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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晓露被关了两天小黑屋,试了各种方法越狱——闲聊瞎扯、威逼利诱、夜深踹门、装死装病——都没能得逞。祝家庄上下已知她诡计多端,门口的婆子得了吩咐,一概装聋作哑,不跟她说一句话。但凡她接近房门三尺,大棍子从门缝搠进来,劈头伺候,打她个眼冒金星。
一扇小窗,也装着铁栅栏。就算她天生神力能弯铁,窗户外头直接就是个布满铁蒺藜的陷坑,跳出去直接变刺猬。
外头日出日落,能听到庄子里的作息之声。少庄主娶妇在即,人人喜气洋洋准备婚礼。路上每日赶猪赶羊,赶到厨房去屠宰。家家门口挂了红花。
饶是她平素乐观,此时也不免焦躁,每天发狠徒手健身,练出一身汗,发现没处洗澡,气得她原地打转。
梁山当然不会丢下家人,肯定会派人来营救;然而自己就这么静待花开,等着“英雄救美”吗?
等扈三娘毫不知情地嫁入祝家,婚礼上把那一百坛“仙人酿”喝得一干二净?
军功券还在她怀里揣着。她阮六姑娘从来没有失败过的任务。
又是一天夜深人静。庄子里有人在练习吹唢呐,吵得她睡不着。
梁山喽啰也有会乐器的,负责给重大场合配个乐,增添声势。以前大家都是业余水准,能听出个调子就算演出成功。但自从颓废重金属音律家马麟上山,调教几个月,这帮“艺术特长生”已经脱胎换骨,成为闻名江湖的梁山文工团,每次上场吹拉弹唱,聚义厅场场爆满,看得吴用心痒痒,寻思在门口支摊卖票,补贴山寨收入。
阮晓露听惯了“文工团”,再听祝家庄的走调唢呐,烦得她捂上耳朵,木然看天。
凌晨的天空泛着青气,几团棉絮似的云胡乱飘来飘去。
……等等?
阮晓露一骨碌爬起来,才意识到什么不得了的。
小黑屋里,如何看天??
她躺回那个位置,定睛细看,果然看到,在那一动不动的瓦片房梁之间,似有一个小缝,透出或明或暗的光,直播着外面的天色。
她险些大叫出声:嘛玩意儿!
这里又不是地牢。那日时迁神秘消失,声音瞬间就在墙外。他可没走门窗!
难怪这两日睡觉,总觉得哪里凉飕飕,脖子不舒坦!
阮晓露用力敲敲自己脑袋。真是气糊涂了,这么久才发现玄机!
时迁这顿饼子总算没白吃,临走,给她留了一片漏风的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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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要复制时迁的消失路线,却也并非易事。
阮晓露跳了三回,第三次勉强够到房梁边缘。动静险些弄醒门外的看守。一个婆子鼾声暂停,嘟囔一声。
阮晓露想了想,脱下外衣拧成绳,搭过房梁,打了个很适合上吊的结。
然后她攥着那布绳,拉拉直,绷起脚尖,腹部收紧,来一个卷身上。
肌肉用时方恨少。多日苦练的核心力量,此时也只够勉强让她脚尖勾到房梁,倒挂在上头休息了好一阵。
然后再卷腹起身,攀着布绳,拖泥带水地把身子挂在了梁上,树懒一样趴了一会儿。
“梁上君子”这职业一点也不轻松。天天上房吃不消。这样想来,时迁那“一个月开张一次”的师门规矩,也许并非老祖宗拦着人挣钱,而是避免运动损伤的人性化规定。
休息片刻,恢复气力,向上摸索,摸到椽子和板瓦。中间填着黄泥、稻草和石灰拌的泥料,硬邦邦的像一堵墙。
再细细探查,发现几处疏松碎料,填充在瓦片和椽子当中。
她小心取下所有松动的部分,伸手丈量,差点吐血。
瓦片中的小缝隙,长一尺,宽五寸,只够钻个猫。
阮晓露无语:这时迁,怕不是个少年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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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明,打鼾的婆子醒了一个,摇摇晃晃伸个懒腰,继续低头打盹,等换班。
阮晓露只能徒手扩大出口,掰开一块又一块梆硬的黄泥,指尖扳得阵阵疼痛。
泥土落地的响声惊动了守卫。一个婆子冲里头骂:“小贼妮,大清早的折腾什么鬼!”
骂归骂,好在没真进来。阮晓露前几日骚操作频出,把祝彪唬得一惊一乍,严嘱底下庄客,要提防这女人妖法,绝对不能轻易开门,以防被她诱骗中招。
因此这婆子也只是在门外吆喝。只要门锁着,窗关着,里头的囚犯肯定逃不得。
瓦片缝隙扩大,她钻出一个脑袋,左右四顾,看到顶顶屋檐和道道炊烟,晨露下的农田一望无边。从庄子大门到独龙冈顶,半数的地形一览无余。
江湖传说有什么“缩骨功”,时迁多半是个中高手。她没学过这些歪门邪道,只能凭蛮力硬挤。
哗啦一声,瓦片跌落,她小半个身子冲出屋顶,脖颈手腕划出条条血道。
这次,门口两个婆子坐不住了,互相商议:“要不要进去看看……”
谨慎地先扒门缝,当场看到一根惨白的长布条,挂在房梁上随风摇晃。
“不好了!”婆子大骇,抖抖索索摸钥匙,“犯人自杀了!……”
两人声音骤停。阮晓露从屋顶飞身扑下,一人赏一拳,两个婆子闷头晕倒。
她飞快地抢出钥匙,开门,两个婆子拖进去,选了个身材高点的,扒下她身上祝家庄的号服鞋子,自己换上,然后挽好头发,捡一根她们手里的短棍,关门落锁,把她们锁在里头。
然后迅速躲进一条排水沟。不一刻,又慢慢探出头。
比起前几日庄子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今日周遭却安静了七分。她大胆上路,拐了几个弯,只看到一队巡逻的,让她轻松躲过。
阮晓露猛省:“都去婚礼上帮忙了?”
方才她居高临下,左近的陷阱都已看得清晰,当即直奔第一次关她的地牢。
上次越狱未遂之后,这里狱卒人数翻倍。这时候两个狱卒正吃早饭,两人没事干,靠在墙根聊天。
“……偏生排班排到今日,也没人跟俺换,倒霉催的……”
“可不,听说席上有冠绝山东的美酒,咱们要是去,好歹能分上一盏,尝尝味道……”
别人都去蹭席,只有自己加班,跟一双土匪相看两厌,也难怪狱卒怨天尤人。
正抱怨呢,忽然眼一霎,只见一个人影飞快地拾级而下,身上穿着祝家庄的号服。
狱卒吓一跳:“喂,你是哪家的?来干什么?奉谁的号令?……”
阮晓露压根不使什么计谋。披着一身伪装,再仗着自己敏捷,抢下架子上两杆刀,踹开小门,直接顺着栅栏往里一扔。
要劫牢,说难也不难,关键看那牢里关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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