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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梦中收紧手臂,试图一次次抱紧她。

却一次次抱了个空。

这样极致的思念,在三年中反复折磨着他,让他一次次感受到无能为力。

-

一月。

《夜覆今舟》一年一度的戏剧巡演。

和三年前?的座无虚席相?比,如今更是一票难求。官方账号已呼吁观众理性购票,但还是拦不住黄牛图利,将票炒到天价。

拦不住狂热抢票的粉丝,但为了每一位观众的安全考虑,早早已放出声明,今年的戏剧前?几场由别的男演员上阵,江入年只演最后一场压轴。

一样的舞台。

不一样的观众。

演出结束,掌声雷鸣。

观众起?身,高声呼喊他的名字,将成束的精美鲜花抛向舞台。

闪光灯此起?彼伏。

男演员谦逊地向他们深深鞠躬,致谢。

演出完毕,仍有人?不愿离去?,在大声喧嚷,直至安保来劝导提醒。

偌大的空间再次空无一人?。

而被鲜花、掌声、爱慕簇拥的男子?,却再次回到舞台上。

江入年凝视着舞台上的镜子?,一向笔挺的脊背,在无人?时终于可以弯下。

他卸下防备,却无力压抑内心的酸楚,染上鼻音的声音,轻的宛如一声叹息。

“今年,你也没有来。”

他闭目,前?额抵上冰凉镜面,让自己清醒。

身后却传来一道清淡声音。

“——是吗?”

所有血液顷刻间涌上头顶。

江入年骨软筋麻,化?作?一尊泥塑木雕。

他甚至不敢动一下,生怕那是自己的幻觉。

一回头,烟消云散。

一片寂静中。

只有她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在向他缓缓走来。

-

季知涟与自己心中那头恶兽厮杀多年,侥胜未死。

胜利后也只是低垂下流血的剑尖,心中某个角落依旧空茫一隅。

自我放逐的岁月里,她曾在天高海阔、人?间百态中寻找那股凶猛原始、能使?人?振奋的生之力量,可找到后,又怅然若失。

而此时此刻,她站在这里,看着舞台上的他。

过去?与现在再一次从记忆深处的缝隙里交织着向她涌来,她甚至能闻到幼时那苦涩又荒诞的气息。

可望着他,却仿佛鹿归林,舟归岸,花朵重回枝头,冰封千里的湖面渐渐复苏——

她的心,居然是安宁的。

一千多个日夜的旅途。

她总希望将她所遇,所得,所思,所痛全部?分享于他,但她知道这只是她一时的臆想,是沉入水底的幻觉。

她想忘却,却时时想起?。

她记得学?校的咖啡店,记得少年清朗的容颜,记得他掷地有声说爱她,记得他永远坚定、永远包容地向她走来,虔诚如同信仰。

这些年,季知涟看过绵延雪山融化?时的万种静谧,听过异国?街头嘶哑高亢的他乡奏曲,走过北方浩然千里的黑山白水,也曾得到世间最动人?的话语——

却最终明白,沿途风景再美,终抵不上他在身边徘徊。

“你还会走吗?”他的声音在发颤。

“你转过来,我就告诉你。”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转过身,定定的望着她。

望了又望,一眼万年。

男子?已是天边月,海上星。

他以恒久的忍耐、不变的守候一次次告诉她,那独属于她的无限清辉、温柔真挚一直都?在。

季知涟在二十八岁那年,终于与自己握手言和。

她接妥了命运意味深长的馈赠,就像接受了自己与生俱来的缺失、那已成定局的阿克琉斯之踵。

还有……

——爱情。

【正文完】

第58章 知知年年

时隔三年。

江入年再次见到季知涟。

她晒黑了好多,带着野外的腥湿野气,像一只从森林中腾跃而出的猎豹,散发着敏锐坚毅的气息。她的头发也短了些,明亮双眸嵌在飞扬紧致的轮廓上,像两颗小小的星子,正微笑注视着他。

江入年却觉得那笑耐人寻味。

他喉头动?了动?,好像懂了,又不确定。两人之间隔了三年,她与他失去联系一千多天,他有太多的不敢确定。

江入年垂下眼,看到她脚边躺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斑驳磨损,战绩辉煌。想?来这就是她全部的行李了,她是刚下飞机就直奔而来的吗?

江入年有些困惑,有些心疼,涩声问道:“这次,你因为什么回来?”

他一眨不眨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季知涟迎着他的紧张,扛起包,面不改色:“因为钱花完了。”

江入年:“……”

她不跟他讲实话?。他抿紧唇,跟上她:“你去哪儿??”

“酒店,我三天就睡了四个小时。”人也见到了,来日方?长嘛。季知涟当务之急是解决自己在困死的边缘反复横跳已近猝死的问题。

她一背上包,人就没了,整个人都被那山一样巨大的包淹没了。

“你……一个人?”

“对。”

江入年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终于不再顾忌,双手?带着不由分说的力道,将那沉重又巨大的包强硬地从她肩上卸了下去,背在自己肩上。

江入年没有看她,闷头往前走:“我带你去休息。”

季知涟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慢腾腾跟上。

-

暮色四起,是堵车高峰。

江入年这样清冷温和的人,却钟爱适合户外探险、硬朗利落的车子。他习惯自己开车,哪怕交通拥堵,眼前霓虹汇成长流,也始终不急不躁。

车厢宽敞,椅背舒适,隐隐有香柠、薄荷、杜松子混合的怡人淡香。他开的很平稳,没有放音乐,知道她累,没有与她交谈。

车内温度让人放松,季知涟眼皮越来越重,她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到目的地。

她身上盖着一件米色外衣,散发着淡淡的干净清香。刚醒,有几?秒的惘然,渐渐回过味来——她已回国,她在北城,她在他的车里?。

江入年却在她转过头的瞬间,轻描淡写地别?开了视线。

她看向车窗外:“这是哪儿??”

他顿了顿,似是咽下什么字,只道:“……家?。”

下车。

厚重雅致的大门?应声而开。

是夜。

院内灯光静谧柔和,与植被交相呼应成浮动?暗影,一道橘色的影子“喵呜”一声径直越过季知涟,冲向江入年的脚边,眯着眼用尾巴绕着他撒娇。

远处草坪上,一只金黄色的大狗,穿着威风凛凛的红色超人披风,正愣愣地立着四肢往这边瞅,尾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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