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19


寒烟浑身疼痛难忍,含混应了?声便闭上眼睛休息。

司珏又在她床边守了?片刻,房中一片死寂,他似是实在无聊得坐不住。

“既如此,你好生休养,我改日再来看?你。”

“……好。”

后来,这个“改日”便真的改得遥遥无期。

或许是东幽事?务繁忙,温寒烟直到伤势恢复都再未见到司珏。

他们再见面已?是半年之后。

半年未见,甫一见面,温寒烟不仅没感觉亲切,反倒觉得有?点生分的尴尬。

她和司珏并肩而立,想要?找个话题打破沉默,片刻后回想起当日他提到的冷泉。

司珏听后顿了?顿,随意抬腿踢了?一下树干。

树冠颤抖着,吐出几朵梨花,柔软的花瓣落下来。

“月前有?个朋友不知从哪里?听说,我实在推脱不得,已?经带他一同去试过了?。”

说完,他特?意强调,“别误会,我对天?发誓,是个男修。”

温寒烟点点头,应了?一声。

她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只了?然地意识到,她似乎对他而言也没什?么特?别。

司珏的每一个第一次,都不一定要?与她分享。

“真期待你能解除法印,离开落云峰的那?一天?。”

司珏见她兴致不高,笑着揽住她肩膀,“我绝对第一件事?便是将这么长时?间来亏欠你的事?情,一口气全都补上。”

“东幽的冷泉,青阳的凤凰花,东洛州的金钗宝钿,宁江州的仁沧山和九玄河也极适合看?日出日落……要?去的地方着实太多,一日恐怕看?不完。寒烟,你想先去哪里??”

从前温寒烟并未在意,可此刻回首去看?,她才恍然发现,事?情走到如今地步,原来早有?端倪。

在她真的奋力挣扎着想活下去的时?候,身边都没有?司珏。

曾经她便觉得他的感情似有?若无,她的存在于他而言也可有?可无。

她喜怒不形于色,不懂示弱,更不懂服软,冷硬得像是块石头。

司珏是东幽少主,身边自有?大把的人能够不断代替她。

原来这并不是一种错觉。

温寒烟沉浸在思绪之中,并未留意到,周遭槐树枝叶仿佛变得愈发浓郁,在天?幕之下伸展绵延,羽毛般细长的叶片弥生,将此处彻底隔绝成一片绝地。

槐花的清香变得愈发清晰,在漫漫水汽间悄然氤氲开来,飞快地闪跃起一抹不祥的虹光,稍纵即逝,仿若错觉。

深沉得几乎不见天?日的密林深处,黑暗之中探出一只硕大的骨蛛。

它大约有?一个三四岁幼童那?么大,浑身只剩下森白的骨骼,骨骼上却?又长着浓密的长毛,根根毛发间黏连着细碎腐肉,不知是属于自己,还是属于某个不知名的冤魂。

骨蛛爬行时?,细溜溜的骨头在地面落叶上摩擦,几乎没有?任何动静,只发出风吹树叶般沙沙的声响。

密密麻麻的骨蛛贴地爬行,口器大张着,锋利的尖牙泛着冰冷的寒芒,可以轻而易举地贯穿人的头颅。

在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簌簌声中,朝着温寒烟席卷而去。

水声撩动,冷泉之中的人毫无察觉。

骨蛛隐于地面,整个地面都几乎被占满,远远望去仿佛遍地翻滚蠕动的雪白蛆虫。

就在即将扑向温寒烟后颈之时?,几只骨蛛浑身猛然一僵,动作猛然停顿下来。

它们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熟悉的、恐怖的气息,骨节颤抖着发出“喀拉喀拉”的细响。

片刻后,想也不想地调头便跑,疯狂四处逃窜,瞬息间便跑得没了?影子。

骨蛛跑得太急,骨节压碎了?几片干枯的落叶,发出喀嚓的碎裂声。

温寒烟猛然回眸。

槐树林间一片寂静,地面上落叶铺陈开来,并无任何异常。

温寒烟死死盯着地面上的碎叶,片刻之后,缓缓抬手扣住流云剑。

她进入冷泉之前,便已?经将流云剑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以免遇上什?么变故。

不仅如此,她还散出神识笼罩了?这片空间,但方才她并未察觉到异样。

温寒烟皱眉,正欲起身查探,一片槐花瓣倏地飘扬而下,落在她肩膀。

她眼皮一跳,当机立断屈膝重新往水下一沉,右手铿然拔剑。

流云剑光大盛,轰然朝着上方挥出一道剑风。

“什?么人?!”

一朵花瓣落在剑尖,温寒烟听见一道懒散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没想到一觉睡醒,竟能看?到如此活色生香的画面。”

裴烬不知何时?倚在树梢上,两?条长腿慵懒交叠,指尖捏着一片花瓣,侧脸被树影笼罩,更显俊美。

看?见是他,温寒烟莫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身体又是一僵。

她迅速收剑沉入水底,只露出半张脸在水面上,拧眉道:“东幽虽然不比寂烬渊广辽,却?也不至于逼仄到让你找不到地方小憩。既然见到我在此,你为何还要?刻意来这里?睡觉?”

裴烬把玩着花瓣,“你怎么知道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话音微顿,他漫不经心一笑,“正像你说的,偌大的东幽,短短半天?,你已?经两?次扰了?我清梦。你觉得这算不算一种缘分?”

温寒烟没说话,无声转过头。

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挖掉人眼珠子”的空青正和叶含煜排排倒在地上,面容安详。

始作俑者是何人,不必多想。

她盯着那?个方向看?了?片刻,重新扭过脸来,唇角扯起一抹冷笑。

糊弄不成,裴烬挑起单边眉梢,将掌心被撕得支离破碎的花瓣随意扬了?。

“见你扔着五百年未见的未婚夫不管,却?难得有?闲情逸致。”

他掸了?掸袖摆,笑意故作轻佻,“我自然要?见缝插针,陪在你身边了?。”

“强词夺理。”温寒烟又是一声冷笑,“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女子宽衣沐浴时?,男子要?见缝插针相陪的道理。”

她话声落地,裴烬视线下意识落在水面上。

温寒烟身上还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雪白的衣料被水汽濡湿,在水中泛着一种澄莹剔透的光泽感。

她向来高束的青丝散落下来,水蛇般蜿蜒在水面上,那?张清冷的脸被水意蒸腾,眼尾略微泛起红霞般的色泽,无端少了?几分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淡,平添几分山中精怪般的魅。

这种湿润的模样,裴烬并非从未见过。

那?些迷乱的记忆,在眼前这一幕的冲击之下,再次攫住他的所有?意识。

裴烬倏然挪开视线。

“那?好,我说实话。”他向后又靠了?靠,几乎半个身体都隐入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