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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样凭本事娶到媳妇。你再看你,白当了几年少华山寨主, 个人私事都解决不了,怎么指望领导给你委以重任?”

史进年龄比她大, 混江湖时间比她长,杀人放火的业绩也高出她许多。可是被她这么一训,如同一个初出茅庐的弟弟, 低着头,无言以对。

他觉得阮姑娘不近人情, 忍了又忍,小声说:“以我的本事,要围追堵截还不容易,早抓着她问个清楚。你也说了,我武功也不差,样貌也不差,又是一片真心,而她、她只是……”

阮晓露盯着他:“她只是什么?”

史进费了好大力气,才压下心底的一堆怨言。他身边有三五忠心小弟,见天儿为他鸣不平,说这李瑞兰不过一介烟花女子,要家世没家世,要清白没清白,咱们史大少爷哪里配不上她,她还敢甩脸子……

但史进到底情商过关,比底下那些憨喽啰多懂些人情世故。这些言语顶多是背地里抱怨一下,可万万不敢说出来,尤其是不能当着瑞兰的朋友说,否则岂不是上赶着讨人嫌。

他余光看看周围,附近没有别的兄弟,放下身段,改口:“不管瑞兰出身如何,我、我都是不在意的。我尊重她,不想强人所难。所以这才来找你支招嘛……”

“很好,有梁山好汉的基本觉悟,值一个表扬。”阮晓露微笑,“江湖那么大,你俩也算有缘。你要是真能把她追到手,我头一个随份子。但是丑话说前头,你追求个人幸福可以,但凡你让人家姑娘觉得困扰、害怕、心烦、不安全……”

史进欲言又止。

“……我也不能把你怎么着,但是我好久没跟石秀大哥聊聊天了。”

史进脸色一白,忿忿道:“人家都说你助人为乐,有求必应……”

阮晓露振振有词:“我应了呀,我都给你送上祝福了,也好心提醒你注意分寸了。否则你若是不知不觉得罪了瑞兰,闹将起来,你猜大伙站在谁那一边?我帮你避了多少个大坑,你得谢谢我!”

史进无所适从,抓着自己袖子。

就在片刻之前,他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掏心掏肺地供述了儿女情长,阮姑娘必定深受感动,肯定会成人之美。至少,能向他透露一下瑞兰喜欢什么,让他投其所好,送点礼物;或者给他创造一些偶遇的机会;甚至,以她的地位和面子,若是直接做媒,想必瑞兰也无法拒绝。

他堂堂一个少年英雄,盛名在外,才貌双全,也不亏了瑞兰吧?

没想到,阮姑娘居然无动于衷,还“丑话说前头”!

阮晓露看着他那张胀红的脸,隐约猜到他大约在腹诽自己,也不恼,等他自消气。

“梁山风气如此,姑娘家的意愿同样有分量。”她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想办法适应吧。”

当然,几年前的梁山,风俗可不这样。大老爷们个个拽得很。

可那时候山上人少,又和外界几乎零交流。因着一次次的创造契机,甚至付出了献血和人命的代价,风气才一点点扭转,直到人们习以为常,甚至有时候以此为荣——一个相对封闭的群体,总要有些不同寻常的做派,以示自己和外人不同,以此激发集体荣誉感和认同感。

而现在,梁山家大业大,“尊重妇女”的相关行为准则,已经如同思想钢印,印在集体性格里。史进初来乍到,势单力孤,只有个人适应集体的份。

要是不摆正姿态,迟早跟集体格格不入。

史进枯坐良久,阮晓露在他面前招招手。

“看在你心诚的份上,提点一句最要紧的:在咱们梁山上,山寨利益优先,不能因私废公。‘筹委会’里就数你业绩垫底,你要是再不干活,我可要换人了。到时候全山通报批评,丢人现眼,瑞兰也会看到哦。”

*

“……所以,确实见过?”

当天下午,阮晓露去视察李瑞兰的手信制作进度,顺理成章聊了起来。

史进虽然一片痴心,但终归是一家之言。她总得验证一下,史进所言有多少虚实,是不是拿她当冤大头忽悠。

李瑞兰抓着一个编到一半的手环, 绞着袖子,面红过耳,半天才小声说:“谁记得呀。他上山入伙以后,直接找我来叙旧,上来就念念叨叨的道歉,说他被官府捉了,我一定等得很焦急……莫名其妙,把我吓一大跳。他又林林总总讲了许多当日之事,我才想起来……我真的没主动招惹他……”

阮晓露:“你还送了他一柄扇子?”

李瑞兰冷漠地说:“每个人都送。”

“你求他给你赎身?”

“每个人都说。”

“他说你对他非比寻常……”

“要是让客人觉得敷衍,早挨鞭子了。”

只不过,大多数客人也只是随俗应酬,甜言蜜语一番,天亮拍屁股走人,根本不会把和一个烟花女子的调笑放在心上。

唯一一个当真了的,偏生是个土匪,自己有今天没明天,动不动就去牢城报到,根本无法给人一个稳定的未来。

阮晓露问出必要的信息,不再多问,免得勾起李瑞兰的不愉快记忆。

李瑞兰只道阮晓露是来给史进当说客的,心里七上八下,手环编得乱七八糟,干脆丢了手环,小声道:“姐姐,我知道我不该老这么躲着他,史大少爷温良仁义,奴是万万配不上的。只是我们有缘无分,若是相遇在别时别处,奴定会倾身以报。只是、只是……”

她说得又急又快,不像是对阮晓露解释,倒像是对史进剖白心迹,好像这话在肚子里憋了许久。

阮晓露有点明白了。李瑞兰本就是被人贩子拐到花街的,过了几个月暗无天日的日子。现在史进阴魂不散地围着她转,态度虽然殷勤,脸蛋虽然耐看,但每次一见,都让她回想起那段牢笼里的屈辱时光,心里能痛快吗。

“你上山这么久,军功也攒了不少吧?”阮晓露忽然一笑,语带暗示,“要不要找跑腿,把他揍一顿,让他死了这个心?也锻炼一下我手下那些临时工……”

“不行不行,万万不可,”李瑞兰手上一哆嗦,慌忙道,“史大少爷他不是坏人!”

这才意识到,阮姑娘不是来“劝”她的。迷茫过后,又有一丝微妙的释然,反倒慌里慌张地笑出声来。

不愧是资深女土匪,思路也太简单粗暴了!

阮晓露也笑了:“又不是坏人才有资格挨揍。”

就史进这失魂落魄、拖延怠工的德性,她也想把他揍一顿。

她道:“我看你老躲着他,以为你不像让他在缠你呢。“

李瑞兰垂着眼,绞着指尖,半天才道:“我是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阮晓露笑道:“那你慢慢去想。”

旁人的心思,她可猜不准,也不愿花大把时间去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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