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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自己虽未曾去过大相国寺,但这个铺子却是来过的。当时她虽桀骜不驯,与母亲也不和,母亲却要逼着她学经营药行之事,她不想听从,母亲便把她送到这家谢氏药行里,也不许她跑动,只准她坐在这里看葛掌柜经营,不过她时常从后门偷溜出去,带着青坞在街市上逛一逛。在众人还未察觉的时候跑回来。
她最常去的地方,便是药行后面几步之远的一座药王庙。
便是在这座药王庙里,她遇到了那位教自己下棋的神秘僧人。只是后来,她嫁入了顺平郡王府,从此再未去过药王庙。昭宁想着,若是有空,哪日可以再去药王庙中逛一逛,亲自去找一找他。那段岁月对她来说,是在谢家的时候最难熬的一段岁月,倘若没有与他学棋,恐怕她会更加难受吧。眼下家中更加和顺,她也能有空闲去找他继续学棋了,不过今日要同两位表姐和舅母去大相国寺,还不能成行。
马车吱吱呀呀地跑过了甜水巷,才终于在大相国寺门口停了下来。
此时天色已是暗下来,天边涌起深深的雾蓝色。只见一座四柱三楼的琉璃牌楼高高伫立,朱墙蔓延看不到尽头,琉璃瓦覆顶的六十四殿庙宇此起彼伏,钟鼓两楼遥相对立,大相国寺之内已是繁灯璀璨,佛音喃喃,檀香缭绕。络绎不绝的人群往来于牌楼之中,人们都盛装打扮,提着花灯,语笑喧阗。门口这一侧已是停了数不清的精致马车。足见许多达官显贵亦是前来参与盛会。
盛氏从马车里取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几盏花灯,兔儿灯,莲花灯,鱼儿灯,叫她们一会儿提在手里。姜芫和姜茜一致让谢昭宁先选,谢昭宁抿唇一笑,知道两位表姐心头所好,避开了她们喜欢的,选了一盏金色的鱼儿灯。
姜芫、姜茜甚是欣喜地捏她的脸颊道:“昭昭真好!”
盛氏一边让女使伏云给几个姐儿点灯,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她们不可乱跑。三个姐儿都笑嘻嘻应喏了,盛氏才带着她们下了马车。
迎面便是一阵脂粉香混杂着礼佛的檀香扑面而来,带着汴京河潮湿的气息。叫几个姐儿精神一振。
只是刚下了马车,却发现两列穿着锦袍,戴璞头的禁军、仪仗队伍站在大相国寺门口,将大相国寺团团围住,旁边红漆底的牌子上用金泥书写:禁军出行,闲杂回避。
许多达官显贵的车马也只能被隔开,遥看着大相国寺不得进。
姜茜几个甚是疑惑:“怎的突然就戒严了,我们还说要去拜药王菩萨呢!”
盛氏一见这阵仗,只道:“怕是有皇族之人出行大相国寺了,只是不知来的是何人!”
谢昭宁知道几位表姐其实意在游街和集市,拜菩萨不过是为着她,就笑道:“罢了,不知要戒严到几时,我们先逛逛集市,一会儿再过来拜菩萨也是好的!”
她拉着三人准备走,这时候,前面却响起一阵男子咳嗽的声音。她们抬起头看过去,只见不远处早停着一辆青帷马车,一个身材健壮的男子,穿着身月白色的绸布袍,足蹬牛皮皂靴,脸上戴着个白面的药师面具,正站在马车前。看到她们来了,上前一步道:“几位娘子……”
盛氏却一眼瞪了过去,怒道:“你装什么神鬼!”
那人顿了顿,只能将面具取了下来,面具下是一张略粗犷的男子面孔,方正的脸,五官刀凿斧刻般的深邃,但是留着些许胡渣,模样冷酷可止住小儿夜啼。可此时却露出讨好的笑容道:“夫人,的确是我!你去妹妹家怎的也不叫我一声!”
谢昭宁在旁见这熟悉的粗犷男子,一想此别竟已是两年不见,笑眯眯地喊了声:“大舅舅!”
姜远望这才发现谢昭宁跟在盛氏身后,顿时欣喜起来,差点想冲过来,像她小时候那样将她抱起来,但看她已经是大姑娘了,如何能有这样的行径!顿在了原地,不住地笑:“昭昭也来了,好久没看到昭昭了!快让大舅舅仔细看看!”又说盛氏,“你怎传信没告诉我,也要带昭昭来!”
盛氏冷哼了声,朝前走去了。
姜远望被盛氏这般冷哼,有些下不来台,只能拿着那张面具,讪讪地跟在后面,也不敢上前了。
两个表姐则笑着拉谢昭宁就走:“走,昭昭,我们也逛集市去!”
谢昭宁看着大舅舅灰溜溜的神情觉得有些好笑,打算一会儿先劝劝大舅母,再拉大舅舅去道歉。凭她对大舅舅的了解,定是到现在都未曾道过歉的。只是大舅母正在气头上,总得等大舅母缓缓再说。
虽然大相国寺戒严不许入内了,但是大相国寺外的街道仍然是热闹的。此时天色完全暗下来,街道两旁的灯也全部都点起来了,五颜六色的灯笼画着各种八仙过海、海狮驼灯,观音赐子图样,无比繁华。
长得看不到尽头的摊位上买什么东西的都有,卖得最多的是各色花灯,傩戏面具,小孩子玩的黄胖娃娃,各种彩色的腰带、丝绦和幞头。傩戏面具也多种多样,除了大舅舅戴的白面药师面具,还有狰狞的小鬼,黑脸的钟馗,青面獠牙的判官,皆以整块木雕刻而成,涂上了各种各样的颜色。
大相国寺的集会比那日在三圣寺时看到的集会大了三倍不止,东西也是多的琳琅满目根本看不过来。
此时不远处各种笛子声、锣鼓声纷纷响起,已有各色戴着傩戏面具,装成小鬼、钟馗、神将、灶君的人带着铜锣、唢呐准备游街了,傩戏要开始了。姜茜没见过傩戏游街,很是向往,扯了扯谢昭宁的衣袖道:“昭昭,我们赶紧上前去看吧,不然抢不到好位置了!”
谢昭宁却想起大舅舅还一个人在后面踱步,得赶紧带他去见大舅母,他若是再不和大舅母道歉,一会儿大舅母就气得更厉害了。
她对两位表姐道:“你们先去着!”
她往回跑了几步,似乎未曾见着大舅舅的身影。定睛一找,才只见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月白色衣袍,戴着白色含笑的药师面具的人,正站在不远处卖黄胖娃娃的摊位前,凝视着那些或嗔或喜,神态各异的黄胖娃娃。他的背后火树银花正在表演,灿烂的星火与朦胧的花灯交相辉映。竟显得他的身影有种平日不曾有的从容与优雅。
她心里一气,大舅舅还看什么黄胖娃娃,一会儿大舅母她们都走远了!
她上前几步,伸手牵住这个人的手往前走,一边道:“您愣在那里干什么,我带您去找大舅母!”
她拉着他走进人群里。只是她牵着的这个人好似并不想跟她走,轻轻往回扯了一下手,她却更用力抓紧他,道:“您就别使别扭了,不然一会儿大舅母气得更厉害了!我跟您说啊,您的脾气不能和在西平府的时候一样了,酒也要少喝,大舅母也是为您着想,方才当着大舅母和表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