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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枝听闻他这话一时顿住,喃喃道,“你……知晓是假的?”

“怎会是假?”宋听檐垂眼看向她刚包好纱布的手,纱布依旧染红了血,他虚虚握着,“你不是真的砍下了自己的手指吗?”

夭枝一时错愕,难言涩然涌上心头,他话里平静,她却莫名能听出他所有的委屈。

他明明知道自己的目的,却还是过来了。

从夜半三更到夜尽天明,他一定想了很久,他追逐半生的权力,他的野心,他马上就要得到的皇位……

若是她,以他的谋算和理智,心机和城府,为了追求半生马上就要得到的东西,她绝不会来,虽然她也必定会难受不舍,但她也能狠下心来的。

可他竟然来了。

她知道她可能骗不了他,但他总归是会因为她的安危而来,可却没有想到,他即便知道自己在骗他,也还是来了……

这叫她如何自处?

她的呼吸微微僵住,衣袖里冰凉的刀刃贴着她的皮肤,凉得她有些受不住。

她慢慢直起身,另一只完好的手握着衣袖里的刀柄,指尖用力到发疼,“明明知道是陷阱,为何还来?”

宋听檐默坐片刻,他本就性子静,如今更是少言,再开口竟是笑而涩然,颇含苦意,“你当初说与我一见如故,如今我来看看你究竟是不是真的要杀我?”

夭枝闻言一窒,竟一时连呼吸都透不上来。

她眼眶微微一酸,衣袖里的刀都有些握不住。

宋听檐看向她藏在衣袖里的手,不知是不是看出来了,亦或是换药之时就知道了。

他慢慢抬眼看过来,视线落在她这处,叫她不敢看。

她收回视线,唇瓣微动,缓缓开口,“倘若我说你做不成皇帝,你信吗?”

宋听檐闻言良久,才吐两个字,“为何?”

他显然根本不信,甚至他也不屑问别人他能不能,因为他不需要别人来判定,他有做皇帝的能力,比天生的人皇还要像皇帝。

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你应当知晓我非常人,我能算到后事,自然也知晓谁是下一任皇帝。

你没有帝王命,你皇兄才是下一任人皇,这是天命。”

宋听檐听着她一字一句说完,“天命?”他忽然笑起来,“你便是不想让我做皇帝,也无需撒这样可笑的谎言。”

夭枝轻声开口,“你不信我?”

宋听檐看着她的神情平静,眼里已显冷意,他薄唇微启,“我信你,然后要我将帝位拱手让给皇兄,认命等死?”

夭枝听完也是一顿。

是了,他是天家子弟,半生醉心权力,怎会信这话?

第79章 往后你嫁人生子不要告诉我(二更)

便是算命,也得挑些好听的说。

若是她马上就要做皇帝,却忽然来了这么个人,说她无帝命,她不只会不信,还会杀了这个胡诌八扯之人。

夭枝未语。

他许是也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不再言说这话,伸手去握着她的手,“还疼吗?”

夭枝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你往日在禹州救了一城百姓可是真心?”

宋听檐并未欺她,他言辞淡漠,“真心不真心的又如何,救了便是,我既能办到,目的如何重要吗?”

“所以自你生来,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江山。”

“是。”宋听檐坦然自己的所行,也从不避讳自己的野心,“蛮夷频频来扰,天下已显颓势,皇兄只会加速江山衰败,不出五年,诸侯四分五裂之势,必至纷乱数十年。”

他眼睫微垂,漫不经心,“我不在意什么苍生疾苦,但有能力可护苍生,却让无能之人居皇位,看着其因弱小而受欺辱战祸,岂不可笑?”

夭枝眼睛微睁,没想到他竟将后事都预料得一清二楚,宋衷君登基之后,虽清明,但重大决策难免会有失误,终是改变不了天下之势四分五裂,诸侯犯上的局面。

宋听檐没有慈悲心肠,他眼里也没有百姓疾苦,但他足够强,强到无需费尽心力便可护天下人。

就像鯤鵬二者,其广数千里,其翼若垂天之云,那么巨大羽翼之下庇护旁人,替其遮挡一二又何妨,皆是顺带而已。

反正他要做的事也是天下人向往之处,虽不为天下人,但终究殊途同归。

或许兼济天下,本无需慈悲心肠,若视万物皆慈悲,又岂有平常心,难免有失偏颇。

她突然明白丞相为何那般坚持,以宋听檐的能力,他在皇位几时,百姓便有几时安宁。

她看向他握着自己的手,他手腕上还带着的佛珠,片刻才低道,“你既有求神拜佛的习惯,可信不信这世上真有神仙?”

她这一句话说出,那熟悉的痛感瞬间传来,她一时疼到说不出下一句。

“求神拜佛?”宋听檐话间轻浅,他慢慢抬眼而来,视线落在她面上,“我若求神佛早便死了,还能活到如今让你问我,信不信这世上有神仙?”

是啊,他不会信,所以他从不会怀疑她是神仙。

他笑了起来,话间嘲讽,“求近在咫尺的人都尚且不会看你,求神佛又怎会看你?若世上真有神仙可求,我何需这般经营?”

他站起来,“天授弗取,反受其咎,我做皇帝有何不可!

这天下我有能力换一个繁荣盛世,宋家历代皇帝皆是废物,有哪一个称得上丰功伟绩,守着江山没叫人诸侯瓜分了去都算能耐!

这漫漫十数年,我若终日是这求神拜佛懦弱之举早便死透了!”他俯身看来,不再是往日礼佛静性的公子,眼里心里都是张狂妄为,“你真相信这世上有神明?你不见事成事毕皆在我自身谋划?

有什么神佛可求,我不就是神佛!”

她身上的疼痛阵阵袭来,眼前视线模糊,剧烈的疼痛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瞬间席卷她的全身。

疼痛停去,她失力往后倒去,本以为会撞到木榻上,却不想有人伸手接住了她。

夭枝闻到他身上檀香气息,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自也不会太严重,她勉力支撑住自己的身子,脑子却更加清醒。

宋听檐见她面色苍白,终究软和下来,扶着她的头轻轻放上枕头,“你阻止不了我,何必平添忧烦?”

这般躺下她舒服了许多,她慢慢摇头,面上半点不显,沉默几许,“倘若我非要阻止你呢?”

宋听檐闻言眼中眸光渐黯,看着她的手,声音都低了几分,“我就这般让你不喜吗?”

他眼中不解感伤,难得如孩童一般无措,“为何皇兄总能轻而易举得到我费尽心思都得不到的?”

他看过来,明明在和她说,声音却低到似在和自己说,“我只想你可怜我一丝一毫便可,这都不行吗?”

她眼眶忽然一酸,想起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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