老人家已然熟睡,漪澜这才回房梳洗,换了一身寝衣,散着头发抱膝坐在床上,却只是呆呆地看着桌上那盏绿纱灯。
忽然,她听到窗下传来“笃笃”的声音。
漪澜一惊,连忙警惕地坐起身,心想莫非是小偷潜进来了?
笃笃……窗框又被敲了两下,她趿着拖鞋慢慢走过去,手已经握住了一旁的花瓶。
“澜澜,”窗玻璃上映出一道高大的人影,她又惊又喜,疑心自己在做梦:
“是我。”
吱呀一声,漪澜一把拉开窗扇。
月色下,穆靖川的眼睛仿佛深邃夜海,他披着斗篷,肩上一片白霜仿佛细盐,原来不知何时,屋外又飘起了雪。
漪澜下意识地道:“明天就可以见到了……”
他笑了笑,被月华镀上的笑意有一层朦胧的温柔:
“我等不到明天。”
他的手臂探进来,将她紧紧拥住,她跌入他怀中,冬日的寒意霎时被他胸膛上的温暖所取代,他的吻绵绵密密如同落雪,她听到了他急促的心跳,他热切的呼吸,几乎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想沉溺在他深深的缠吮中。
忽然,不远处有人道:“谁在那里?!”
漪澜一惊,冷汗都急了出来。
瞧穆靖川的装束,显然他刚下火车就赶了过来。他出现得又是这么无声无息,虽然不知他怎么进的谈家后院,但肯定不是“敲门拜访”这种正常手段。
一旦被用人瞧见嚷了出来,父母生气且不说,他岂不是颜面大失?漪澜正在无措之际,只见他不慌不忙,将手放在窗台上一按便跃了进来,随即又矮身躲在帘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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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七:等不及和脑婆贴贴了~
第441章€以舌品茗(H)
漪澜会意,连忙挺了挺腰站在窗前,方才那个说话的用人走过来,正是韩妈,她见是漪澜,“咦”了一声:
“大小姐,您怎么还没睡?”
漪澜道:“我睡不着,起来看看月亮。”
韩妈道:“刚才我仿佛瞧见这边有个人影,您看见没有?”
漪澜自然说没有,韩妈疑心自己眼花了,也便不再深究。又看漪澜穿得这样单薄,劝道:
“天气冷,又还在下雪。别看了,快睡罢。”
说了几句话,她看着漪澜关上窗户,转身就要走。忽听窗内传来砰咚的一声,接上是少女小声的娇呼。
韩妈连忙隔窗道:“怎么了?”
漪澜顿了顿,声音里透着轻喘:
“没什么,花瓶碰掉了……”
韩妈见她的影子映在窗纱上,摇摇晃晃,似乎正在颤抖——
她是谈家的老用人了,从锦州跟到金陵,可以说是看着漪澜长大的。想到这段时间大小姐的辛苦,深更半夜又说自己睡不着,不免以为漪澜是哭了,她忙道:
“大小姐,老爷的病会好的,你也不必太担心……”
她究竟是年老话多,一说起来就收不住,絮絮叨叨地劝慰着漪澜,漪澜因知她是好心,也只能一句接一句地答应着她,其实她两手撑在窗台上,身子越颤越急,那双盈盈美目中春水几乎要滴落下来,编贝似的雪白牙齿轻咬着樱唇,小脸上潮红一片,呼吸凌乱又急促,却原来在她的腰间,扶着一双修长大手,一看便知属于男人。
韩妈在窗纱上只能看到她一个人的影子,哪里知道此时她身后正半跪着一个戎装男子。
大手抬起她的小屁股,意识到穆靖川想做什么时,她自是又羞又急,却情不自禁顺从他的动作将雪臀翘起,霎时便觉下体一凉,裙摆被掀起来,他分开她的臀瓣,扯下亵裤。
灯光下,那朵数月未见的幽花儿似乎比从前更加粉嫩了。穆靖川探指拨弄着,一下摸摸她的花唇,一下又揉揉她的花蒂,每次都是蜻蜓点水般的亵玩,但抚触到的无一不是她的敏感地带。
因此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美人儿的嫩穴便开始一口一口吐着水。
她看不见身后的情形,但能感知到他灼热的目光,偏偏韩妈还在窗外和她说话,这岂不是她光着屁股在老妈子面前……
她忽然“啊”的一声,连忙紧紧咬着唇,手也抓住了窗纱。
韩妈正说得高兴,疑惑道:“大小姐?”
漪澜只觉脑子里乱哄哄的,好容易才挤出一句话:
“我……我想起有件要紧的事没办……早点,睡了罢……”
这句话实在前言不搭后语,韩妈正想问她是什么事,仿佛又听到低微的水声透过窗扇飘出来。
啧啧、啧啧……韩妈辨认了半晌,才确定这好像是吸吮声,因道:
“大晚上的,别喝太多茶了,不然更睡不着。”
漪澜一颤,连衣衫外的雪颈都染上了诱人的晕红。
她身处其间,听到的淫乱水声只会更加清晰,股间不断有难耐的酥麻传来,男人的大舌正灵活地在花唇间穿梭来去,东勾西舔,时不时把那两瓣蚌肉含进口中吸一吸,又用舌尖研磨她翕张的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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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ω\*)
第442章€急急高潮(H)
她几乎快要呻吟了出来,想到韩妈的误会,更觉羞耻难当——
确实有人在“喝茶”,只不过那“茶”是她私处流出来的淫水,“喝茶”的人也不是她。
男人轻笑了出来,她害怕被韩妈听到,一紧张,媚穴将他的舌紧紧吸住不放。他索性在那幽径中进出起来,舌尖顶开层层叠叠的软肉,模仿着平时肉棒肏屄的动作。
美人儿的腰肢也情不自禁款摆着,胸口沉甸甸的只觉两只奶儿又涨又痒。好在韩妈又说了几句话,总算走了,她刚松一口气,长指抚上来开始用力搓捏她敏感的花蒂。
她不禁“嗯——”了一声,又怕韩妈还没走远,慌忙捂住嘴。
“好极品的‘茶’。”穆靖川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微微的沙哑愈发教人战栗。
“又甜又香,色泽和气味都是一绝……可惜不是随时都能喝到。”
“啊哈,靖川……别,别舔了……嗯!……啊哈……”
“白白流掉岂不是浪费了?”他笑了一声。
“等我把你的小骚屄喝干了,就会停下来的。”
说话间,他甚至还用牙齿研磨起了她娇嫩的软肉,湿淋淋的淫核儿被他含在唇间又吸又咬,美人儿只觉脑中嗡的一声,浑身乱战,双腿发软,偏又因为他的手掌将她固定住,只能高翘着屁股任由他在股间亵玩。
虽然早已不是初次被他舔穴,但数月的分别让她的娇躯愈发敏感青涩,再加上方才的紧张隐忍,那高潮来得又急又快。
而那些喷出的阴精也全都被他一滴不漏地喝了下去,一边吞咽,他还用舌舔吃着飞溅出去的春液。
股缝、花阜、大腿根……就连美人儿藏在臀瓣间的小屁眼他都没有放过,全都被他用唇舌洗礼了一番。
此时穆靖川方才意犹未尽地站起来,探手一捞,将漪澜捞进怀中。
她神色迷蒙,胸口还在急促起伏着,他亲了亲她的小嘴:
“想不想我?很久没有这样爽了罢。”
“……哼!”漪澜抬起手,勉强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人家情侣久别重逢都是互诉衷肠,只有他,一见面就……
她脸上飞红,因此故意道:
“不想!”
他的吻重新落下:
“我知道你想……”
否则,他何至于冒着风雪夤夜而来,又何至于堂堂巡阅使,还要靠翻墙潜进民宅?
穆靖川还是在下了专列后,从何正方那里知道了这段时间谈家发生的事。
因为漪澜叮嘱何正方不许说,何正方也只好约束部下,何大秘书因此被狠狠责骂了一通,怪他办事不力、自作主张——
何秘书只觉自己冤枉极了,七少那样看重谈小姐,他怎么好得罪对方?况且谈小姐也是怕七少在外分心才瞒着的。
今晚听到她在电话里的声音,穆靖川就知道她还在逞强,这是他头一次恨自己的身份,在她需要的时候,他却不能陪在她身边,或许她哭过,日日夜不能寐……
而这一切,远隔山水的他都一无所知。
“今晚你什么都不想,有我在。”
漪澜一怔,看到他幽邃的眼瞳中只完完整整印着自己的身影,忽然鼻子一酸,泪水几乎要涌出来,连忙咬住他的衣襟把脸埋进了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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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骂的何秘书:这算工伤【点烟
第443章€先喂饱我(H)
“又要哭鼻子了?”
“我没哭……”
他笑了一声,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水这样多,难怪怎么喝都喝不完。”
漪澜脸一红,推他道:“好了,你快回去罢。”
能见这一面她已然满足,这么晚了,他又是风尘仆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为是。
穆靖川却不曾松手,反而抓着她的纤掌往胯间一按:
“那你先喂饱我。”
他进屋后已经将斗篷解下了,只见那笔挺凛然的军装下,裤子被高高顶起一块,勃发的欲望教他愈发显得侵略气息十足,他的呼吸拂在漪澜颈间,分明刚刚泄过,花心里又开始瘙痒起来。
她勉强道:“不,嗯……不行……”
“它想了你那么久,你都不心疼心疼它?”
其实她心里也是想要他的,在窗前拥吻时身体里就涌起了深深的渴望,可是漪澜太知道这男人的精力有多旺盛了,平常她就招架不住,如今分别数月,一旦她松了口,说不定要被他干死在床上。
更何况若是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这可是自己的闺房。隔了几间屋子就睡着谈太太,要在父母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和他做这种事,还要做一整晚,实在太……
一念及此,只见她香腮上愈发羞红,仿佛喝醉了酒一般,那微睁的眸子在灯光下更显出十分的娇美来,只会惹得男人难耐至极。
“乖,让我先收点利息。”
“唔……什么,利息……我又不欠你……什么……”
大掌一面在她身上四处点火,一面解着她的衣扣,穆靖川将眉一扬:
“你可是说了每天都要给我肏的,分开一天,你就欠我一次,你说你欠了我多少次?”
“啊,我没……没说……嗯,别在这里……靖川,明天……嗯哈,明天去帅府再……好不好……”
寝衣滑落在地,他包覆着两只堆雪似的美乳肆意把玩。手掌往上一托,乳波便急急荡漾,穆靖川低头含住顶端嫣红肿硬的小奶头,一面吸吮一面在乳球上留下一个接一个的红印子,听到美人儿的央求便笑了一声:
“看来今晚你还吃不饱是不是?”
他很快就将欲龙释放出来,气势汹汹的一根抵上滴着水的淫穴。漪澜被他扒得一干二净,背抵着墙壁,坐在窗下那张写字台上。他抬起她的玉腿缠在自己腰间,往前一挺,穴口便被龙首给彻底撑开了——
“啊!……”虽然漪澜极力想忍着呻吟,害怕惊动旁人,可是那种涨麻的滋味实在教人难受。她只好努力地吸气,秀眉也紧紧蹙起:
“太,太大了……靖川,啊哈……真的,不行……”
“放松点,别夹得太紧……”
穆靖川也觉得阳根被那紧致的媚肉绞得生疼,不禁暗自低咒,也就几个月没肏而已,这小东西怎么比以前还要会夹了?
不过她的身子天生敏感多汁,就是他硬来也不会受伤。但这里毕竟是谈家,他也怕动静太大引来旁人,忍着一鼓作气捅进去的冲动,他把美人儿抱起来,拍拍她的小屁股:
“你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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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利息啦(*/ω\*)
第444章€被她骑跨(高H)
……自己,来?
漪澜一怔,他抱着她大步走到矮榻前,大马金刀地一靠,而她则双腿分开坐在他腰上,雄赳赳气昂昂的巨龙就矗立在她眼前。
“好了,慢慢吃,别急。”
漪澜脸上飞红,她倒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这还是他头一次允许她在上面……
穆靖川在床上可是很霸道的,像这种被女人骑跨的姿势他向来不喜欢,漪澜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握着他的鸡巴主动往穴里喂。
她正在迟疑,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他威胁似的将腰往上一挺,滚烫的肉柱拍打在花阜上,霎时留下阵阵酥麻。美人儿咬着唇,红着小脸将大鸡巴握住了。
他灼热的视线落在她的纤手上,她小心翼翼地拨开花唇,拉扯开穴口……
“嗯……”一大口春露霎时涌了出来,把肉棍儿兜头浇了个遍,嫩屄急切地含着龙首,她慢慢调整力道和角度,把雪臀一点点地往下沉。
不得不说,这样的美景实在惑人。
穆靖川不喜欢被人掌控的感觉,但他忽然发现,偶尔这么来上一次,滋味也很不错。
云鬓散乱的美人儿一丝不挂,他可以惬意欣赏着她雪白的肌肤、修长的玉颈、纤细的腰肢……还有那一对又挺又翘似乎比以前更为肥美的嫩乳。
她娇躯一动,奶儿就开始颤巍巍地弹跳着,不过最惹人注目的还要属她腿间的风光——
蜜桃似的浑圆雪股间插进一根乌紫色的狰狞肉棒,她一面往下坐,肉棒便缓缓没进她的身体里。
也不知她这样娇的穴,怎么能吞进如此粗的一根东西,两瓣粉嫩蚌肉都涨成了嫣红色,紧紧地贴在棒身上,足以看出她吞咽得艰难。
“啊……啊哈……”
还差,还差一点点……
不行,顶到底了……她真的吃不下了……
穆靖川欣赏够了,见她犹犹豫豫地不肯再动,便故意眯起眼睛:
“怎么,要我帮你?”
“别!别……”
她生怕他强行插进去,扁着小嘴思索该怎么办。忽然想到好几次欢爱时他都是用磨的把她的花心磨软,或许……她也可以故技重施?
知道某个大魔王没有耐性,漪澜也顾不上多想,赶紧摇起小屁股,用那个塞满花径的大龟头研磨起了如今还紧紧闭拢的玉门。
她却不知自己这个举动有多放浪。
穆靖川的眸光愈发深黯,美人儿两只奶子甩动起来了,柳腰款摆如同勾魂摄魄的美女蛇,最要紧的是,这小家伙脸皮薄,还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如此表演过……
而她一面研磨着,穴肉也在本能地含着他的阳具吸夹。嫩屄套弄着鸡巴左右摆动,不断变换方向和角度的含吮更像是一场浅尝辄止的折磨,他终于忍无可忍,忽然握住美人儿的腰肢朝上一挺——
“啊!……”
只听噗的一声,欲龙直接捅穿花心,瞬间就把大半个龟头塞了进去。
“呜……”漪澜顿时眼泪汪汪的,好涨,她的肚子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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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澜:想骑脑公(*/ω\*)
某七:你再说一遍,谁骑谁?
第445章€强行干开(高H)
“你说了,让我自己来的……”
听到她委屈的指责,穆靖川反而满足地叹息了出来:
“下次让你自己来。”
嗯……其实他觉得最好还是别有下次了,像她这样慢吞吞的,他怎么肏得尽兴?
果然这小东西还是更适合乖乖躺着被他插,至于她的骚屄太紧了……多肏几次就会松的,实在不行,他可以天天把鸡巴塞在她穴里。
他又一次朝上一顶,美人儿的胴体瞬间绷紧了连指尖都在战栗。
其实这个姿势只会让他入得更深,而且跟后入和躺着挨肏不同,她坐在他的性器上,小腹仿佛被那根滚烫坚硬的巨杵给从下自上贯穿。
如此一来,她就是想稍稍离远一点都办不到。双腿抖得厉害,美人儿只能不停地吸着气。
“还差一点就全进去了。”他慢条斯理地道。
漪澜害怕地连连摇头:“不行……求你了靖川,今天别……啊!——”
话音未落,他托着她的雪臀向上一抬。
裹满淫液的巨柱滋溜一声从她穴里滑出来,只剩龙头卡在穴口,但是下一秒,他又立刻将她朝下一按,欲龙一入到底,彻底干开宫口,整根粗壮的肉棍完全塞进嫩屄中,美人儿眼前发黑,几乎晕了过去。
“唔!……”他的粗喘深沉得惊人。
“看来你这个小骚洞一天不挨插都不行,又不习惯被我干了是不是?以后我要是不在,应该天天拿根假鸡巴把你的屄塞着,省得你又受不住了。”
“饶……饶了我……”
可怜的小美人儿已经连呼吸都困难了,酸麻的下体不知是涨是爽,她又想起了初次被他干开子宫的滋味,有许多回,她都觉得自己会死在他的肉棒下。
他握着她的手,按在她鼓起的小腹上,接着便托起她的臀瓣颠动起来。
只听噗嗤!噗嗤!……她的奶子跳得激烈,胴体被一抛一放,一放一抛,湿漉漉的媚穴也含着那根快把她折磨死的巨根连连套弄,美人儿情不自禁便哭吟起来:
“不要,嗯啊……求,求你了……啊哈,太深了……啊不要……”
“撒谎,哪次我不是这么干你的?”
穆靖川却姿态从容,只有双臂不断动作着,连腰都没有挺动起来,却轻而易举把美人儿肏得欲仙欲死。
插一会儿后他觉得还不够爽快,于是一边抓着她的娇躯抛动,一边又开始连连顶撞。两相夹击之下美人儿浑身过电似的抽搐,不仅小嘴里只会“嗯嗯啊啊”地胡乱哭叫,那嫣红腿心间一片狼藉,靡艳的穴肉被干得翻露出来,淫液更是四处飞溅。
每次他的大鸡巴滑出半根时,他就会立刻朝上一挺,噗嗤一声将她的花壶插得透透的。他还命令她必须用手按着小腹上那个上下滑动的鼓包,感受着他粗大的性器在她穴里进出的动作。
“好爽……好会吸的屄……”
“知道我想你的时候都是怎么解决的吗,澜澜?”
“你有没有想我,嗯?想不想我的大鸡巴?”
“啊……嗯啊……”漪澜说不出话,可她要是不答,男人就会狠命抵着她的宫壁撞击,她只好呜咽着回答:
“想,呜呜……想靖川的大鸡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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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王真是太坏了(*/ω\*)
第446章€快被射死(高H)
“哦,想的时候你的小浪屄有没有发痒?”
“有的……”
“那你是怎么办的?”
她实在羞于出口,可是在穆靖川的逼迫下她也只好抽噎着说出了自己是如何用双腿夹弄,如何用小手抽插,如何回忆着他的肉棒在穴里进出的画面,想象他正在把她填满,然后再满足地泄出来……
她的身子早就被他调教坏了,分别数月,那么久没有被男人滋润,她怎么可能会不想?
也就是在谈教授生病的这段日子里,漪澜因为身心俱疲,才无暇他顾。其实之前有一段时间,她甚至天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他,梦到他们往日翻云覆雨的香艳画面,还有一些……一些她都没有经历过的难以启齿的羞人性事。
醒来后,她腿心间的濡湿连床单都打湿了,因此她不得不瞒着老妈子,每天早上都偷偷起来洗亵裤。
想到此处,她的媚穴又是狠狠一绞。
男人被她夹得额角青筋都暴凸出来,他一抬手,捏着她的淫核儿用力搓弄,薄唇则含住奶头肆意吸舔,肉棒继续大开大阖,肏得噗嗤作响——
三处齐攻之下美人儿哪里受得住?一股阴精泄出后很快又接着一股,小腹酸麻得一碰就要喷水,更是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乖,怎么哭得这么厉害……我肏得你不是很爽吗?”
“回来之前,我可是专门存了一礼拜的量,不知道澜澜的小子宫装不装的下?”
他的语气有多低柔,胯间耸动的阳具就有多凶狠,感觉到棒身开始激烈跳动,美人儿拼命挣扎,但还是被他牢牢按在腰间动弹不得,只觉一股沸热倾倒进花壶中,瞬间把整个子宫灌满——
她早就料到他的精液很多,但足足数分钟后他才完全停下喷射,而她也几乎昏死过去。
当然,对穆靖川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他一面在淫穴里继续小幅度地抽插着延长快感,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八个多钟头天亮,勉强能让他吃个半饱了。
想到此处,他便抱着怀里已然软成春水的美人儿站起身,就在这短短数息间,刚疲软下去的肉棒也同时昂然勃发。
他抓着那湿漉漉的小屁股朝胯间一按,她哼了一下,长腿下意识缠上他的腰,然后他就这么一边走一边干,仿佛托着一片羽毛般步履从容。
而每走一步,他硕大的龙头就会捅进花心里深肏一记,龟棱抵着娇嫩的宫壁厮磨,把美人儿磨得眼泪汪汪,他捅一下她就叫一声,叫一声他就走一步。
短短十数步的距离,待他走到床边时她竟然连泄两次。他把她放在床上,只见床边四面悬着天青色水墨江南的纱织帐子,床上的绣褥锦被亦是配色清新,而这屋中一桌一几,一榻一案,无不淡雅怡人。
“这还是我头一次进你的闺房。”穆靖川垂眸凝视着怀中不着寸缕的小人儿。
屋子的陈设风格或许可以看出主人的性情,他想到初见漪澜时,她穿着淡青色的衣裙,仿佛一支亭亭玉立的睡莲,彼时他也没料到,原来她还可以这样娇美,这样妍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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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ω\*)
第447章€干一整夜(高H)
他抓起她的玉腿架在肩头,健躯压覆上来,劲腰一沉,巨龙又重又深地肏起来:
“把我的衣裳也脱了。听话,不听话就要受罚。”
“啊,啊哈……啊,不……嗯啊……”
漪澜连呻吟都被顶撞得支离破碎,不得不紧紧揪着身下的床单才不会被男人干得滑出去,哪还有多余的力气给他脱衣裳?
但她要是置之不理,他就会故意研磨她花腔里的软肉来折磨她,她腹中发酸,身下如同落雨,屁股底下的床单全湿了,美人儿可怜兮兮地扁着小嘴,只能勉强扯开他腰间的武装带,白嫩的手指抓着他的襟口,一颗一颗拽着扣子。
渐渐地,他凸出的锁骨、精赤的胸膛、紧实的腰腹……便一点一点露了出来。
灯光为他镀上一层迷人的晕影,肉棒激烈地挺送着,那矫健男躯更呈现出比往日还要有力的线条。漪澜的视线落在他的腹肌上,那下面是浓密乌黑的耻毛丛,是深深插进她媚穴里的粗壮性器……
裹满了靡白的肉柱突然一拔,其势之猛,她被撑出一个大洞的穴口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接着他又毫不客气地捅了回去,她的小腹迅速隆起,两颗沉甸甸的精囊啪一声拍在雪臀上,要不是实在塞不下了,她怀疑他甚至想把卵蛋都肏进她屄里。
“轻点……呜求你了好不好……”
“不好。”
穆靖川微微一笑,她恨得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但她那点子力气无异于给他挠痒痒,他反而还指指自己的脖子:
“想咬的话,你也可以在这里做个记号。”
她果然扑上去在他颈间磨起了牙,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玉乳顺势贴上他的胸膛,嫣红的奶头恰好与他的乳首彼此摩擦,穆靖川的喉结急促滚动着,一边插她一边故意用耻毛刮蹭她的花珠花唇,瞬间就蹭得春液淋漓。
只听到美人儿一声接一声的娇嫩哭求,她越求他却愈发兴致昂扬。
一整晚,他不知把美人儿肏晕过去了多少次。
穆靖川没有用太多技巧,仅仅只是凭蛮力征伐。
仿佛要把这段时间的忍耐渴望一股脑倾泻而出,到最后漪澜连花心都被他干得生疼。
两瓣蚌肉更是肿得完全合不拢,太多的精液让她被灌得如同怀了胎一般,数日后,还得偷偷在亵裤里垫一张手帕,否则时不时地就会有白浊流出来。
直到天色微明,他才搂着怀里满身淫痕的娇人儿睡下。
但是很快,罗帐内又飘出一阵阵的哭叫粗喘,穆靖川原本打算七点钟的时候离开,不免恋恋不舍,实在不愿把肉棒拔出那个温暖的销魂淫洞。
“嗯,你……你快走罢……”
“再过一会子……啊哈,家里其他人……就,就起来了……”
因为谈教授卧病,漪澜这顿时间每天也都起得很早。一起来了,她就要去书房看看父亲的情况,因此当谈太太梳洗完后却没看见女儿,便走过来敲她的门:
“漪澜,你醒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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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射(*/ω\*)
第448章€差点捉奸(高H)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应答的声音,谈太太又敲了几下,心道莫非是女儿太累了,今早睡得尤其沉?
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此时女儿的绣房内竟有一个男人。
大床上,同样赤裸的两具肉体紧紧交缠在一处。一高大一娇小,一精壮一柔弱,彼此相连的性器间没有丝毫缝隙。
美人儿高高翘着小屁股跪趴在被子上,男人就骑在她身上奋力冲撞,一只手肆意揉搓着她通红的奶子,一只手则插进她的小嘴里玩弄出一道道的晶亮口涎,也是让她不至于浪叫出来,被门外的谈太太听到。
“看来,我想走都走不了了。”穆靖川低声在她耳边道。
这小东西夹得实在太紧,刚才谈太太一敲门,她紧张得立刻一缩,骚屄绞得穆靖川寸步难行,不得不抓着她的蜜臀更用力地往里捅。
“唔!……”
她说不出话,只能满眼是泪地看着他。
“别怕,伯母不会进来的。”
偏是此时,门外传来把手被拧动的声音。她又羞又急,淫穴连连抽搐,竟然这在当口又高潮了,穆靖川不禁喘息了出来,咬着她的耳珠儿:
“小骚货,你非要弄出动静是不是?”
漪澜哪会如此?只是她实在无法控制身体本能的反应,不禁暗悔昨晚临睡之前应该锁门,不对,她就不应该让某人进来,应该早点把他赶走!
吱呀——门被推开,谈太太走了进来。
她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可越是紧张,越能清晰感觉到花腔里那根阳具的壮硕轮廓,她的媚穴还在有节奏地吸含着,吸得穆靖川健躯绷紧,连太阳穴都在一突一突地跳。
谈太太一进屋,先是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
屋中整夜烧着热水管子,加之桌上又还有几盆鲜花,因而那浓郁的情欲气息被冲淡了几分,她没有辨认出来,只是朝帐帘紧闭的绣床走去。
糟了!如果她再走几步,就会看到散落在矮榻上的男子衣物。
长靴、斗篷、军帽,还有绿呢外套上耀眼的金色肩章……谈太太只要不傻,便会立刻掀开罗帐。
而她素来乖巧懂事的长女正被男人奸淫着,还能看到她糊满了精液的下体,和又红又肿被鸡巴塞得都鼓起来了的小嫩屄……
一步、两步、三步……
谈太太越走越近,漪澜恨不得晕厥过去,突然,外头传来老妈子的声音:
“太太,老爷醒了!”
漪澜心头一松,谈太太答应了一声,转身朝外走。
她浑身都虚软了下去,门吱呀一声又被掩上了。
不等她软倒,她“唔!——”的一下哼了出来,股间再次袭来狂猛的肏干,穆靖川早已忍无可忍,抬起美人儿的纤腰便一阵冲刺。
“唔!……唔……”
害怕母亲又进来,她只好死死咬着床单。
全身上下的力气好像都在方才的极乐中泄光了,她柔弱无骨的胴体被男人肆意摆弄着,大手抓着雪臀啪啪地往胯上撞,两只奶子则贴着床单不断摩擦,胸口和下体火辣辣的,嫩穴都快要被肏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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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四射(*/ω\*)
第449章€奸得失魂(H)
偏偏穆靖川因为方才的一番隐忍刺激,却是越肏越狠,越肏越重。
只听到啪啪的拍打声从罗帐内飘出来,帐帘簌簌抖动着似乎快被摇散了架,片刻后,甚至还有一对滚圆肥美的嫩乳从缝隙间露了出来。
雪白的奶球上遍布红痕,两只一看就属于男人的大掌抓着奶子肆意揉搓淫玩,对比之下,愈显香艳。
那手掌时不时用指尖捏着奶头弹一弹,又或者用力拉扯。时不时把乳丘揉得荡漾个不停,还扬起手掌啪的一声甩在上面,打得美人儿吟哦个不住,一张潮红小脸上神色涣散,已然被奸得失了魂。
好在之后再没有人进屋,否则漪澜真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忍住浪叫。
被男人按在胯下狠狠从后面肏了一番后,大鸡巴还塞在她的屄里强劲喷射着,他又抓着她抱在怀里,膝盖一顶便顶开她的双腿,让她对着帐外露出一塌糊涂的腿心,欲龙噗嗤噗嗤地插干着,淫液则顺着床沿淅淅沥沥往下流,连她的拖鞋都打湿了。
也不知穆靖川是不是故意的,这个方向就正对着门口。
如果有人一开门,便会看到一具赤裸的女体在帐帘缝隙间时隐时现。
她平坦的小腹一鼓一鼓,仿佛有什么猛兽在里头冲撞似的。雪股间插着一根裹满了白液的乌黑肉柱,肉柱下方则是两颗又大又沉的卵球,被打湿的耻毛粘在男人肌肉贲张的强壮大腿上,肉柱捅一下美人儿就叫一声,这情形真是不堪极了。
又过了一个多钟头,穆靖川方才穿衣离开。
漪澜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他帮她清理完下体后,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盒消肿药膏,又里里外外给她擦抹了一番。
“你父亲的病不用担心,我已经教人去请麦克维教授了,这两天就会到。”
这位麦克维教授声名显赫,是比科勒更为权威的内科巨擘。像这样的人物,谈家自然不可能请动对方来为谈教授看病,宁思齐和他也无甚交情。
况且据漪澜所知,他如今正在日本,若是坐船过来,最快也要五六天。
她心头一动,穆靖川揉了揉她的发顶:
“好好休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说着就要转身,她情不自禁抓住了他的衣角。
“嗯?”他的眸光中都是温柔的问询。
漪澜无法说出希望他能留下来再陪一陪自己的话,因为她知道他也很忙碌,他有无数的军国要事等着处理,而父亲还躺在病床上,需要她去照顾。
“……你也是。”她轻声道。
他吻了一下她的眉心,她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窗外,屋外却是寒风呼啸,大雪依旧。
没过几天,麦克维教授果然来了。
漪澜原还担心谈教授听说人是穆靖川请的,不肯让他看病,这位先生却自称受科勒教授所请,两位医生一唱一和,配合得十分默契。
漪澜见状,自是会意,心里不免愈发感动。
谈教授自生病后,人瘦了,脾气也愈发坏了,就因为他不肯按时吃药,都和谈太太吵了好几次嘴,她真怕老爷子牛脾气一犯,把好不容易请到的医生扫地出门,现在看来,穆靖川连这点都考虑到了,实在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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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戴上戒指
就在两位医生的精心治疗下,谈教授的病一日好过一日,但他自己总觉得时日无多,每天都把两个女儿留在眼前,精神好的时候教彤彤认认字,若是疲倦了,就让漪澜给他念一念报纸,读两本书。
这天正念到报纸上一篇社评,说的是内阁改组,新任总理就任一事。
这位总理自然也是淮军一系的人物,不过和他的前任不同,他是个少壮派,背后站着的是穆靖川。
自下半年以来,少壮派越来越多地进入府院,正因穆靖川挟灭陈平粤、一统南方的大胜之威归来,可谓如日中天。
但他虽然从“少帅”变成了“大帅”,他上头还有一个“老帅”。
穆宗维虽年老,依旧野心勃勃,否则也不会拒绝北上就任,坚持要在金陵做大总统,方才肯推进南北议和一事。
眼下,这正是他和穆靖川最大的分歧。
穆靖川还在粤州的时候,漪澜便经常在报纸上看到这对至尊父子失和的小道新闻——
年轻的儿子如同初阳朝生,年老的父亲怎会不生出即将失势的警戒?
哪怕穆靖川对父亲并无不敬,可历史上那些惨遭杀身之祸的太子,难道都是无君无父之人吗?
到了晚上,等谈教授睡下后,漪澜便偷偷在书房打电话。
她拨的并非帅府的号码,而是穆靖川一部私人话机,电话很快就有专人接了进去,听到他的声音,她下意识就放松了下去,只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一手握着听筒,一手绞弄着电话线。
“伯父今天还好罢?”
“嗯。”
“你呢?”
“我也还好。”
……他二人一问一答,都是穆靖川问,漪澜答,穆靖川不免笑道:
“专门打电话过来,我还以为你有话想跟我说。”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是想他了,因道:
“我看报纸上已经有人写祝寿文了,再过不久,就是老帅生日罢?”
虽然不是整生,但似穆宗维这样的人物,自然不可能无声无息就过了,穆靖川道:
“是,我大概过几天要去昌州。”
她还以为如今他们父子闹得这样僵,他不会亲自去祝寿,心头不禁一动。
“会不会,会不会有……”
“别担心,老帅就我这一个儿子,总不至于要我的命。”
漪澜忙道:“别瞎说!”
这个寿宴,恐怕说是鸿门宴也不为过,漪澜原就存着担心,此时不免更加忧虑,他似乎也觉察了出来,忙道:
“我跟你开玩笑的。”
顿了一顿,又问:“我给你的戒指,你没扔罢?”
“……当然没有。”
“等我回来的时候,我想看你戴上它。好不好,澜澜。”
两天后,穆靖川的专列发往了昌州。
随着穆宗维寿辰日近,报纸上歌功颂德的文章也越来越多,漪澜知道父亲不耐烦听这个,每次念报纸的时候都跳了过去,这天早上,她照例拿起一份刚送到的报,哐当一声,手里的茶盏却跌在地上,跌得粉碎。
彤彤坐在旁边等着开饭,见姐姐忽然脸色煞白,忙道:
“姐姐,你怎么了?”
她开春就要念小学了,也颇识得几个字,一低头,瞥见报纸头版上几乎要冲破纸面的黑色大字——
“穆宗维通电全军,因其子穆靖川渎职,现解除其军内全部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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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疑似软禁
很快,这条新闻便震动了大半个南中国,甚至连北方政府亦是骇异不已。
市面上各种小道消息满天乱飞,有说穆靖川已经被收监了,有说他如今正被软禁在昌州,父子二人还在开谈判。
不过舆论普遍还是持乐观态度,毕竟是亲生父子,况且穆宗维就这一个儿子,若是闹得彻底反目,难道他还能把家业传给外人?
但是到了次日,又有一条不知真假的消息传了出来,说是穆宗维新近最宠爱的那位七姨太早已有孕在身,就是在陈祖生叛乱时孩子生了下来,是个男孩。
少妻幼子,英雄迟暮,年老的帝王总是会宠爱年幼的孩子,而那个曾经被寄予厚望的长子往往在此时会摇身一变,变成父亲最大的眼中钉。
漪澜几乎一夜未睡,天一亮,便忙给穆靖川六姐府上打电话。那边听说是谈小姐,态度倒也客气,只是道:
“我们太太也去了昌州,至于那边的事,我们也不知道。”
漪澜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穆靖川此去昌州,把何江二人都带走了,如今她就是去帅府,也什么消息都探听不到。
她联系不上他,更不知他的生死,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停地祈祷,她原不信神佛,此时却恨不得自己从未对神明不敬过,只怕神明怪罪她不够虔诚。
第三日时,新闻已然传得越来越离谱,甚至有报纸言之凿凿地说,穆靖川已经被秘密处决。
万般无奈下,漪澜只能去找了宁思齐。
她知道宁思齐有不少在政界的朋友,请求他帮忙打探一二。
宁思齐道:“那边封锁得很严,就我所知,连府院方面都没有得到确切消息。”
“我只能告诉你,如今市面上的新闻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是真的,你也不必太担心……”
“那七姨太秘密产下男孩一事呢?”
见宁思齐一顿,漪澜苦笑起来:“宁先生,我知道这个要求太强人所难……你能不能,想办法送我去昌州?”
“你去昌州做什么?”
她的眼帘低垂下去:“其实我懂,我就是去了也没用……”
她不知道穆靖川身在何处,也不知该如何找到他,但她就是想,就是想离他再近一点。
她不愿这样徒劳地等待,她也不能。
“若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境地,我想我以他妻子的身份出面,穆宗维再狠,恐怕也不想背着‘杀子’的名声遗臭万年。”
宁思齐沉默了下去,片刻后,他道:
“虽然我与穆帅交情不深,他的为人我也听闻过一二。”
“他心思缜密,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此去昌州,可能遇到的局面他不会全无考虑。我希望你还是再等两天,我也会帮忙打探消息,你以为如何?”
话既说到如此地步,漪澜也不能强求,便谢过宁思齐,从他的办公室出来。
方走出编辑部,只听身后一阵脚步声,宁思齐不知为何追了出来。
“是那枚戒指吗?”
漪澜一怔,抿了抿唇,但还是回视着他的目光:
“是。”
他笑了一下,但连苦涩都是掩饰着的,仿佛不想教她难办。
“恭喜你。”
说着,他又转身走了回去,步子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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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血雨腥风
深夜时分,漪澜忽然被惊醒。
老妈子在门外急促地敲门,因怕吵醒旁人,声音放得极低:
“大小姐,有您的电话。”
漪澜先是一怔,连忙坐起来,急急披上衣裳往外走,她一面走一面道:
“是谁打来的?”
这样夜深,是不是他?
会不会是他脱险了,所以第一时间打电话来给她报平安?!
老妈子道:“是宁先生。”
她方才还鼓噪起来的心霎时又沉了下去,不过想到宁思齐不会无缘无故半夜打电话来找她,心里不禁又是担心又是期待,拿起话机的手都略微发颤。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有个消息我刚收到,我以为还是尽早通知你比较好。”
“……是什么?”
察觉到她声音里的紧绷,宁思齐忙道:
“别怕,是好消息。”
“具体如何我也不甚清楚,他现在很平安,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漪澜的心这才松了下去:“多谢你。”
无论是什么结果,但从穆靖川如今还平安来看,至少不会是最坏的那个。即便他真的就此失势,她也不在乎,只要他平安就好。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她想到宁思齐为了探听到这条消息不知费了多少功夫,不免十分感激,宁思齐道:
“你既然向我开口,我只要能做,一定会做到。”
她心头一动,一时不知该回些什么,宁思齐的语气仍旧柔和:
“快去休息罢。”
挂断电话,躺在床上,她却是久久无法入睡。
一时想到穆靖川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一时又想到那枚被她贴身佩戴的钻戒。
除了宁思齐,父母都还不知道她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父亲如今脾气这样坏,会不会答允?但是他老人家也盼着自己能早日有个归宿……
念及宁思齐,不禁愈感愧疚。
她知道宁思齐必然会帮自己,所以才会去找他,他那样聪明,又如何看不明白?但他一字不提,甚至怕她为难,也不曾将心意说出口。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漪澜总算睡着了。
她因为太疲惫,这一觉睡到很晚,并不知在她还未醒时,外头已然炸开了锅——
一条电报遍传各大通讯社,穆宗维宣布下野,辞去身上的凌江巡阅使及淮军总帅一职,总帅则由穆靖川接任。
若不是电报确确实实是由昌州的大帅府发来的,众人都还疑心这是条假新闻。但这也解释不了,为何优势尽占的穆宗维竟然会下野?为何局势一夕翻转,眨眼就变了天?!
但穆宗维的失势就如一场疾风骤雨,很快他就宣布自己年老体衰,从今以后不再接受任何职务,即将返回金陵休养。
昌州是穆宗维经营多年所在,可想而知他离开此地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据说那位七姨太在穆宗维宣布下野后的次日便抱着孩子跳楼自杀了,不过,还有不少报纸上说他们母子是被穆靖川处决的。
这场腥风血雨的斗争虽然无人得以见证,可只凭短短两封电报,便足以想见背后的残酷与阴暗。
设局之人一开始以为自己是棋手,但或许他才是那颗棋子。究竟是引君入瓮,还是引狼入室?谁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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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六亲不认
无论如何,大局已定,往后这南方一十三省,再无人可以和穆靖川抗衡。
报纸上歌功颂德的对象一眨眼全都变成了他,不过批判他的声音也比以往更加激烈。
毕竟软禁亲父,逼杀庶母幼弟,这实在太过酷烈,就连谈教授在病中也听闻了此事,不免道:
“还好当初没将女儿许给他,这样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人,连亲弟弟都能杀,谁知道他以后会怎么对漪澜。”
漪澜正走到门口,方欲掀帘子,听到父亲的声音,手上却是一顿。
谈太太道:“报纸上不都说了,人是自杀的。”
谈教授哼道:“你这就是明知故问了,好好的又为什么要自杀?还带着亲生的小孩子。”
既说到此处,夫妻俩都唏嘘起来,谈太太中年心慈,又是做母亲的,最见不得如此人伦惨事,谈了一会子,起身去厨房看晚饭,忽见窗下衣角一闪,忙道:
“漪澜?”
漪澜原欲躲开,但母亲既已看见了,也只好走出来,叫了一声:“妈。”
谈太太见她面色沉然,心头一动,拉着她的手道:
“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说着,母女二人转进上房,漪澜已经料到母亲要说什么,果然,她斟酌了片刻,道:
“那位有没有联系你?”
“……没有。”
穆靖川还在昌州,想必有许多要事急需处理,因此前几日有一封快信过来言道己身无碍请她不必忧心云云,便再无联络。
“这样也好,”谈太太点点头,“你知道我向来不插手你的私事,我的话你也未必肯听,话不中听,但我还是要说。”
“我和你父亲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那个人,不适合你。”
漪澜只是用手无意识地拨弄着瓶中一支梅花,见她不答,谈太太又道:
“先前你们闹矛盾,后来又好了,我虽不知内情如何,可你想一想,从前你和子昊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起过这样大的冲突?”
“子昊确实样样不如他,再找一个比他好的,恐怕也比登天还难。但不管是谁,总有一样比他强,总没他那么狠。”
“你脾气又硬,若是哪天又惹怒了他……我不想好容易嫁个女儿,还要担心女儿会不会掉脑袋。”
“妈。”漪澜终于无法再沉默。
“他哪里就有您说的这样不堪?”
“爸爸的医生是他请,您也知道。他对我好不好,旁人不清楚,但我心里明白。”
……那些残酷的手段,漪澜确实无法赞同,可是她也无法否认他对她的温柔呵护。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她不是初次见到穆靖川的阴暗与狠厉,权力的斗争是如此血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难道她要怪他奋起反击,不乖乖做旁人的俎上鱼肉吗?
“您说得对,我们确实没那么合适。”
“我们有很多矛盾,甚至无法调和。但他为我妥协、退让,不止一次,他许诺我会为此改变,许诺我坦诚与包容,所以我相信他。”
谈太太叹了口气:“傻孩子,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人还少吗?”
“他若不是这样的人,怎么连他老子都被他耍得团团转?罢了……我如今说什么你都不爱听,你自己好好想一想罢。”
漪澜一时无言,也只能默然,又过了一日,宁思齐打电话过来,因道:
“有件事想和你谈谈,能否请你拨冗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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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母轻轻为小黑屋添上一块砖【不是
第454章€剃度出家
宁思齐住在城西,一座仿西式宫廷的宅邸。屋宇掩映在常绿的冬青树丛中,漪澜沿着白石铺就的甬路往内走,只觉处处清幽,雅然之至。
老妈子没有带她去客厅,而是一路引她进了上房。宁思齐早已在门口迎候,因是在家中,他穿着简单的衬衣马甲,仍旧斯文翩然,与此间屋宇陈设相照,真当得“风清兰室”四字。
一时进屋落座,老妈子送上茶点,宁思齐道:
“知道你爱喝红茶,这是我新得的大吉岭,尝尝。”
漪澜道了声谢,端起几上的银边珐琅骨瓷杯浅啜一口,果然入口回甘,醇厚绵长。
宁思齐又吩咐老妈子去他书房里取一个纸包:
“前几天朋友又给我寄了几本书,今天你过来,就请带回去罢。”
漪澜心头一动,她素来聪敏,初次宁思齐赠书时,她还疑惑为何他的友人要从大洋彼岸寄几本他根本不会看的医学专著,如今早已恍然。
但人家一番好意她不能推拒,既然宁思齐没有将心意表露出来,若自己戳破窗户纸,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况且至今为止,他从未教她为难。这份体贴令人感动,她也更说不出拒绝之语。
当下二人又谈了些闲话,漪澜不免奇怪。
昨日他在电话里态度那样郑重,漪澜还以为他有要事相商,难道他专程请她过来,就为了送几本书?
想到此处,漪澜也不踟蹰,直截了当地道:
“宁先生可是有话要跟我说?”
宁思齐放下茶盏,不知为何面露犹疑之色,片刻后才道:
“我要先向你道歉,这原是我自作主张,插手你的私事,我本意也并非如此。”
漪澜听了,愈发不解,他将一封信从衣袋里拿出来:
“还请你先看看罢。”
漪澜一看那信封上的笔迹却很熟悉,竟然……是宋子昊的。她心头忽然一紧,仿佛被一根丝线悬了起来——
凤仙小产去世后,宋子昊便离开了金陵。虽然他说是为了宋家在沪城的生意,但清楚内情的人都明白,恐怕他是想远离这个伤心地。
而漪澜却知道更深一层,他的人生可谓被另一个人完全翻覆,若不是那个人,或许他早已和漪澜结婚,在金陵安安稳稳地做着宋家少爷。
固然他最后对凤仙产生了感情,可谁会希望自己的婚姻建立在一桩阴谋之上,他还完全是那个炮灰?
加之凤仙又已去世,更觉心灰意冷,漪澜给他写信,他也只偶尔回几封,言谈间,似乎把一切都看空了,由不得人不忧虑。
不过他的信,又怎么会在宁思齐手上?
宁思齐仿佛看出她的疑惑:“我跟宋先生原是在一场聚会上认识的,贵府和宋府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宋先生为人很好,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了朋友。”
“后来他……托我帮忙调查一件事,这信里写的内容,就与此事有关。”
下意识地,漪澜看向信封。
信的内容不长,开端就教她大吃一惊,原来宋子昊在信中说,自己打算剃度出家,了断尘缘之前,决心将一个秘密告诉她。
当漪澜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他恐怕已然避世,漪澜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问宁思齐,他是除自己以外,最清楚内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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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死于非命
“……子昊他,真的出家了?”
“是,”宁思齐点点头,“宋家人想必也知道,只是对外隐瞒着,就在城郊的云沙寺。”
漪澜隐约听说过此地,手捏着信纸,不觉越捏越紧。
其实宋子昊有厌世之念,她早已感觉出来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越发消沉,虽然漪澜劝解过多次,可是她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劝他释然?
若不是因为她,宋子昊不会遭遇那些变故。
他不会年纪轻轻就丧妻失子,不会在数次情场受挫后恍然惊觉,原来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只是旁人设下的局。
虽然这并非漪澜所愿,可是她至今仍旧和穆靖川在一起,这教她如何面对宋子昊?
如今他甚至抛弃了凡尘中的一切,可想而知,宋家人面对此事该何等痛苦,而他的后半生又该何等孤寂凄冷?
忽然,她听到一道温和的声音:
“你不必为此自责。”
宁思齐的眼神清亮柔和:“我和宋先生谈过,他没有怪过你,否则他也不会专门写信给你。”
“那……那件事,你也知道?”
见他点头,漪澜只觉心脏急跳起来。
宋子昊说他有秘密要告诉自己,如今他们二人唯一的联系,就只有那桩已成过去的婚约和背后的陷阱。
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她发现自己竟然不敢继续往下看了,宁思齐见她默然,将信纸一抽就拿了过来:
“不如这信还是由我收着罢。”
“等等。”漪澜抬起手:
“……还给我。”
她不是会掩耳盗铃的逃避者,就算现在她假装不知,但疑惑始终会成为一根刺,深深扎在她和穆靖川之间。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摊开,宁思齐的神色似乎不赞同,但还是把信轻轻放了回去。
她想自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不管那个人还做过什么,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他向她坦诚,向她道过谦,他说自己很后悔……
她一目十行,飞快浏览着,看到宋子昊说自己在收拾凤仙的遗物时,找出了一封她留下的遗书。
凤仙并没读过书,只是在宋子昊的教导下会写几个字,因此那封“遗书”宋子昊看了许久方才看明白,彼时凤仙腹中的胎儿越来越大,她既喜悦,又愧疚,既期盼,又害怕。
因为当初那个花钱请她来“仙人跳”的人秘密威胁她,告诉她管好自己的嘴,不要乱说话,否则就会让她一尸两命。
凤仙怀着忧惧夜不能寐,在信中说,若自己有一天死于非命,必然就是那人所为。虽然她自知无法与对方抗衡,也要将证据留下来。
看到这里,漪澜一瞥,信封里果然还有一叠折起的字纸。
她极力地告诉自己,这只是威胁,凤仙是小产而亡的,并非他所杀。就像那个抱着孩子跳楼的七姨太,闹到如此惨烈的地步,也并非他所愿……
可是她又想起父亲的反问,若是好好的,七姨太又为什么要自杀,凤仙又为什么会小产?
信纸哗啦哗啦地抖动着,她浑然不觉,自己竟将纸张边缘都抓破了,待看到信上最后一部分内容时,她猛地将手往桌上一拍,信纸也被揉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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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真相大白
“……伺候宋太太的那个老妈子呢,我想见一见她。”
“恐怕没有这个必要……”
她的神情坚定平静,与她对视半晌,宁思齐仿佛败下阵来:
“好罢。”
“还有当时诊断的医生,信中提到的每个人我都想见一见,还有……宋先生。”
宁思齐抬头一看窗外,朔风怒号,彤云密布,似乎又要下雪了。他原想劝漪澜明天再去,可是看她的模样,显然不会听,便吩咐听差去准备汽车,又站在门边,默默给她拉开了车门。
等到了天色已黑时,汽车抵达云沙寺。
宁思齐先下车,请小沙弥进去通报,说要拜见净觉师父,这正是宋子昊出家后的法号。那小沙弥进去了好一会子才出来,满脸歉意:
“师兄不见客,两位檀越请回罢。”
漪澜早料到会是如此,她看着街边的路灯,灯光照在路面上,大雪积了尺许厚,东一道车辙,西一行脚印,被来往的行人车辆踩踏得污糟不堪,再无一丝洁白。
她又想到宋子昊的信,想到整个白日,在她诸多人口中听到的真相。
她去见了一直在凤仙身边伺候她的老妈子,见了在她小产时为她诊断的医生。
他们说,凤仙在小产之前便口吐黑血,腹痛难忍。后来孩子流了下来,那是一团还没成型的血块,凤仙悲痛欲绝,死的时候脸色青白,嘴唇发紫——
虽然最终夺走她性命的是小产血崩,但在那之前,她已经中了毒。
只是宋家对凤仙的死活毫不在意,并未将她小产之前的事告诉宋子昊。还是宋子昊在看到那封“遗书”后起了疑心,去问了伺候凤仙的老妈子,方才知晓。
后来他又请宁思齐帮他咨询了好几个医学专家,众人都说凤仙当时的症状是中毒。小产之前,她的身体一向很好,就算因为害怕心神不宁,也不会口吐黑血,遗容也不会是那样。
最后,宋子昊在信中说。他原不打算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但如今他已决心了断尘缘,此事放在心中,有碍他的修行,方才吐露。
至于漪澜打算如何,也不是他在意的。从此以后,红尘中的一切皆与他无干,请漪澜珍重。
“……我想当面向他说一句对不起,只可惜这个机会也没有。”
宁思齐柔声道:“他既已出家,就已是释怀了。你的歉意他不在乎,你也不必背上不属于你的责任。”
那么,她该怪谁?
怪那个始作俑者,还是该怪自己的优柔寡断?
她已然知道了他的狠厉与残忍,他说过会为她妥协,为她改变,她觉得自己也需要退让,一份好的感情本就要相互磨合,可是她没有想到他可以这样狠。
但她觉得最可怕的是,她心里还是对他留恋不舍。
在看那封信时,她一直在下意识为他辩驳——
他也不是有意的,他本意并非如此,他说过自己后悔了……
漪澜没有想到自己变成了这样一个颠倒黑白不分是非的人,凤仙在痛苦中死去了,那个孩子没看过这个世界一眼,而她,竟然还在为自己的情情爱爱替罪魁祸首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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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了溜了
第457章€戒指还你
“……我送你回家罢。”
宁思齐的声音教她恍然过来,漪澜转头,定定地看着他,片刻后,道: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件事?”
虽然他说他跟宋子昊是朋友,但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如此秘辛,宋子昊会这样轻易告诉一个刚交不久的朋友吗?
宁思齐眸光一动,脸上毫无被质疑的怒色:
“我认识宋先生是个巧合,不过我们熟起来后,我是有意和他结交的。”
“因为我对你有好感,我想从他那里打听你的喜好,多了解你一些。”
她没有想到他如此坦荡地说了出来,自己反不自在起来,宁思齐道:
“至于此事,宋先生起了疑心后主动来找我,大概他知道我和你也是朋友,想借我之口转达给你。”
“我确实有私心,在你没有结婚之前,我想,我还可以努力一把。”
“但你做任何决定,都要出于己心,不必考虑旁人。”
“……谢谢。”
车厢内安静了下来,宁思齐早已吩咐汽车夫去谈宅,那雪越下越大,即使隔着玻璃,仍旧能看到纷纷扬扬如同鹅毛的雪花,将视野都遮蔽住了。
到了谈家门口时,宁思齐先下车,打开车门。
漪澜一脚踩在积雪里,没料到雪层有那样厚,顿时踩空,宁思齐忙伸手稳稳将她扶住:
“小心。”
她道了声谢,他道:“我扶你过这段路罢,地上很滑,你又穿的高跟鞋。”
漪澜心绪不宁,只随意点了点头,二人方走了两步,只见路灯射下来,恰射在他们头顶,也照亮了这对挽着手的男女。
“……澜澜。”
她听到熟悉的低沉声音,会这样称呼她的,只有一个人。
她霎时回头,穆靖川站在不远处,一部黑色汽车停在那里,他的身影笼罩在密密的雪雾中,竟教她觉得遥远。
她轻声对宁思齐道:“你先回去罢。”
宁思齐想了想:“我可以在车上等你,有什么事情的话……”
“不必,”她勉强笑了一下,“今天多谢你了。”
就在二人说话间,脚步声已从身后传来。宁思齐微微颔首,又笑着和穆靖川示意了一下,很快便吩咐汽车夫开车离开。
漪澜转身,他背光站着,身形愈显挺拔。
她想过许多次他们重逢的画面,在他生死未卜的那几天里,她日日悬心,夜不能寐,她幻想着能见到他,扑入他怀中与他拥吻,他送给她的那枚戒指她一直贴身佩戴,紧贴着心脏的位置,从未有片刻离身。
“澜澜,我回来了。”
“嗯……”
她解开襟口两粒扣子,取出那枚戒指。穆靖川的手正欲过来牵她,她忽然道:
“刚才的事,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穆靖川微微一笑:“什么事?”
她仰头看着他,月光落进他的眼睛里,泛起如海的温柔。
可她最了解他,他霸道、强硬、独占欲强得惊人,经历一番生死相搏后他风尘仆仆地赶来见她,却目睹她和旁人那样亲昵,他又怎么可能毫不在意?
漪澜忽然想要叹息起来。
母亲说得没错,他们从来都不合适。
他一直在伪装,她也一直在怀疑,或许他们本就不该在一起,这世上有太多人相爱,但也有太多人无法继续走下去。
她把戒指取下来,轻轻放在了他手上:
“你说过,如果我不想要了,随时可以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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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坠喜欢虐鹅子啦!【发出反派的笑声
第458章€别强求了
她转身就要与他擦肩而过,穆靖川一把抓住了她。
“澜澜?!”
他脸上罕见地划过茫然,沉声道:
“是不是宁思齐跟你说了什么?”
看到那部汽车时,穆靖川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宁思齐的。
他晚上才到的金陵,大雪阻路,专列在铁轨上耽搁了,为了赶在深夜之前见到漪澜,他又临时改坐汽车,方才顺利进城。
目睹她和宁思齐挽着手,他自然不快。可那都是小节,穆靖川不想在此时计较破坏二人的重聚。
去昌州之前她在电话里答应过,会戴着戒指来见他,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取出戒指来不是戴上,而是还给自己。
漪澜脚下一顿,淡淡道:
“你不是许诺过我,我有退出的权利。现在,那个诺言又不作数了?”
他的手越收越紧,声音绷紧如同弓弦:
“我没有说过不许你走,但就算是死刑犯,你也得让他吃顿明明白白的断头饭。”
“好。”
她回身看他,竟然异乎寻常的平静。
她把衣袋里的那两封信拿出来,一点一点在他面前展开,又一行一行地给他看,将今日所历之事一一道来……
“这就是原因。”
“不是旁人向我说了什么,我亲身见证,信里提到的每个人我都去见过了,每句话我都问过了。我很想替你辩驳,可是我真的找不出理由……”
“靖川,”她勉强笑了笑,“我们不合适,别强求了。”
一开始,她就是他强求来的。事实证明这就是个错误,既然他在她面前永远都做不了真实的自己,何不放手,去找一个更匹配他的人。
这句话说出来,漪澜只觉如释重负,但又有一种空洞洞的茫然,仿佛心口缺了一大块。
她又一次要往前走,但又一次被他拽住,他从来没有用这样大的力气,腕骨似乎都要被他捏断,穆靖川沉声道:
“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
“你相信姓宁的、姓宋的,相信这上面说的每个人,为什么就不问问我,那女人究竟是不是我害死的?!”
“你不承认是吗?人证呢,你要怎么解释。”
他冷笑道:“我不用解释,拿一沓钞票过去,我保证他们立刻就会改口替我解释。”
“宋太太的遗书呢?那是她亲手所写,你敢发誓自己从来没有派人威胁过她吗?!”
“是,我是教她管好自己的嘴,但我没杀她!”
“你是没杀她,她是自己小产的,也是自己血崩的,你的庶母弟弟也不是你害死的,毕竟你又没有拿枪逼着他们跳楼,谁来了不说你清清白白,谁能指责你!”
这话一出口,漪澜便自知说重了。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她极力咬着牙,不想让自己现出一丝后悔。他的眼神很冷,那一瞬间她甚至打了个寒颤。
“……好,好。”
他笑了起来,面上是张扬的笑容,眸光却似刀锋。
“你也觉得我六亲不认是不是……你觉得我狠毒,你想远离我……”
他猛然拽住漪澜往前走,漪澜连忙挣扎:
“你干什么?!”
他回头,神情却很平静:
“你不是说我给那女人下毒吗?我现在就去给她开棺验尸,让法医来看一看,她究竟是不是中毒死的。”
“你疯了?!”
“我很清醒。你不信我,那我就给你证据。”
“你要我怎么信你?你使了那么多手段,算计了那么多人,你说不会再骗我,那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威胁过宋太太?!你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放过,哪天你嫌我碍眼了,是不是也要像对付他一样对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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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了溜了
第459章€四分五裂
很久之后,当漪澜回忆起来,仍旧无法忘记那一刻穆靖川脸上的神情。
她以为他会把自己生吞活剥,她浑身发抖,那是打心底里的害怕,他定定地看着她,看了许久,竟然微笑起来。
“你真狠啊,谈漪澜。”
他一直觉得她明白,他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动她一分一毫。
她对他的误会指责他都不在意,哪怕她和外界一样认定他心狠手辣不仁不孝——
他只是没想到,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令她恐惧的怪物。
“……到此为止了。”她极力镇定地说。
“你既然怕我,怎么就没想过你敢对我说这种话,会有什么后果?”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她也一步一步地后退,退到退无可退的墙角时,她眼中的戒备只教穆靖川想放声大笑——
真是可笑啊,他心爱的女人却像防贼似的防着他,在她心里,他究竟有多十恶不赦。
大概这就是报应罢,他用算计得来的,终究也被人算计走了。
他多想,多想把她绑起来……把她囚禁在身边天天只能被他灌精,再直接搞大她的肚子,让她再也不敢说出离开的话。
可是她一步也不退,她昂头看着他,身体虽然在战栗但眼神毫无躲闪,那样讥诮的目光仿佛在说,看,你就是这样的人,我说得果然没错。
他捏着她的脸,狠狠吻了上去。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任何回应,似乎认定了他会强迫她,就那样木然地任由他在她口中肆虐,任由他像野兽一般撕咬着,甚至将她的唇瓣都咬出了血。
“哈哈,哈哈……”
他冷笑起来。
到了最后,他还是舍不得。不想她恨他,更舍不得她流一滴眼泪。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仗着我不会对你如何。”
心脏一阵阵抽搐似的剧痛,不知怎的,漪澜想到小时候,她因为老妈子的失误被关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
谁都不知道她在那里,她就那样呆呆地坐着,从日暮时分坐到天黑,黑暗一点点增加,一点点淹上身来,她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她害怕得想要大叫,可是又不敢哭出声……
她看到穆靖川拿起了那枚钻戒,璀璨流转的宝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他突然抽出佩枪,扬手就是“砰!砰!”两下。
巨响将四周所有沉寂的屋宇都惊动了,人喊声、马嘶声、狗吠声……一切嘈杂的声音都是那样遥远漫长,钻戒落在地上,已然四分五裂,他又笑了一下:
“你很好,够狠。是你赢了。”
……
与此同时,宁思齐的车子离开谈宅后,却没有朝宁公馆的方向开去,而是转了一个弯,径直驶向城东。
雪花愈发绵密,宁思齐吩咐汽车夫道:
“慢点开,当心撞到行人。”
“好嘞!”汽车夫答应了一声,“您就是细心,连我这个开车的都没想到。”
宁思齐只笑了一笑,遥遥地,只见路边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人影。
那人举着一把油纸伞,一袭麻布僧袍宽大粗糙,寒风中愈发显出他的清瘦。车子很快就从他面前驶过了,隔着车窗,宁思齐看到他的面容,勾起唇角,对他微微一颔首。
而他也朝着宁思齐点了点头,汽车一掠即过,碾起无数雪尘。
一座寺庙矗立在雪雾之中,仿佛飘摇在变幻莫测的风浪里。门楣上的匾额正是三个大字——
“云沙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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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公子:呵
傻澜真滴惨,追求者都是神经病【doge
第460章€将她夺来
那天晚上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漪澜忽然发起了烧。
她是在门外被门房发现的,两声枪响后,门房出去查看,见她呆呆站在路灯下,站得笔直,脸上那些未干的泪痕仿佛冰霜,刺入骨髓的冷。
或许是因此受凉,她足足病了三天才好。谈太太也不知那晚发生了什么,只觉病好了,女儿变得比往日还要沉静,时常对着窗外出神,一坐就是大半天。
谈太太倒也试探过漪澜,问她是不是有心事,她只笑一笑:
“我在想爸爸的病什么时候才好,医生不是说了,熬过冬天就稳妥了?”
“老头子现在生龙活虎的,每顿还能吃两碗饭,我问的是你的事。”
“我有什么事,您也太多心了。我不过是天气冷,懒怠动弹罢了。”
她既如此说,谈太太也不好再问,心里却也略微猜到了一些——
报纸上说穆靖川回了金陵,漪澜却没有出过一次门。他二人既不再见面,显然是感情出了问题。
她毕竟是一片慈母心肠,见女儿如此消沉,心里自然后悔。可是又一想,长痛不如短痛,又见宁思齐来家里拜访的次数越发频繁,也和谈教授一样乐见其成。
这晚吃过饭后,宁思齐起身告辞,谈教授便道:“漪澜,你替我送送小宁。”
宁思齐连忙推辞,但谈教授坚持如此,只得作罢,一时二人走出后院,路过照壁旁那几株梅树。
今年的冬天尤其冷,梅花经风霜一打,竟也有些颓败了。漪澜看着,不由想到栖霞山庄里那灿若云霞的满园红梅,他在温泉里与她缠绵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此时风一吹,落红簌簌坠地,仿佛泪浸的胭脂。
宁思齐道:“这株梅花开得倒有些意思,你若是喜欢,我替你折一支下来插瓶。”
漪澜笑了笑:“不必了,它在树上开得好好的,我何苦打扰它。”
“或许不是人扰花,花也希望有人来欣赏它呢?”
漪澜心头一动,抬头看他:“花开花败,历遍春秋,若我是花,恐怕早已疲惫,只愿独自待在枝头。”
他们二人都是聪明人,这一番哑谜的意思自然清楚。
漪澜忽又忆起穆靖川初次吻她时,二人也是以花作比。冥冥中仿佛有定数般,但她明白,她又一次关闭的心门,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叩开。
宁思齐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柔和:“没关系,既然梅花愿始终迎风盛放,我就做树下那个护花之人。”
“……你一直等,也不会有结果。”
“我等的不是结果,我只是愿意。”
漪澜心下叹息,他微微一笑:“好了,也许那个天天在树下等的傻子太闲了,你就不许他打发打发时间吗?”
他如此一说,漪澜也忍不住笑了。但见波光流转,那一双眼睛真是澄若秋水,初见时,宁思齐便记得她含着泪的明眸,还有她在街上脱鞋时大方坦荡的模样,如同心湖霎时被投下一枚石子,涟漪阵阵。
不过那只是一场意外的偶遇,他纵然心有所动,也没太过在意,直到他又一次与她重逢,恰巧她还是他刚结识的忘年交的女儿——
这样的天定缘分若他还不抓住,岂不是辜负了自己?
就算她心有所属又如何?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
更何况穆靖川也同样是用手段将她夺来的,他们谁也不比谁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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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报还一报啊七少【doge
第461章€气死父亲
又说了几句话,宁思齐便出门去了。
漪澜目送他坐上汽车,方才回转。她知道这几天自己太过消沉,如今笑了一次,倒稍稍释然,事已至此,再伤心也无用,她应该振奋起来,眼下家里需要她帮忙的事还多着呢。
一夕间,她又恢复到了往常,谈太太还以为她想通了,自然高兴,这天听见老妈子道:
“汪太太打电话过来,找大小姐。”
彩珠结婚后,如今已不是“简小姐”,而是“汪太太”了。
谈太太知道她们这对小姊妹感情极好,隔几天就要打电话,也不以为意。因到内室整理书架,忽然“砰”的一声,她连忙赶出来,只见漪澜握着话机,脸色发白,脚边是碎了一地的花瓶。
谈太太忙道:“怎么了?!”
她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
又匆匆对着电话那边的彩珠道:“知道了,我会去的。”
说她挂上电话走回房间,晚上也没出来吃饭,谈太太不明所以,直到次日看见报纸上的新闻,头一条就是——
《穆公宗维于昨日下午病逝》
这消息一传出来,自然又是满城风雨。
虽说穆宗维如今已经下野,可他毕竟在南边做了三十多年的“土皇帝”,他一死,不免各界震动,人心浮动之余,也有不少人揣测着,老帅究竟是病死的,还是……
昨天下午六点钟,帅府便中门大开,来吊唁的车子把整条马路都塞满了。
一边是哀声阵阵,另一边,却有人率先在报纸上登出社评,以唐时玄武门之变后李渊郁郁而终作比,暗指穆靖川气死亲父。
这样的指责不可谓不严厉,偏偏对方又没指名道姓,若是命令报纸将文章撤下,不免有此地无银之嫌,置之不理了,流言又越传越广,越传越离奇。
到了开吊后的第三天,这日汪府的车子过来,接漪澜一道过去。
原来那日彩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此事,虽然漪澜已经和穆靖川断了,她和穆靖川的六姐还是朋友,人家没了父亲,出于礼节,她自然要上门致哀。
到了帅府,果然看见满眼雪白,人人脸上都是哀色。
漪澜还记得前院一个华丽的大礼堂,原是请客设筵所用,如今所有陈设一概撤去,正中摆放着灵位灵案,两边又设着大大小小的花圈花篮——
如此凄冷,谁看了都要心下恻然。即便她与穆宗维素不相识,仍旧沉郁不已,更何况这还是他的父亲……
一时她行完礼,与彩珠一前一后走出灵堂,正欲到后头见一见女眷们,忽听见一个人道:
“怎么没瞧见穆帅?”
漪澜下意识瞥了过去,见是两个中年男子,那人的同伴道:
“穆帅这样的大忙人,哪会等在灵堂门口,听说也就头两天露过面,想来在忙公事罢。”
那人听了,不免诧异:“这……丧期还要出门?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他同伴道:“谁说办公事就要出门,就不能在家里办?再说了,你以为现在还是以前那样的老黄历,老子死了,就要辞官回家种地?”
他说到这里压低声音:“脊梁骨戳了就戳了,还是拿到手的权力要紧。”
“你是不知道,这父子俩的关系原就坏极了。听说穆帅小的时候就天天挨揍,没得过老帅一句好话。老帅又左一个姨太太、右一个姨太太的,活活把太太给气死了,当儿子的能不恨他吗?”
那人见状,也不免压低声音:
“这么说,报纸上那些消息都是真的,老帅……”说着还左右看了看,“真是被那位给气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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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完俞狗捅穆七【嘻嘻嘻
第462章€迎面相逢
“我哪知道,不过,恐怕也差不离。”
“要不怎么说人家才是做大事的,弟弟、老子,一个都……”
漪澜听到这里,忽然不想再听下去,急忙加快脚步,却见那人话没说完,“哎呀”了一声:
“穆帅来了。”
她情不自禁就停了下来,顺着所有人齐刷刷的视线看过去,天上下着小雨,江文平站在他侧后方,替他打着把伞,他一身黑衣,没有穿军装,薄唇抿得紧紧的,侧脸沉洌冰冷。
那说闲话的两人早已迎了上去,想挤进同样也蜂拥过去巴结的人群,只是试了几次,始终没成功,便悻悻站在一旁。
也不知有人说了什么,她看到穆靖川竟然笑了一下。
那人道:“瞧见没有,老子都死了,还笑的出来呢。”
另一人道:“能不高兴嘛,爹一死,做儿子的不就能为所欲为。”
“听说老帅留下的几个姨太太各个年轻貌美,最小的那个八姨太,才只十七岁呢。这天天独守空房枕畔寂寞,万一春心一动……”
二人说到此处,脸上都露出猥琐的笑容,忽听见一道清冽的女声,淡淡道:
“二位,你们方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已经叫人去请主人家过来,不如你们当着主人家的面,再说一遍?”
“你,你是谁?!我说了什么了我,你别血口喷人!”
漪澜面无表情,连看也懒怠看他们,很快就有两个卫兵围拢过来,一左一右将那两人抓住。
他们二人脸涨得通红,还想再狡辩,却被卫兵暗中拿盒子炮一抵,顿时吓得抖颤,被连拖带拽地拽了出去。
穆靖川的六姐此时也赶过来,拉住漪澜的手:
“多谢你了,客人太多,也不知都是些什么人混了进来。走罢,跟我去后头坐一坐。”
漪澜道:“你忙得很,不用特意招待我。家父如今还病着,我也要尽早回去了,节哀。”
靖芝却是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道:
“那我叫汽车夫送你。”
漪澜连忙婉拒,又说自己是坐了汪家的车子过来的,她方才作罢。说了几句话后便出言告辞,穿过月洞门,却看到穆靖川迎面走来。
彩珠不禁一顿,因怕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连忙抢先打了招呼:
“穆帅,节哀顺变。”
说着,又偷偷一拽漪澜的胳膊,示意她也说话,却见漪澜神色淡然,恍若平常:
“好久不见了。”
穆靖川没有开口,她走到他面前,仿佛是平常的朋友:
“令尊遭此大难,大家也很难过,还请穆帅节哀。”
他“嗯”了一声,二人各自颔首,便擦身而过。走之前,漪澜实在忍不住,极低地说了一句:
“你若是实在难受,不用忍着。”
她说完,很快就和彩珠一道离开了。穆靖川一路往里走,迎面遇到的宾客数不胜数,众人的脸上都挂着谄媚的笑,但又要表示哀戚,那副神情真是可笑至极。
他对江文平道:“我累了,别让人打搅我。”
“砰”的一声,便将书房门掩上,只坐在沙发上,看着半掩的窗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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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澜:前男友只有我能欺负!
第463章€孑然一人
屋外阴云低垂,屋子里亦是黑沉沉的,他听到卫兵的脚步声声从走廊传来,江文平正在教训手下的卫戍,因道:
“都给我上点心,别在老帅的大事上出岔子。等这事完了,七少自然有赏。”
便有卫戍道:“咱们七少是不是要升做经略使了,这样大的喜事,一点赏钱哪够。”
“就是!除了老帅,也只七少做过经略使,这不得庆祝个三天三夜?”
他们因江文平没有架子,和他开起玩笑来也是言语不忌,见众人都开始起哄,江文平忙喝道:
“给老子住嘴!这会子是高兴的时候吗,巴不得那些酸丁又写文章骂七少是不是?”
“可我瞧七少也没多伤心啊……”
“你小子欠揍啊?心里这么想,也别给老子说出来!”
……穆靖川静静地听着,脸上却露出笑容。
多有趣啊,没人觉得他会难过,哪怕他身边最亲近的那些人也是如此。
他又想到那极轻的一句话,“你若是实在难受,不用忍着。”
不知何时,他只觉脸上一片湿冷。
伸手一摸,他面无表情地擦拭着,把水痕全擦干了,方站起来。
门口两个卫戍听到吱呀一声,连忙齐刷刷行了个军礼,站得笔直。穆靖川笑了笑,淡淡道:
“去灵堂。”
众人连忙跟在他左右两侧,那卫戍离他最近,见他的步伐沉稳有力,一如平常,不免暗自咋舌,这就是能做大事的人啊……
很快到了二七出殡的时候,那天漪澜也去了。
送殡的队伍直绵延出数里长,两列荷枪实弹的卫兵护卫着灵车,凡经过之处一律降半旗,漫天纸钱飘飘摇摇,犹如雪片。
她坐在汽车里,只能看见望不到头的黑色车队。如此盛大的丧仪,自然免不了被报道,有人为此盛赞穆靖川的孝心,有人批判他铺张浪费,还有人说他不过是故作姿态,不想被人指责他不孝罢了。
她知道自己应该少关注些他的事,他们就像两条交汇后便渐行渐远的线,不会再有交集。
可是漪澜越不想听,他出现在身边人口中的次数就越来越多,连家里的厨子都在谈论他——
他升了经略使,权倾朝野。他对内阁来了一番大清洗,全换上少壮派,自然也全都是他的人。他父亲的老部下又叛乱了,他还在热孝中便亲往前线征讨,十天内将其镇压,为首者全部当场处决……
在那些社评家的口中,穆靖川俨然是一个嗜血滥杀、刚愎自用的奸佞。
可是内阁改组后,原本的贪腐之风一扫而空。快速对前线用兵也能快速扑灭战火,听说当地百姓敲锣打鼓地迎接他的部队进城,因为他们已经被盘剥太久……
无论她是否赞同他的某些手段,漪澜从未怀疑他的雄心与抱负。
唯有足够理性,足够冷酷,方才能驾驭这辆名为“国家”的庞大战车。她太过理想主义,终究和他不是一路人。
日子一天天地过,谈教授的病逐渐好转,漪澜也觉得自己走了出来。
那天谈教授精神好,他们一家还去了游艺园,回家的路上,彤彤一直叽叽喳喳地说着游艺园里的杂耍、魔术,还有那个会喷火的小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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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四更!【震声
第464章€不是亲生
谈太太笑道:“哎哟,我真被你吵得头疼,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你姐姐,瞧你姐姐多文静?”
彤彤撅着小嘴:“那是因为姐姐更像爸爸嘛,我像妈,不就是这样?”
她如此一说,众人都笑起来。
谈太太笑骂道:“你好啊,拐着弯儿地骂我是不是?”
彤彤连说不是,谈太太却要咯吱她,母女俩闹成一团,谈教授和漪澜在旁看着,却是相视一笑。
“你妈妈有句话说得不错,你确实更像我。”
自卧病以来,他消瘦许多,胡子也花白了,看着漪澜的目光愈发慈霭。
“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家里恐怕也只有你能撑起来。”
“爸爸,您怎么又说这种话。”
见漪澜嗔他,谈教授笑道:“好了好了,不说了。”
他顿了顿:“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漪澜“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不知为何他又道:
“罢了,也不是要紧的事。”
漪澜还以为他又对自己的病有所感慨,并未放在心上,这晚她难得睡了个安稳觉,清早起来更觉神清气爽,一出门,见几只喜鹊正在枝头跳来跳去,韩妈笑道:
“这是喜兆呢,老爷的病准好了。”
及至下午,谈教授却忽然开始发烧。
众人还以为是昨天出门受了凉,找出家里剩的药水给他喝了,过了半个多钟头,高温反反复复,漪澜暗觉不好,连忙给医生打电话,医生来了,又是听脉又是打针,仍旧毫无起色。
而从这天起,谈教授的病况便急转直下。
他大半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中医、西医,还有那位科勒教授,谈家全都请了。漪澜甚至想过再去请麦克维教授,只是那位先生已经去了欧洲,宁思齐也帮着请了许多医生来看,仍旧束手无策。
科勒教授暗地里告诉他,看来人还是没能熬过去。就连谈太太也看出来了,日日以泪洗面,又强撑着叫人去准备丈夫身后要用的东西。
“……冲一冲就会好了。”她这样告诉漪澜。
漪澜明知这是无稽之谈,竟也觉得或许有效,她每天都不敢离开父亲的病榻,他醒来的时候就陪他说话,他睡着的时候,就坐在一旁看着他。
他们说起了许多她小时候的事,父亲教她骑马、抱着她去看烟花、牵着她的小手送她上学、一笔一划地教她写字……
她还记得母亲怀上彤彤的时候,邻居有人跟她开玩笑,因说:
“你爹妈又有了孩子,以后就不疼你了。”
“要是个男娃,就要喊你回家伺候弟弟,不许你上学咯!”
她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知怎的,平常最是伶牙俐齿,那时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等她红着眼睛回家被父亲看到了,父亲问明白缘由,牵着她就去了那人家里,平常斯斯文文的他指着那人大骂一通,还说:
“我就是再生十个八个也疼我女儿!你少胡吣,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后来漪澜又大哭一场,不过不是因为伤心。
她没有八岁以前的记忆,父母告诉她那是因为她生过一场重病。但也有人嚼过舌根,说她不是他们亲生的,她是捡来的孩子。
那时她明白了,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要紧?他们就是她的至亲,是她要拼尽一切守护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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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澜的身世,大概人人都猜到了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