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00


的梦,心口莫名涩然难言。

他这半生寥寥,所求不多,终究还是苦楚良多……

她微微支起身子,扶上他的手,认真道,“我并非是帮他,你有你的路,我亦有我的路,你做了皇帝,我便势衰,你也依旧要做这皇帝是吗?”

这便是在人和江山中选一个。

宋听檐看着她,这般床榻之旁难免暧昧,可他眼中尽是复杂,“……你要走。”

他不是问,而是肯定。

夭枝看着包扎好的伤口,心中默默有了答案,“是。”

宋听檐闻言微不可见一笑,却全无欢喜,“我不可能放弃,既有能力,为何不争,既争江山,又凭什么拱手让给无能之人?”

果然是如此答案,也在她意料之中,因为疼痛,她额间起了一层薄汗,面上却不显,“你我相识一场,我自也不会辜负一见如故这句话,你的江山社稷也供我一份绵薄之力罢。”

宋听檐看了她许久,伸手而来,慢慢替她擦去额间汗水,“你要去何处?”

夭枝面色微微苍白,笑着道,“无妨,此消彼长,先生不在此,你便能做皇帝。”

此去山高路远,便是不再见?

宋听檐沉默下来,耳旁只有外头呼啸而过的风声,夜尽天明之间最是寒冷。

他看着她许久,“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不舍,他声音很轻很缓,却能轻易听出几许不让人察觉的难过。

夭枝起身往床榻而下,“明日登基之喜自有无数人道贺于你,我便不道了。”

她步履蹒跚出去,出了殿门熟悉的晕眩感又随之而来。

她感觉身后有人走来,正要转身,却便被人从身后抱住,他的手环抱着她的肩,颇为用力,檀木清香瞬间围绕而来兼带暖意。

她正要开口,下一刻,却感觉肩膀处微微一下疼,他咬她,似要用力,却终究松了下来。

她呼吸微止,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揽着她。

他低头靠在她的颈窝处,手抱着她越发紧,平素温润清和的声音难得低沉狠意几许,“往后你嫁人生子,生辰寿庆都不要告诉我,连一丝消息都不要让我看见。”

她心中难言,抬手去抓他的手,片刻后,唇瓣微动,终究只说出一字,“好……”

殿内安静太过,只有微微燃烧的火烛,衬出几分旖旎。

宋听檐慢慢抬眼,眼尾泛红,他话间有几分重,神情也不似往日那般平和,“你走罢。”

江山美人,自古以来就是江山为先。



夭枝出来东宫,再无人拦她。

她一路畅通无阻出了宫,天际湛蓝。

她几乎摇摇欲坠,脑子像是糊了一层浆糊,迷蒙混乱,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

片刻后,便陷入了黑暗。

“夭枝,夭枝……”

夭枝睡梦之中,隐约感觉有人叫她,那声音极为熟悉,似乎是师兄。

她费力睁开眼睛,只觉耳旁风声极大,再看便见滁皆山在一旁唤她。

她无力坐起身,已不再是长街,乃是山间一处崖边。

她阖过眼之后,舒服了些许,“你怎么来了?”

“我们就在宫外躲着想对策,不曾想你突然自己走出来了。”

酆惕就站在一旁,也没了往日的从容,见她一脸惨白虚弱,“夭卿,你怎这般虚弱?”

夭枝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有些累。”

酆惕闻言微微颔首未再语,三人皆是静默。

夭枝既然能自己走出来,就说明宋听檐去看她了,且还放了她。

可宋听檐未死。

说明她没有动手。

酆惕沉默几许,开口问,“夭卿,如此好机会,你为何没有动手?”

滁皆山不好管他们这处差事,起身走向一边,并未过问。

夭枝闻言默了一默,慢慢站起身,看着悬崖远处,入目茂然生机。

“容他做两日皇帝,全了他的心愿便好,宋衷君反正未死,过后再让他做皇帝也一样。”

酆惕闻言暗道坏了,他急忙上前,“你要让他做皇帝?”

夭枝却面色平静,“此间事是我所为,天界公平,只罚罪魁祸首,拖延之事我一力承担,不会连累酆卿。”

“我是怕你连累吗,我们同僚这么久,我怎可能看着你犯糊涂!

你说两日,可以!

可当真不会两日之后又两日吗?

究竟是两日,还是说两月,亦或是两年?你如今都下不了手,时日长久,岂不更难!”

崖边的风极大,吹得她裙摆飞扬,她话间疾声,根本不怕,自也不怕兜底一事,“我修千年为仙,既是神仙,难道还不能许凡人一个心愿吗!

我总归是会杀他的,如今成全他一二又何妨?”

崖下卷上来的风吹乱她的发丝,裙摆飞扬仙者之姿,她回转而来,话间渐重,自也是威胁,“我心意已决,不管是两日,还是两年,谁也不能拦我。”

酆惕闻言瞬间怔住,他看向远处的滁皆山,他亦是无计可施。

此间事,夭枝是主司命,酆惕不过是辅助,决定自然在她。

只若是泥足深陷,难保不会重蹈前任仙官覆辙。

第80章 ……罢了。

酆惕也是没了办法,并非是他严苛,不愿意宽容一二,只是宋听檐着实太难对付。

如今说来简单,待他做几日皇帝便杀了他,让宋衷君重登帝位。

可哪有这么简单,他没做皇帝都能耍得他们团团转,若是做了皇帝,处于权力巅峰,天下听他差遣,以他的心计手段,耍弄他们岂不更甚!

夭枝现下还能接近他,还有杀他的机会。

可往后呢?

有道是人心易变,他坐拥这无边江山,总归是会变的,心总归是会冷的。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帝王眼里没有会比江山更重要的东西,届时要杀他难如登天。

夭枝如今一时想岔了,宋听檐不可能永远对她心软。

他不能跟着糊涂,自然要帮她清醒,他伸手拉过她的手,“你与我过来。”

夭枝有些茫然看向滁皆山,他亦不知晓酆惕要做什么?

酆惕拉着她寻到山间破庙,进去后,走到前头布满灰尘的香台上找了筶来。

他将已经很陈旧的筶放到她手里,“你若是不相信,便自己卜卦,你既是修仙上来的,你们山门自然也会卜卦算命之术,你好好算算没有帝命之人做了皇帝,是凶是吉,又能有几日活头?”

夭枝拿着手中的筶,第一次觉得这往日每每见到的东西竟这般重,重得她有些拿不住。

她沉默许久,终是跪在破庙的蒲团上,强撑着力气双手合十,将筶放于掌心,心中默念,随后将手中的筶投掷余地。

其筶分作两半,平为阳,鼓为阴。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