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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见他一面?。

霍灵儿在崔府向来谨小慎微,不争不抢,今日这番冒头,就是为了能有机会见一面?老太公?,求他出面?收留她无依无靠的母亲。

这于崔老太公?并不是什么难事,他老人家慈悲为怀,吃了一口点?心,听灵儿说?完,很快就应声下来。

兰殊并不怀疑老太公?的仁慈,却没有料到,时隔这么多年,老太公?竟还记得她做的点?心味道。

当灵儿从佛堂出来,眼含热意地?同她说?,太爷爷喊她进去,兰殊顿了顿,有一刹那?间的恍惚。

这近乎是她嫁出去后,第一次,得已有机会见他。

兰殊缓缓走进了佛堂,只见他的身形已经有了老迈的佝偻,却还是在看见她后,眼含笑意,努力坐在蒲团上?直起了身。

兰殊凝着他那?双熟悉的柔和眼眸,一瞬间彷佛回到了当初,在他们最是落魄的时候,他就像天神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把他们带回了崔府。

崔老太公?端详了她一下,笑纹益发深,“都长这么大了啊。”

兰殊哽咽着行礼,崔老太公?拍了拍旁边的蒲团,喊她过去。

爷孙俩坐下寒暄了片刻,崔老太公?听她说?了些有趣的见闻,笑得合不拢嘴。

笑完过后,他沉吟了会,看了她一眼,问道:“一直都没有机会问你?,怎么就和秦家那?小子散了?你?当初过来拜别我的时候,不是说?,你?喜欢他吗?”

兰殊愣怔,忽而?想起当初被指婚时,崔老太公?特意从佛堂出来,问过她是否同意这门婚事,鼻尖不由发酸起来。

“别怕,若是你?不肯,老头子我可以帮你?推掉的。”

遥想当年她自小女扮男装,也是他给她算的命,担心她,后来崔老太太给她换回女装,他还阻扰过。只是兰殊那?时心里也想攀高枝,想带家人过上?好日子,就同他说?是自己想做回女孩子。

而?嫁人,当初,她确也是心甘情愿的。

兰殊怅然答道:“我与他,终是有缘无份吧。”

崔老太公?见她神色黯淡,只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续问道:“父母的牌位,已经接来长安了?”

崔启考上?了探花这等光耀门楣的事情,总要告知他的。崔老太公?听到这个消息,就已经猜到了他们定会回临安,给亡父亡母报喜。

兰殊顿了顿,颔首。

崔老太公?叹息道:“好啊,好,总算是熬过来了。”

兰殊的眼眶发起了红,认真从蒲团起身,给崔老太公?叩首行下跪拜之礼,感谢他这些年对?他们的照拂之恩。

崔老太公?连忙扶她起身,原想斥她礼数忒多,可看着她眼角的泪痕,又忍下了斥意,帮她拭了拭泪,“傻孩子。”

崔老太公?眼底闪过了一丝追忆的光芒,恻然道:“我从不是为了施恩才救的你?们。若我不救你?们,我的良心,这辈子都会过意不去。”

“我不需要你?们记着我。”崔老太公?的眸眼满是悲伤,“我只希望孩子你?,不要怪你?的父亲。他当初下那?样的决心,心里也一定很痛苦。”

兰殊的心头猛地?一抽,眼角再度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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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恨你?的父亲吗?”

当年,崔老太公?曾对?他们四个人,分别问过这么一句相同的话。

兰姈,启儿,弘儿皆说?了不恨,唯独兰殊,她没有回答这句问话。

从佛堂出来,兰殊擦了擦眼角,仍有一些黯然的失神。

她信步游走到了水榭边,怔怔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水发呆。

恨吗?

你?恨吗?

眼下已经入了夏日,天空之上?,烈日炎炎。

崔府雕梁画栋的梁檐,采用了流水降温,开始有了水帘下落,宛如?道道雨柱,哗啦啦地?循环。

那?水滴重重拍打水渠的声音,令她不由回想起了当年的那?个电闪雷鸣之日,刑场上?,大雨倾盆,整个临安城,都仿佛没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那?道道撕裂天空的闪电在她脑海中狂闪,兰殊的心口登时充满了恐惧与惊惶,耳边一阵嗡嗡的耳鸣之声,太阳穴不由发疼起来。

她忍不住捂住了脑袋,越捂,那?雷声却越轰顶。

直到一道熟悉的男子嗓音从她身后响起,清晰地?灌入她宛若封闭的耳中,“在想什么?”

兰殊猛地?回过眸,只见曾经那?个总会在打雷时赶回家的人,再度出现在了她面?前。

秦陌凝着她通红的双眸,不由朝前走近了两步,“哭了?”

他的语气不自觉有了一丝关切的慌乱,下意识抬手,指腹就落在了她的眼角。

第092章 第 92 章

秦陌的体质很特别, 冬暖夏凉。

每逢寒冬腊月,他整个人就像一个火炉般,一转夏, 那?修长的指尖,好?比一块冰凉的玉石。

那?宛若山中涧泉触在颊边的舒适凉意,令兰殊温热发?红的眼眶得?到了一丝消退, 也给她带去了一份清醒, 将她梦魇般的神识, 缓缓拢回了原位。

秦陌见不得她红眼睛,轻轻摩挲着她的下眼皮,凝着她眼角残余的泛红,“你们在佛堂说了什么,为什么哭?”

兰殊顿了顿,一把拍开他的手, 后?退两步,避开了他的目光, “不用你管。”

她的语气十分冷然,秦陌望着她背过去的身影, 一颗关切的心空落到了地上, 无处安放。

兰殊原也不想同他闹这么僵。

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 总该相互体面一些。

可他明?明?听懂了她的拒绝, 偏偏同她装聋作哑。

她不收他的礼物?,他就转赵桓晋的手给她送过来。官大一级压死人,赵桓晋无可奈何, 任是塞了她一院子, 只道“上命难违”。

这阵子,她每早一推开门, 就被一堆礼盒子绊住。他越送越多,几乎快堵得?她人都出不去,脚尖无处安放。

她又不好?牵连无辜的赵某人。

搞得?现在一见?他,就来气。

兰殊下意识擦了下眼角,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冷道:“你来这作甚?”

秦陌在她身后?柔声答道:“我收到了请帖,特来给老太公祝寿。”

崔家的寿诞帖,向来是长辈接来续旧,小辈接来相亲。

兰殊凉凉瞟了他一眼,“你也是来相看的?又来霍霍我们崔家的姑娘?”

她故意一副冷声冷色,完全不待见?他分毫,秦陌也不着恼,牵了下唇角道:“我要是再娶一名崔氏女,你会不会半夜翻墙帮她下厨?”

兰殊眼底划过了一丝讶然,忍不住回眸看向他,盯着他唇角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这是吃出了她的手艺,特意过来抓她们的?

作弊断然对?他人不公,但她只是想帮帮灵儿。

兰殊道:“你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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