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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人施展轻功,逃往燕雨的附近,挥袖一戳,忽地刺了燕雨一剑,恰好?刺中燕雨的腿部,却?没?伤到要害之处,显然是?刀下留了情。倘若他对燕雨起了杀心?,燕雨早已沦为一具冰凉的尸首。

鲜血顺着燕雨的大腿往下流,燕雨强忍痛意,怒骂道:“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牲!”

那黑衣人笑道:“小友,你才是?真的狼心?狗肺。”

言罢,黑衣人撩起衣摆,露出身?侧的一块黄金腰牌。

月光下的腰牌闪烁不定,色泽纯净。

华瑶和?谢云潇见状,当即命令属下停止追击,眼看着黑衣人及其同伙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直到此时,华瑶才放出信号烟,传唤京城拱卫司的士兵护驾。她知道拱卫司不会尽职尽责地保护她。这信号烟无非是?走个过场,让京城官兵的面子好?看些。损了京官的颜面,那就是?损了父皇的颜面,此般浅显的道理?,她当然再明白不过。

但她今晚先后被偷袭了两次。

她的几?个近身?侍卫都受了伤。

她心?头憋着一股窝囊气,再也没?了寻欢作乐的兴致。

临睡之前,华瑶愤怒地咬住被角,心?中暗想,总有一天,皇帝和?皇后都要以身?偿还这一笔又一笔的血债!

“行了,别咬了,”谢云潇轻轻扯动被子,“我依照你的吩咐,派人给谢家传了信。夜袭皇族是?京城大案,往后几?日,你免不了四处奔波。既然皇帝暂未出兵,今晚你安心?睡吧。”

他把长?剑放在?床侧,从?她身?后揽住她的腰。她一言不发,他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华瑶命令道:“再亲一口。”

“算了,你已经累了一天,”谢云潇推却?道,“别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华瑶听信谢云潇的劝告。她“嗯”了一声,不再讲话。

不久之前,谢云潇还在?杀人见血。而现在?,帐内没?有一丝血腥气,温香软玉抚慰了他的燥烈。

枕边盈满玫瑰的清香,华瑶更像是?玫瑰凝成的花妖,引人深陷纷纷扰攘的红尘。对于谢云潇而言,这世间的功名利禄,恰似幻梦生花、浮云落影,皆是?虚无缥缈的妄境。但华瑶是?如此这般的生动活泼,从?他十五岁起,勾挑他顷刻万念。

他深知此身?已被情丝牵绊,只盼终有一日能与她心?意互通。

华瑶摩挲着他的手指骨节,忽然问:“你知不知道,嘉元长?公主的驸马是?怎么死的?”

谢云潇道:“凌迟。”

“确实,”华瑶转过身?,面朝着他,“他的罪名是?结党谋叛,仗势欺人。”

谢云潇的声调依旧平静:“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你现下有何计策?”

华瑶按住他的肩膀,使他平躺在?床上。

她紧贴着他的耳朵,悄悄地说?:“我思前想后,为今之计,只有利用二皇子高阳晋明。父皇准许我住在?兴庆宫,而晋明还被软禁在?嘉元宫,要知道,父皇对他的宠爱,向来?是?远胜过我的。可现在?呢,父皇迟迟没?有解禁他,萧贵妃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既然如此,我应当再为皇兄添一把火。”

谢云潇猜测道:“祸水东流,借刀杀人?”

“正是?如此,”华瑶咬字极轻,“并非我不念骨肉亲情,只是?他本来?就欠你大哥一条命,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她呢喃道:“我要他沦为众矢之的,死无葬身?之地。”

“你打算如何进谏?”谢云潇把玩她的一缕发丝,“你从?雍城选送到户部的人手,暂未安定。谢家虽有不少党羽,但他们作壁上观,从?不参与夺嫡之争。”

华瑶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前几?年,东南七省清查了人丁与田产,以‘十段丁田法’革新了税制,内阁一直在?考虑推行新政。恰巧我们在雍城查遍假账,追缴了一批税银,户部有意同我商讨雍城的真假账目。雍城盛产矿石和?精盐,这里?头是?大有油水可捞的。你也知道,户部缺钱,工部更缺,那户部尚书是?三朝元老。我父皇问他要钱,他有时候也不愿意给……”

户部尚书孟道年,时年七十四岁,耳清目明,精神矍铄。他出身?寒门,品行端方自持,且是?三朝元老,对皇帝忠心?耿耿,乃是?难得的忠纯笃实之臣。

孟道年偶尔忤逆皇帝的旨意,皇帝也未曾追究过他。

孟道年为官清廉,常被称颂。

谢云潇见过孟道年两回,第?一回是?三年前,孟道年私下拜访镇国将军,因着军饷亏空一事,他希望镇国将军在?凉州屯田备粮。第?二回是?上个月,孟道年来?谢家赴宴,宾主尽欢,孟道年也送了一份厚礼。

官场的应酬没?有新旧之分,无论三朝元老或是?年轻翰林,人人都得遵守官场交际的规矩。在?官场上历练久了,便能

把世态人情都看透了。

偏偏谢云潇最不耐烦官场交际。他早已养成了独来?独往的习惯。

华瑶搂着他的肩膀,告诉他:“户部尚书孟道年,户部侍郎程士祥,内阁首辅徐信修,内阁次辅赵文焕,还有你的祖父谢永玄……他们都是?推行新政的第?一等人物,也是?皇帝最宠信的臣子。”

她放慢了语调:“我原先打算诬陷晋明造反,如今想来?,我当真诬陷他了吗?他的封地在?秦州,紧邻凉州。只要他占领雍城,那就有了盐、铁、鱼、米、水,纵横凉州、秦州二地。”

谢云潇略作思索,又说?:“依你之意,你要把晋明的罪责,借由近臣之口,传入皇帝的耳目?此计并非万全之策。”

华瑶斟酌道:“晋明此人,与父皇有几?分相似。他的疑心?极重。哪怕父皇不相信他谋反,我要让他相信父皇以为他谋反了。正所谓‘世情宜假不宜真’,便是?此间的道理?。”

谢云潇道:“原来?是?李代?桃僵。”

华瑶轻快地念道:“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

当她讲到“虫来?啮桃根”,她的指尖悄无声息地探入他的衣襟,却?被他迅速地按住了。

他转过头去?,也没?看她,漫不经心?地提醒道:“你再不睡,天快亮了。”

“嗯,”华瑶低咛道,“我好?困。”

谢云潇再次提起她的公事:“明日一早,你与杜小姐……”

谢云潇还没?说?完,华瑶的呼吸变得更轻。秋夜的天冷得很,谢云潇为她掖了掖被子,手指悬停在?她的胸口,虽有片刻的迟疑,最终也没?拿走她怀里?的小鹦鹉枕。

*

辰时未至,天已黎明,破晓的霞色交替变幻。

华瑶乘坐马车,在?京城的早间集市之内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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