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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战火纷飞的年月里,凌梧和韩松结下了深厚的

情义。

在凌梧眼里,韩松是晚辈,还是可以交托后背的挚友。

在韩松眼里,凌梧是救命恩人,是教会他很多道理的恩师,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这场仗打得艰难,持续了整整五年。

五年里,死了很多人,又不断有新的血液涌入进来。

顽强不屈,生生不息。

终于,大越把魏军赶了出去,夺回自己的领土。

征求过凌梧的意见,韩松从宗室选出一个父母双亡的幼儿,择日举行了登基大典。

而彼时,凌梧已呈现出油尽灯枯之象。

韩松一边稳定朝政,一边为凌梧请来天下名医。

但是没有用。

所有为凌梧诊过脉的大夫都摇头,背着凌梧告诉韩松,说凌先生命不久矣。

韩松送名医离开,再回到凌梧的病床前,眼里分明有了湿痕。

凌梧笑了:“没关系。”

他太累了。

他等这一天太久了。

好在他等到了。

“......我死后,记得将我葬在槐杨坡,我也好时时刻刻都能看着帝陵。”

这是离她最近的地方。

凌梧不想生前天人永隔,死后还要隔着山与海的距离。

韩松答应了:“先生之言,长风字字铭记于心。”

“长风,你要好好的。”

凌梧轻声说完,无力阖上眼。

意识里出现一只闪烁着莹莹浅芒的光团。

“决定好了吗?”

“嗯。”凌梧顿了顿,对试图救他却失败了的世界意识说,“如果可以......如果可以,请在事成后满足长风一个心

愿。”

姑且算作陪他走完最后一程的谢礼。

世界意识答应了。

......

凌梧死后,韩松遵循他的弥留之言,将他葬在槐杨坡。

韩松自作主张,让凌梧常年不离身的那盆花和瑶琴放入棺椁,和他一起下葬。

韩松花了三年时间灭魏,亲手斩下魏帝的首级。

再回首,惊觉身边只剩垂垂老矣的爹娘和对他满怀憎恨的一双儿女。

凌先生不在了,祁高驰和发妻也不在了。

韩松主持完早朝,从金銮殿出来。

他拾级而下,竟生出高处不胜寒的孤寂凄凉。

从今往后,只剩他一人孤军奋战了。

韩松把幼帝教得很好,在他十二岁这年交还朝政大权。

小皇帝一脸严肃,看韩松的眼神却充满了崇敬和孺慕:“首辅放心,朕定会做个好皇帝。”

韩松信了。

由不得他不信。

他此生经历太多,送走了太多的人,如今也该别人送走他了。

韩松躺在床上,气息奄奄地听着床前的哭声。

有观哥儿,有锦姐儿,还有陛下。

他们在挽留他,让他不要走。

韩松想,这不行的。

他太想念爹娘、凌先生还有芳娘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们。

恍惚间,韩松耳畔有一道轻柔缥缈的女声。

“你有什么心愿?”

心愿?

韩松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呼吸也逐渐困难。

人之将死,他反而清楚地想起那一张张离开他很多年的面孔。

韩松想,他这可惜又可怜的一生。

若能重来,他定

不会……

重蹈覆辙。

......

“好,如你所愿。”

韩松在爆哭声中闭上眼。

再睁眼,他回到十岁这年。

......

世界重启,时光逆流。

云远府隐居的凌梧凌先生变成太平府桃花村的韩榆。

受伤的男孩子躺在炕上,仰头看送酥饼的少年人,笑得眉眼弯弯。

“二哥。”

第173章

1.

越含玉时常做梦。

梦里,她回到从前。

她不是女帝,只是越鸳。

2.

越鸳生在靖朝。

父亲是当朝御史,母亲出自书香世家,夫妻二人琴瑟和鸣,为京城一段佳话。

越鸳有个大她五岁的兄长,待她如珠如宝,只要越鸳想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摘下来给她。

越鸳被爹娘兄长娇惯着,在蜜罐子里长到十三岁。

这一年,父亲向宠信奸佞的昏君耿直进言,惹得昏君勃然大怒,派人抄了越家,男子宫刑后斩首,女子则入教坊司。

父亲和兄长死在断头台上,母亲万念俱灰,在牢狱中撞墙而亡。

之后很多年,越鸳都清楚地记得这一幕——

母亲躺在血泊中,含泪的眼看向她,里面有不舍,有愧疚,还有孤注一掷的决绝。

越鸳弹着古筝,手指被教习嬷嬷用戒尺敲打,红肿流脓。

耳畔是教习嬷嬷不堪入耳的贬低谩骂,越鸳想,母亲或许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母亲爱洁,教坊司肮脏糜烂,她不会喜欢这里。

入教坊司一个月,有纨绔宗室子弟看中了越鸳的美貌,指名要她服侍。

越鸳尚未及笄,也不愿委身于满脑肥肠的蠢货。

她用簪子废了那人作恶的东西,遭了顿毒打后又一次身陷囹圄。

几个官兵打扮的人出现,将她从牢房里带出来,往权贵云集的城东去。

越鸳知道,她将被这些人送给那个被她亲手废了

的蠢货。

越鸳设法逃了。

没想到那个蠢货因为二两肉对她怀恨在心,竟派人一路追捕她。

越鸳过了几个月东躲西藏的日子,夜间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然后看着破庙的蛛网彻夜难眠。

追兵穷追不舍,越鸳一时疏忽,落入他们手里,以盗窃的罪名关进当地监牢中,择日押送回京。

离开的路上,越鸳又设法逃了。

她受了很重的伤,硬是凭着惊人的毅力逃进山里,还用长矛刺死两个官兵,可惜最后因精疲力竭被官兵踹倒在地。

结局注定逃不过一死吗?

越鸳不认命。

她拼命挣扎,困兽般仰头低吼。

越鸳撞进一双黝黑冷寂的眸子里。

这双眼的主人杀光所有的官兵,处理了尸体,带她回到住处。

他给她喝很甜的水,全程紧抿着唇,下颌线锋利冷酷。

只有越鸳知道,他的内心有多柔软。

“我叫越鸳。”

他说他叫凌梧。

凌梧。

真好听的名字。

越鸳留在山上养伤,痊愈后也没离开。

她不愿离开。

凌梧也没赶她走。

越鸳觉得,凌梧很孤独。

山里这么大,木屋这样宽敞,却只有他一个人。

凌梧教她弹琴,越鸳很认真地学。

越鸳才不会告诉凌梧,她五岁就跟着母亲学琴了。

这天春日午后,两人坐在树下看书。

凌梧闭眼睡去。

越鸳捧着书,心却被他牵走了,眼睛也不由自主地黏在他身上。

她倾身,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落在他唇角。

春风融融,也不

知搅乱了谁的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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