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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
阮晓露赶紧表示欢迎:“随便吃。乌老丈,替我问问他最近过得还好吗?”
灰菜眼里只有驼峰,有一搭没一搭,勉强跟她聊了几句。阮晓露忽然把话题引到碗里的辽盐之上,道:“这盐又细又白又纯,算是上品了吧?”
灰菜咬着一块驼峰肉,显出怒容。瞧不起他们女真人咋地?
“这算什么?我吃过最好的盐,白如珍珠,细如雪末,入水即化,入口即溶。平日行军打仗,只消带拳头那么大一袋,就能吃上好几个月……”
他描述得细致入微。对面几个商人都是多语种人才,灰菜还没说完,他们都听懂了,却纷纷笑起来。
“郎君,大金国物产丰富,就是不产盐。您有这么精贵的盐,赏我们些可好?”
虽然两国停战,但几个辽国商人的语气还是夹枪带棒,意在讥刺女真人低等粗劣,不配用好东西,只会吹牛。
灰菜粗眉一竖,按捺不住,唤奴仆取来一个小瓷瓶。
“让你们见识见识!”
瓷瓶里倒出一小撮雪白的盐粒,落在粗劣的木盘子上,好似最纯净的雪山之巅。几个辽国商人看得双眼发直,不敢用力呼吸,唯恐将那盐吹走一粒半粒。
虽然和宋国盐帮的走私活动早就停了,女真平民百姓吃盐愈发困难,但灰菜和其他皇族子弟还是私下截留了不少南国细盐,供自己日常享用。
当然,从登州走私过去的食盐,质量也参差不齐。灰菜手里自然是最优质的一批。
他豪气地指着那巴掌大的小盘子:“赏你们了!拿来佐餐吧!趁热!”
“瞧见没,有据为证。”阮晓露给他帮腔,“这就是我说的那个蓬莱盐场的盐嘛。当初作为礼物,送过他们的。”
含糊其辞,同样规避了盐马走私的事。
灰菜赞许地点头,刀扎了块烤驼峰:“你也来个。”
阮晓露:“……”
恩将仇报。
不过几个商人可是听懂了。他们可以不信阮晓露所言,对面的女真将军可是个大活人凭证,证实了蓬莱盐场的存在,以及那里盐产的超乎寻常的质量。
灰菜吃饱喝足,抹抹嘴,例行公事地谢了主人款待,抓起那装盐的小瓷瓶,拍拍屁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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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子商人可都沉默了,眼里闪动着跳跃的光。
按这位阮姑娘画的大饼,他们要冒巨大风险,给义军输送生活物资,换得非法“盐票”若干,然后寻船渡海,跟宋国私商进行非法走私交易,买来食盐,再动用关系渠道,非法售出,方能兑现自己输送物资的报酬……
不确定性因素叠加,风险不敢想象。唯一有利可图的地方,就是这盐价格极低,几近白送。
而且品质超乎世人想象。一斤能顶好几斤粗盐。商人们万分确定,就连他们太后吃的贡盐,都没有这等精细。
商人心思转得快,有人当即开始盘算:如此优质的食盐太惹眼,一旦流入市场,估计很快会被官府请去喝茶;但如果和寻常食盐混在一起,一比一,甚至一比三比五,味道马上就能突飞猛进,而且寻常人也看不出其中玄机。这将成为他的独门商品,别人——除了在座的诸位——谁也模仿不来……
这几张小小盐票,如果利用得当,其价值远远超过他们该收的那点货款……
他们没学过现代金融学。如果他们晚生一千年,就会意识到,这位阮姑娘给他们提供的“盐票”,其实便是一种期权:买方付出一定的代价,享有在特定时间内、依特定价格,买入一定数量标的物的权利。
届时,他们可以选择履约以赚取利益,也可以放弃这个认购权利,风险降到最低,还可以将期权转卖,把风险转嫁给别人;而对面的“卖方”,则无论如何都有履约的义务。买卖双方的权利义务并不对等,对买方——也就是商人们自己,其实是十分有利的。
阮晓露余光扫过众人脸色。她也没修过什么经济金融,但她的思路很简单:既然义军的钱袋不足以购买物资,那就想办法变现己方的信誉和人脉,进行资源置换、转移支付。
她记得课本里讲过,假如有多少多少的利润,资本家就愿意冒多大多大的险。利润足够,他们老婆孩子、道义良心,都可以卖。
当然,眼前这些商人还够不上资本家,甚至有些人举止颇为淳朴。但他们既然经商,核心逻辑便是逐利。只要她利润给得足够,肯定有人愿意铤而走险。
终于,先前那汉商干巴巴地叫道:“这不犯法吗?”
“不不,咱们都是守法之人,您千万别想岔了。”阮晓露大惊小怪,“实话跟各位说,我这盐票只是个小小的纪念品,分发给诸位,以感谢你们运送物资之情,并没有 鼓励你们买卖私盐的意思。维和协议里也没禁止我们跟商贾互相交流、互赠礼物,对吧?那蓬莱盐场乃是违法私营,这个确实。不过几位都是大辽子民,跟宋国私商在海面上做些买卖,只要不让官兵撞见,那也不会有任何麻烦。至于诸位购得这盐,去哪销赃……哦不,去哪贩售、如何出手,相信诸位也能找到安全合理的渠道。在这方面你们比我们内行,大家各显神通,我们不知道,不打听,不议论,不干涉。”
李立咧开大口,笑着补充:“大多数商贾都不敢踏足缓冲区一步,诸位不畏风险,来跟我们做生意,已经是百里挑一,想必不是墨守成规的人。”
周通低声道:“就算你们懒得跑,辽国那么大,盐商也多,肯定会有人出大价钱买这个盐票。你们千万别胡乱出手,一定得谈个好价……”
那契丹富商一拍桌子,叫道:“我不干!把另外一半现银结给我,这事我保证不往外说。”
阮晓露微笑:“好说好说,肯定不会强迫各位。来,饭也吃差不多了。咱们进帐去谈。”
几个喽啰放下酒坛,凑上来,满脸横肉地笑道:“几位请。”
说是请,却把众位商人请进了不同的帐子。有人反应过来:“我们要一块……”
面对众多壮汉,微弱的抗议石沉大海。几个商人还是被分开,帐子里头早等着几个梁山头领——阮小二、阮小五、刘唐、何成、孙二娘……都是一身肌肉,一脸狞笑,跟刚才相陪的那几个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一看就是喜欢一言不合拧人脑袋的那种。
“哟,您来啦。”孙二娘热情地挽着那个契丹商人,抛了个穷凶极恶的媚眼,“怎么着,跟俺妹子谈得如何?”
那契丹富商身高八尺,肚皮盛油,穿个大皮草,整个人比孙二娘阔上一圈。但不知怎的,看到这汉家女子的笑容,平白心肝直颤。
“这,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