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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我不好说您……”
她一路絮絮叨叨地说着,两人这般穿过游人如织,走过琳琅满目的花灯彩楼。谢昭宁只觉得自己牵着的这个人好奇怪,他并不说话,大舅舅一向最是喜欢同她说话了,怎会不回她的话呢?
这时候她似乎才感觉到,这个人的手的触感和大舅舅并不一样。
这个人的手修长宽厚,掌心干燥,略有薄茧。她明明牵着他,却只能牵住他一半的手,仿佛小孩牵着大人,但是大舅舅的手却是十分粗糙多汗的,哪里像这个人的手一般!
她这时候回头看。这才看清楚了!方才她牵得着急,竟没注意这个人似乎比大舅舅还要高些,戴着的白面含笑的药师面具虽是一样的,可是他白衣袍上却绣着暗银色的纹路,足下是一双玄色云履。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大舅舅!
他是个陌生男子,她竟然牵了一个陌生男子的手?
不远处火树银花正在表演,灿烂的火花如银河一般铺满天际,天际的孔明灯也在渐渐升起。在他的背后绚烂弟绽放着。此时傩戏的队伍表演着抓鬼,洒着彩纸走过来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游行过来的傩戏队伍冲散,她只见到这个人后退了几步,转过身,似乎被涌动的人潮淹没了一般。
这个人是谁?
谢昭宁心里闪过无数这样的念头,可当看到他的背影被人潮淹没的瞬间,谢昭宁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眼睛看不见时,并不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她那时眼前猩红一片,却是大概能看清轮廓的。那时候阿七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他总是背对着她,要么伏在案前,笃笃地给她捣药,他总是能弄到一些极好的药,他在她的掌心写,是去药房里偷来的。要么背对着她,给她做花糕,做炖羊肉,他又告诉她,这是从厨房里偷来的。他总是这么东偷西摸的,谢昭宁非常担心他哪日被人发现了,被打个半死赶出府去。
可是这么好的食材,他却总是做得很难吃,她觉得用这么好的食材做出这么烂的味道,也是一种难得的天分。但是她也不会打击了他,每次吃完都笑着夸好吃。
所以她最熟悉阿七的,便是他的背影了。
她突然觉得,这个人的背影……竟然与阿七的背影好像!
顾思鹤刚告诉她,他在顺平郡王府并未看到阿七……
这个人和阿七极像!
谢昭宁心里一急,连忙追了上去。可这时候追随着看傩戏的人群汹涌而至,更是将二人阻隔开,隔着热闹的,戴着各色面具的汹涌人群,谢昭宁看着这个人的背影越走越远,心里着急。
她要把这个人拦下来!
第54章
昭宁急促地奔走着, 眼前盛景繁华,游人如织,灯火泛滥成一片迷蒙。
她却想起, 那个冬天苦寒,银装素裹。
曾幽禁自己的顺平郡王府内有一片荒废的小院。
那时候她的总是在恍惚间将梦境当做真实,又将真实当做梦境,混沌迷离。有时候她因为这些伤痛的过去,还会陷入神志不清之中, 甚至会发疯砸东西。
她坐在凝结了串串冰凌的屋檐下, 呆呆地看着前方, 却什么也看不到, 眼前猩红一片, 只有模糊晃动的人影。
她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真是活该, 害死了林夫人,还与旁人私通, 做了这么多恶事,就该下地狱去。怎的没死在宗正寺里……”
她说自己没有害死过她, 也没有私通, 可是她们并不听,还继续嘲笑她。她就拼命地用自己身边的东西砸她们, 可是这时候她们又消失了。
她便跪坐在地上哭, 眼泪落在地上,凝结成斑驳的霜花。她裸露在外的手脚还遍布笞痕,她却从来没有这么惶恐, 哭得这般狼狈。她仿佛觉得自己就是个无助的孩童, 她想找一个人来抱抱她,告诉她不是所有人都厌恶她。
这样哭着, 她好似也被人抱起来,放在了温暖的床榻上。
她以为是梦,毕竟她什么都看不见,然后碰到了那个人的手。
他的手很是宽厚,手指腹有均匀的薄茧,拇指第二个关节外,却有一块骨头突起,浑圆宛如棋子,并且是有温度的。她才觉得这不是梦。她茫然地问:“你是谁?……也是来审问我的吗?……”
她仿佛听到了一声叹息,但也许是听错了。因为紧接着,那人伸手在她的掌心里写字:我来照顾你的。紧接着顿了顿写:我不会说话。
她却笑了笑:“他们派个哑巴来伺候我吗?”真有意思,她看不到,而他不会说话,多么有意思啊,赵瑾还想看她的笑话吧,也想让她封口吧,毕竟她名义上是他嫂嫂,他也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之间曾有这么多令他恶心的过去。
“我这里很苦,什么也没有。”她说,“没有吃的,没有炭,你要是这府里的下人,就求主事把你派去别的地方吧……”
她以为他肯定会走的,毕竟谁要和她在这个冰窖里呆一辈子。可是他沉默了片刻,却只在她手上写:别怕。
她怕了吗?他知道她怕了吗?
她猝然地哽咽了,她说:“谁说我怕了,我才不怕呢!我就是不怕的……!”
他拍了拍她的背,好像在哄她,说,好,知道你是不怕的。
她却揪着这个人的衣裳,哭得更大声更放肆。
他好像真的让她不再害怕,她再也没有挨饿受冻,而她的精神也渐渐好起来,不再总是发疯砸东西了。他时常能拿一些东西回来。或是衣裳,或是吃物,甚至有一次是一根人参!她悄悄问他:“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顿了顿,似乎很不好意思,但在她的掌心写:偷的。
她大笑,说想吃炖鸡,叫他用那根人参炖鸡吃,她说:“咱们没有鸡,那再去偷一只鸡回来吧!”
他以前拿回来的东西都是做好的饭食,从没试过自己做。两个人在偏房搭了个简易的小灶,因怕她看不见烫着自己,他不让她动。紧接着真的去外院,又偷了鸡、盐、菜刀回来。
她夸他说:“你偷东西的技术真的很不错!下次可不可以试试把我的金匣子偷出来?”
他笑了笑,虽然他不会说话,可是能笑的。紧接着他开始杀鸡,屋子里鸡飞狗跳的。她明明看不见,却还能听着动静点评:“鸡往右去啦!”然后说,“往左啦!”紧接着,“鸡在你的后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捣乱,他几次三番才重新抓到鸡,紧接着又是棘手事,他不知道该怎么杀鸡,只能拿着菜刀给鸡来了个斩立决。可是拔毛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他们吃的鸡可都是干干净净的,他在那里用力拔毛,觉得肯定方法不对,怎么都拔不干净,发出沮丧的声音。而谢嘉宁在旁边大笑。
等人参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