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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偏暖,为昏暗的房间撑起微弱的光,贺徵朝看着床榻上,那个烧得不省人事,还需张口呼吸的温知禾,忽而不知如?何训斥。
他阖眼片刻,坐在软榻上,很轻地?叹了一息。
温知禾只是烧得有些迷糊,并未完全睡过去?,她虚眯起双眼,瞥见床畔黑压压的浓影,启唇下意识问?:“你在这里干嘛……”
即使没看清人,她也清楚是谁。
贺徵朝抬手落掌在她红得发干的面颊上,指腹一下又一下打圈,低缓的嗓音情绪难辨:“不错,几?天不见,还认得出我。”
他的手很暖和,只是温知禾的体温太烫,显得手指有些冰凉。
温知禾头?很沉,浑身乏力得很,没心情和他周旋,有种游走于鬼门关破罐子破摔的胆量,所以听了他的阴阳怪气?,瓮声瓮气?地?反呛:“你长得这么庞大,我不看脸都能认出来好不好……”
贺徵朝扯唇笑了下,口吻犹似哄小孩:“这么棒。”
“那看来你对我很熟了,所以做事儿方面都不顾忌了?”
他说时扣着她的颅顶,撑手抵着枕头?倾身而来,将?彼此间的距离拉近,无形中也使她视网膜被迫占据,若非呼吸不流畅,温知禾恐怕还能闻见他常用的木质调香气?。
但?即便鼻子堵塞,她的大脑也能自动显化,皮革、柑橘、烟熏,这些细微的复杂的气?味,于那晚深刻地?烙印在她身上。因分神,温知禾大脑宕机了,并没有察觉出他的话外音,只很轻地?唔了声:“我哪敢。”
装傻充愣。
贺徵朝狭长的双眼眯了眯,慢条斯理道:“不敢么?不是还和贺宝恣在酒吧疯玩一宿。”
“要不是你在这儿发了高烧,你清楚会有什么后果么?”
他平静的腔调落下,一句一字挑起温知禾的神经,终于令她思绪回笼,想?起那通电话、想?起昨夜的放诞。
谈话间,温知禾的意识清醒了许多?,可她不敢贸然睁开眼去?看贺徵朝,因为高烧也因为心虚,她闷在被褥里,已?经是个半融化的状态了。
好热好难受……
温知禾紧抿双唇,没敢说要掀被,就这么静静躺着,很小幅度地?摇头?,持续装傻:“不知道,不想?有后果。”
即使她再怎么演,贺徵朝也不难从她短促的音节里,听出她的状态是清醒的。
他并未心软,依旧下达敕令:“这个月和下个月不准再出远门儿,下个月零花钱减半。”
前者?温知禾还能忍,后者?她都要直接掀被起来了。
医学奇迹终究是落不到温知禾身上,而且她怂,自知理亏的情况下,只能尽量卖乖扮巧,她很深地?沉了下气?,白皙的手从被褥里伸出,捻着贺徵朝的袖口,轻轻地?扯了下。
“……可不可以不要减半,我就指着这个活了。”
她本就鼻塞,染上哭腔更显可怜。
贺徵朝不为所动:“抬左手,拿体温计。”
温知禾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体温计,刚一动换,贺徵朝便掀开她身上的被子,伸手探入衣襟里,抽出体温计。
她身上穿的是很普通的上下套纯棉睡衣,要拿体温计少不得把纽扣解开,但?贺徵朝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她的衣领就是松散的,而且温知禾没有穿内衣睡觉的习惯,大片肌肤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贺徵朝的动作毫无顾忌且过分熟稔,指尖划过肌肤时,温知禾顿时瞪大圆碌碌的眼睛,看着他。
贺徵朝仿若未察觉,捻着体温计眯眼看:“39度半。烧成这样,还靠零花钱活。”
温知禾也没有旖旎的想?法,默默理了下衣领,闷声咕哝咕哝:“你钱多?,你当然不觉有什么。”
“还想?要钱?”贺徵朝嗓音卷翘,眼眸却不达笑意,黑沉得让人心慌。
温知禾很没胆量,不吭声了。
“不想?折半可以。”贺徵朝放好体温计,敛眉睇凝她。忽然大发慈悲地?松口,这缓慢的语调,总令温知禾觉得他下一秒不会说出什么好话。
而下瞬,他果然说了并不和善的话:“体罚,想?怎么选?”
温知禾小小地?咽了口唾液,深知自己在和撒旦做交易,可是钱和体罚之间,她稍微犹豫一秒,就是对前者?的不敬。可他说的体罚是什么?
以免掉入陷阱,温知禾抿唇问?:“体罚是指什么?”
“……你还要打我吗?”
顶灯的光晕在贺徵朝头?顶肩上渡了层光圈,可他绝不是慈悲的神明,逆光之下,他深邃英挺的眉骨偏柔和,带了些迷幻的深意,似笑非笑时,总令人觉得自己是备受他宠爱的。
宠爱。
这个词汇在温知禾的舌尖萦绕,莫名喉咙发紧。
贺徵朝轻呵气?,没有正面回应,低沉的嗓音带了徐徐的蛊惑:“你喜欢被打吗?”
温知禾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喜欢吗?
……她好像是喜欢的,否则也不会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温知禾剖析过自己因何喜欢,毕竟她从未经历过浓烈的晴事。贺徵朝在这方面的时而温和时而粗暴,的确令她上瘾。
可要承认这种事,太羞耻了。
“不好意思说么。”贺徵朝问?,笑了下,“你抿唇了。”
温知禾闻言,下意识松唇。
“我们?之间,可没少沟通过,你知道,我不是不好说话的人。”贺徵朝垂眼,替她理了理衣领,“如?果你是不好意思,那我换一个问?法。”
“——你讨厌挨打么?”
很明智的问?题,避免沉默。
但?温知禾这次也选择了沉默。
贺徵朝看了她一会儿,替她回答:“我就当你喜欢。”
“那我肯定得选钱。”温知禾补充道,眼睫微垂,“你根本不知道钱有多?重要。”
“既然现在口齿清晰,不装傻了,那就把这碗汤喝了。”
贺徵朝淡道,端起床头?柜的排骨汤。
温知禾确实有些口渴,她老实巴交地?坐起来,待贺徵朝把小桌板挪过来,她才拾起调羹,往嘴里送一勺。
……好苦。
温知禾没抿住,汤水从唇缝间外溢,顺着下巴就往下淌。
她立即放下调羹,指着唇角咕哝,找贺徵朝要纸巾:“纸、纸……”
贺徵朝从旁侧抽了两张,并没有递给她,而是亲自上手给她拭干,从唇边再到脖颈、锁骨。
松散的衣领又解了扣,贺徵朝指骨分明,原本应该戴有婚戒的无名指却空荡荡。
温知禾注意到,但?也不意外。
“烫?”他问?。
温知禾摇摇头?,如?实道:“……有点儿苦。”
她最讨厌吃苦,无论?是精神方面还是物理方面,平时生病都要挑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