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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自己。

“没想到那间屋里,不止有你,还有孙胖子,你们把门堵住,试图对我……是爷爷闯进来,救了我,你们施暴不成,把气?撒在他身上……”

“幸好,我带了烧火的铁钎,一把刺中孙胖子。”

棠妹儿的神情忽然?变得亢奋而诡异,“那个混蛋,他躺在地上,流了好多好多血,一动不动的……”

当时刚满二十岁的棠妹儿,害怕极了,她以为自己杀了人,六神无主站在那里,是哑巴抱住张祖德腰,声嘶力竭朝她摇头。

一辈子都没有说过话的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发出声音。

跑!

“我跑到山上躲了三天,那三天,村里敲锣打鼓在找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始终不敢露面……最后,如?果?不想烂在大山里,我就只能走到外面的世界去?……”

这?一走,不止五六天的脚程,还有不堪回首的五年。

悲剧与奇迹,同时发生在这?个女?孩子身上,属于棠妹儿的那股韧劲,突然?就有了合理解释。

仿佛中拳的人是靳佑之自己,他忍住那股强烈地钝痛感,强势介入这?段对话。

“棠妹儿跑掉后倒底发生了什么,你把那个哑巴怎么样了!”

冰凉的拳刺抵住张祖德喉管。

张祖德原本垂着的脑袋,终于动了动。

“孙、孙胖子没死,没有捅到要害,只是皮外伤,后来包扎了一下,我们没声张,也没人知道。”

她抓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那我爷爷呢!”

眼前有靳佑之冲锋,背后有靳斯年压阵,无论张祖德怎么抵抗,这?个问题始终逃不过去?。

他支吾了一下,“那个哑巴……他搅了我们的好事,我当然?打他一顿,哪知道……他那么不禁打……就、就死了。”

不是没有设想过这?个结果?,可当它真正摆在面前时,棠妹儿还是冷得发抖,机械式地,她重复着,“他死了……你把他打死了……”

“那后来呢!”靳佑之拳头又顶一寸,“死一个,跑一个,你们村子没人发现?!”

“我对外放出风声,说、说哑巴是棠妹儿杀的,她畏罪潜逃,这?样就死无对证了。”

“难怪,”靳佑之点点头,连他权术里泡大的人,都不得不佩服,“难怪你说棠妹儿和那个哑巴不清白,原来你连棠妹儿杀他的动机都编出来了。”

棠妹儿一怔。

不清白?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说法,惊讶而茫然?,充满她眼中。

棠妹儿望着靳佑之,眼眶瞬间涨红。

“我是爷爷养大的,我们怎么可能不清白?!他一个哑巴本来就谋生不易,抚养我长大已经受尽白眼,在他死后竟然?还被人这?样污蔑?!”

世界颠倒,纲常混乱,前所未有的荒谬感,令棠妹儿有一种尚在梦中的疑惑。

如?不是梦,为什么她又梦到爷爷,棠妹儿摇了摇身体,好像又回到那个夜晚,火把、脚步、想要捉她回去?的人,还有她沾满血的右手……

棠妹儿低头,视线跟着手掌不断抬高,表情充满不解。

靳佑之扶了她一下,“棠妹儿。”

棠妹儿视线移到靳佑之脸上,好像不认识他一样,麻木而陌生的注视。

靳佑之被吓到,几乎是本能让他伸手,想要将人拉进自己怀中。

可他还是慢一步。

另一个高大身影笼罩下来,靳斯年已经站在身后,他一把将棠妹儿打横抱起。

经过靳佑之身边时,他漠然?吩咐手下人。

“把张祖德放了。”

第50章 打明牌项目不是你的,男人总是你的吧……

月落乌啼,夜已经深。

荒凉的黄土地上,烟头、鞋印凌乱斑驳,还有几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

靳斯年带着棠妹儿早已离开,就连张祖德也被许冠华带走。

靳佑之仍就坐在车头抽着烟,金刚实?在看不过去?,“二少真可怜,活是咱们干的,人却被靳生带走了。”

这个“人”,肯定指的不是张祖德。

靳佑之手指夹着烟,狠狠吸了一口,“怎么?,同情我啊?”

金刚是从小跟在靳佑之身?边的人,人如其名,又直又刚。

“有点,二少你想抱一下?棠小姐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了。”

靳佑之皮笑肉不笑,拳套摘掉,放在一旁。

等他站起来,一记狠踹,正中金刚腹部。

“给我滚!”

——

城市另一边,薄扶林道?的卧室里,月光充盈着空气,满室静谧,两个人沉默在夜色中,谁都没有睡。

棠妹儿侧躺着,望着落地窗外,安静良久的人忽然扬声,“我想帮爷爷立一个墓,就在红港,希望他泉下?有知,可以?从山那边来找我。”

靳斯年:“大屿山风景好,黄伯是那边的人,让他帮你办。”

“嗯,不要很奢华那种,就简简单单的,旁边种一颗会开花的树,这样,夏天去?拜祭他的时候,我就可以?带一束花回家,好像我们又相依为命在一起。”

“相依为命”这个词令人皱眉,靳斯年搭在她腰间的手臂,條然收紧,一颗强劲有力的心脏,正好贴在她肩头,似乎想纠正什么?。

而棠妹儿沉浸在情绪中,“我当自己是杀人犯,内心鬼祟了五年,今天终于知道?真相,好像也没多轻松……我感觉自己在做梦,有时候在家乡,有时候又在红港,脑子里的画面和?声音,乱糟糟的……”

靳斯年抵住棠妹儿额角,“已经过去?了……”

“可是。”

棠妹儿胸口起伏,深呼吸,“我总会想,如果当年,我没有一个人跑掉,是不是爷爷就不会死,如果我捡起那根铁钎再捅一次张祖德,是不是我们大家都会没事?……”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假设。”靳斯年声音沉而缓,“事?实?上,你和?你的哑巴爷爷加起来也打?不过一个年轻男人,你跑回去?,可能连铁钎都摸不到,直接就被人按住了……最后的结果就是,你把自己搭进去?,还是救不到你爷爷。”

棠妹儿沉默着,他们都知道?的。

“你在山上躲了三天,回去?是什么?命运,你自己非常清楚,他们生来就比你强大,你斗不过。”

斗不过的宿命感,让人愤怒却不想屈服,她总要做点什么?。

棠妹儿转过身?,再次投入靳斯年怀里,她抱着他的脖颈,细密地、一处不漏地从上而下?亲吻,额头、鼻梁、耳朵、脸颊、下?颌……

最后,她望着男人紧抿的嘴唇。

咫尺距离,两人的呼吸搅在一起。

“靳斯年,我睡不着,甚至连闭上眼就害怕,可不可以?和?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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