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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小侯爷猛地抬起头来。
谢琇也慢慢偏过脸去,回视着他,翘起唇角,一笑。
“……不客气。”她说。
……
盛六郎真的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谢琇耐心等待了大约七八天,当小侯爷好像都有些上火得不能悠闲打扇的时候,谢琇终于接到了盛六郎递过来的消息。
哦,他想得还挺周到,这帖子是用盛大郎的夫人何氏的名义递到庄信侯府的。
谢琇打开一看,内容倒是和普通的帖子有些不一样。
并不是具体写明了哪天在哪里要做什么,邀请她前去,而是在“世子夫人芳鉴”这个开头之后,骈四俪六地写了一段短赋,盛赞了一下初夏已至,城外回鹤观附近的山景如何如何醉人,这座道观又是如何如何灵验,实乃居家旅行游春上香的必备好去处,云云。
谢琇:“……”
懂了,回鹤观这个地方肯定有鬼。
于是她也大方地回了一封帖子给何氏,但她没有那等骈四俪六才高八斗的好文采,因此就东拼西凑了几句歪诗,大意是说初夏天气爽,晴日好上香之类的,表示自己近期要去。
这么来回来去在明面上跟何氏攀了一下关系,就算是把自己在娘家时与何氏打的那几个照面的情分续上了,接下来若是盛府再往庄信侯府偶尔递个帖子,也就不算太过突兀,惹人疑猜了。
但盛六郎那边又按兵不动了。
谢琇:……?
她觉得既然盛六郎暗示了她这个地点,必定是剧情关键地点,于是就自己走了一趟。
回鹤观在中京南门外大约几十里地的一座山上,的确是风景秀丽之处。谢琇一路行来,也不得不暗赞一句回鹤观这个地方,可比那位“谢大小姐”当初屈身的洞慧观,要好上十倍。
不过,谢琇也注意到,山路上亦有人提着竹篮,篮中虽有各色蜡染布和粗布一类的盖布遮住,但她依然从缝隙间看到了黄表纸和白色的纸钱一类的特殊物品。
谢琇:?
洞慧观因为是座坤观,观中虽也替亡者供奉长明灯,但道观周围除了从前去世的观中女冠的坟茔之外,并无其它坟墓。
但看这几位路人携带的物品——这很明显就是去上坟的啊!
谢琇心想,没听说过中京还有这种传统,一定要把亡者埋葬在道观或寺庙里啊?
她既然心下有了怀疑,便觑个无人的空子,展开自己那高等轻功的身手,悄悄尾随着其中一对像是母女、又像是婆媳一般的女子,随她们穿过一片竹林间被人踩出的小径,果然——
来到了山坡上的一处开阔地。
谢琇定睛一看,那处开阔地就是一片墓地,歪歪斜斜的墓碑,数一数足有几十座!
那对老妇和年轻女子的组合走进墓地,走到其中一座墓碑前跪下,从竹篮中拿出黄表纸点燃,尔后就开始呜呜咽咽地哭。
谢琇:……好家伙,这也不怕引起火灾吗?!山林防火人人有责啊!
她打定主意,等一下待得这对母女或婆媳离开之后,她定然要立刻上去把那一小堆的黄纸上头的火给灭了,再在这片小小的墓地里走一圈看看。
回鹤观虽然仰看过去,山景秀丽、建筑俨然,但细思起来,与洞慧观不同的地方,最大的一处,也就在这里了。
她心念既定,就潜心静气隐在林中,听着那边的声音。
她听了一会儿,发现那两人还真是一对母女。她们是来替他们家唯一的男丁——那年轻姑娘的兄长——上坟的。
根据那老妇一边哭一边念叨的话语,谢琇断断续续地把她们家的故事拼凑了出来。原是那姑娘的兄长也不知犯了什么事,年纪轻轻就没了,也进不得祖坟,好在回鹤观的各位道长心慈,还肯把这背阴一面的山坡上划出一块地方来,收留他们这等犯了事的孤魂野鬼。
那老妇哭得狠了,不多时就咳嗽起来。那年轻姑娘慌忙停了正往墓碑前摆供果的手,去扶住她娘。
两人低声说了一阵子话,老妇咳嗽一直断断续续未停,那姑娘显得十分担心似的,再三再四劝说,终于劝服了那老妇,两个人相携站起,又往这片竹林子里走来。
谢琇往旁边一闪,就瞬间没入了竹林旁边的一丛灌木之中,所发出的声音,不过像是风吹过树梢引起的簌簌声。
因此那对母女一点也没有起疑,并且因着那年轻姑娘忧心母亲咳嗽之故,甚至都没有四下张望,两人穿过竹林,沿着小径匆匆走了。
谢琇目送二人去得远了,这才闪身回到竹林里,沿着小径走入那片墓地,径直走到那对母女祭拜的那座坟前。
黄表纸还在燃烧着。虽然那年轻姑娘已经十分小心,甚至在地上挖了个浅坑,将黄表纸放在坑中才烧化,但火苗腾得高了一些,眼看就要点燃坑边的一些草根。
谢琇叹了一口气,先向着那座墓碑作了一揖,道“得罪了,若不灭火,只怕这座山都要被烧光,兄台莫怪”,然后四下一张望,居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座更大些的坟墓,修缮得还不错,墓前居然还摆着——不,实际上是在墓前的土地里半埋着——一个黄铜制的小香炉,于是立刻冲过去,用力一把抄起那香炉回到远处,口下脚上,朝着那浅坑中燃起的小火苗便是一盖。
那火苗只是一时窜得高了一些,论尺寸并不算大,竟然正好全部被那小香炉的开口容纳进去,倒扣住了。
谢琇又回到那座修缮得很是不错的墓前,发现那墓前居然还摆着几只瓷碟,碟子里的供果却已然腐烂皱缩了。
谢琇更是毫无心理负担,拿起瓷碟一手一个,将碟中供果往旁边一丢,走回去用瓷碟铲土,再翻起那只小香炉来看。
果然,底下的火苗已经差不多快要全部熄灭了。谢琇遂将碟中的泥土一股脑都倒在那浅坑里,彻底压熄了火苗。
及时将一场山林大火化为无形,谢琇拍拍手,拍掉手上的土,这才有时间去仔细观察那座墓碑。
碑上的刻字很简单,就是“吾儿陈大牛之墓”,底下连落款都没写。
谢琇:“……”
她绕着那座墓碑走了一圈,但那座墓碑上只留下这么几个字。
她暗忖,只看这几个字,完全不知道这位“陈大牛”是犯了什么事。
她正在思考,脚下就咚的一声,踢到了甚么硬物。
那硬物还会滚动,骨碌碌地滚到了一边去。
谢琇:“……!”
糟糕,忘了从旁边哪位仁兄墓前暂借来的灭火用具还未归还了。
她慌忙弯腰捡起那只香炉和两只瓷碟,拿在手中,仔细看了一看。
这一看,她可吓了一跳。
香炉底部竟然錾刻着字迹。
瓷碟底下也烧着“大虞永徽年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