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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打断她:“别?想得那么复杂,你也太?高看巫阳舟的脑子?了。”
他意味深长道,“不过是这阵法太?烂,人一多,便护不住罢了。”
温寒烟静了静。
她想前想后?,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简单粗暴的答案。
她心头稍微一凉:“若是阵法未生效,房中之人会怎样?”
裴烬:“不会怎样,只不过——”
他微微一笑垂下眼,情绪淡淡,“会看到一些,不太?美观的东西。”
……
头颅坠落地面,咕噜噜翻滚了好几圈,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簌簌声响中没?入黑暗。
少年浑身僵硬,眼睛却睁得很大?,眼底掠过难以置信、惊恐绝望的情绪。
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人竟然早已死了,死了的人怎么还会走动!?
失去了头颅的阴影遮蔽,浓郁的血腥气间,血色的月辉洒落在这人狰狞的伤口间。他肩膀处的衣料被鲜血浸透,呈现出一种暗色。
不仅如此——
少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究竟为何觉得眼熟了。
这衣服实?在太?眼熟了。
少年猛然低下头,袖摆间的暗纹反射着冷芒,他眼球充血,又慌忙抬头去看身前这尸体上的衣服。
——一模一样的暗纹,一模一样的衣料。
这分明就是他的衣服。
这具尸体,分明就是他自己——
……
“看到一些幻象,只是这样?”
温寒烟狐疑,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又如何能令整个浮屠塔都噤若寒蝉,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她封闭了五感,甩开裴烬主动从他怀中退出来?。
裴烬替她掩住双耳,却只提醒她“别?看”。
温寒烟沉吟片刻:“真正?能取人性?命的并不是琴声,而是刚才我?看见的那抹红光?”
裴烬稍有兴致看着她,白衣女子?双眸轻闭,少了眼底那几分霜雪般的清冷,竟显出几分说不上的柔和?。
温寒烟还真是时常给他惊喜。
裴烬:“琴声不过是会影响人的神智,让人忍不住走出这间被阵法庇护的安全区域。”
裴烬倚在床边,绯色月光在洒落他肩头。
他看着天边那抹月亮,月色本应凄冷,却被染上血色。
“被血月照射到的那一瞬间,人才会看见真正?的地狱。”
……
无头尸身直挺挺立在那里,断口处与衣领间留有分寸间隙,露出一小片皮肤。
那简直不像是人的皮肤,上面凹凸不平,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纹路,交叠在一起看得人直犯恶心。
少年顾不得别?的,转身拔腿便跑。
一定是幻象。
他人活得好好的,怎么会看见自己的尸体?
他定然是不知不觉间陷入了幻境!
身上还是很痒,少年一边狂奔一边挠,然而那痒意却像是侵入了骨髓,越挠越痒。
他狠命地挠,皮肤上很快便一阵刺痛,挠出了血来?。
究竟怎么回事?!
少年低头掀开衣服一看,一张含笑的脸跃然手臂之上,唇角咧到太?阳穴,一双眼睛正?对着他,像是直勾勾盯着他看。
“啊——!什么鬼东西!”
少年悚然一惊,连忙要把衣袖放下来?。这都是幻觉,不能信。
然而他还没?垂下手臂,笑脸旁边的皮肤便逐渐变皱,仿佛有什么皮下游走,按捺不住要浮上来?。
一张更丑陋的脸逐渐清晰,在笑脸旁哭得很伤心。
一哭一笑两?张鬼脸在手臂上,一左一右盯着他看,少年头皮发麻。
时间的流速仿佛在这一瞬间无限变快,周遭还完好的皮肤也开始发皱,无数鬼脸雨后?春笋一般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喜,怒,哀,惧,爱,恶,欲。
密密麻麻的鬼脸显露出来?,他手臂很快便不剩下一块好皮,就这也容不下,从手臂一路痒到胸口,又从胸口痒到双腿,仿佛无数只小虫在爬。
一想到这些发痒的地方都不知道长出了些什么怪东西,此刻他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恐怖的模样,少年终于忍受不了,用力去扣手臂上的鬼脸:“给我?滚开!”
下一瞬,被他触碰到的皮肤便像是熟透了的花瓣,开始一片片脱落。
剧烈的疼痛登时袭来?,少年疼得面目扭曲,急忙收回手。
但此刻已经来?不及了,他的皮肤大?片大?片地脱落下来?,露出红腻血肉,而血肉又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
幻象,是幻象……
然而真实?到几乎令他昏厥过去的剧痛却实?实?在在地提醒着他,一切都似乎是真的!
少年再次狂奔起来?,然而月色无孔不入,无声无息,将整个浮屠塔悄然笼罩在内。
无处可?逃。
血肉皮肤不断地腐烂脱落,少年忍不住发出惨叫,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他身体摇晃一下,控制不住撞上一侧的石像。
石像雕着一名身材修长,面容清俊的男子?,男子?怀中提着一柄长剑,剑刃锋利清寒。
雕琢这石像之人技艺精湛,将每一寸皮肤的纹理都描绘得栩栩如生,剑刃削的尖利,甚至以明昧光影营造出冰冷的剑芒。
噗嗤——
少年不偏不倚撞上石像锋锐的剑锋,被腐蚀得脆弱不堪的脖颈处被撕裂,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肉连着头颅,欲坠不坠。
“啊啊啊——”他喉咙里发出一道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叫,剧烈地挣动起来?,想要躲开这阵剧痛。
然而这一动作,最后?一层皮肉也彻底撕裂。
头颅“砰”地一声掉下来?,小幅度滚了一圈,停在少年脚边。一双眼睛圆睁着,正?看向他断裂的脖颈。
无头的身体像是着了魔,再次狂奔起来?。但他失去了眼睛,慌不择路,一路上撞翻了不少东西。
啪,啪。
月下一道圆滚滚的影子?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发出漏了风一般的“嗬嗬”声响。
头颅一跳一跳地追赶着自己的身体,视野却逐渐被血色模糊,只能看见什么越走越远。
等等,等等他啊……
他还没?出去呢。
……
一道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划过天际,紧接着归于一片死寂,快得仿佛是错觉。
温寒烟五感皆封并未察觉,裴烬却似有所察,猛然撩起眼睫。
窗外血色渐退,像是见了血的噬人恶兽,正?餍足地缓慢退去。
裴烬盯着外面看了片刻,对温寒烟传音道,“差不多了。”
下一刻温寒烟便睁开眼睛,拧眉道:“现在能说清楚了?”
“血月会顺着光影折射映入人眼。但凡与它对视,邪性?顷刻间便会侵入骨髓,人会看见此生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