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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内看热闹的学子们,被吴监丞派人遣散了大半。

今日实在不是谈事的好时机,谢郁维起身告辞。

临走前,他目光落在了那垂眸不语的人身上。

谢郁维脚下微顿,到底没有停留,抬步离开了国子监。

周遭安静下来,施元夕眼眸微动,正想开口,就听得顶上的徐京何不带情绪地道:“你随我来。”

施元夕心头一沉,跟上了他的脚步。

暮色四合,国子监内四处都变得尤其安静。

徐京何领着她,越走越偏。

施元夕默不作声跟在身后,轻抬了抬眼皮,就看见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地方。

……正是昨日她见施雨烟丫鬟的池塘边上。

徐京何在池塘边站定,他身量极高,低下头看她时,眼里不带任何情绪。

他开口道:“国子监内的池塘,已有些时日没有清理,底下淤泥遍布。”

“当心些,莫要离那边太近了。”

温润的嗓音,贴心的嘱咐。

若非是他那双幽深似海的眸里,瞧不见任何的笑意,施元夕便真的以为他是在关心她了。

施元夕眼皮轻跳,他这是动了杀心。

今日这桩事,最麻烦的都不是魏青染,而是眼前的人。

他人口中的徐京何,是学富五车的国子监司业,惊才绝艳的翩翩公子。

施元夕却清楚,能在此时就对上魏家,还一手剥除了魏家埋在国子监内的那么多人,此人必定手段了得。

今日之事,看似是她给他行了方便,实际上却是她利用了朝中斗争,及洞悉了徐京何的想法,借着他的手,在铲除异己。

还不只是利用这般简单。

今日之后,魏家势必会反扑,但首要针对的,一定会是徐京何。

因为在所有人眼里,今日之事不过是凑巧,魏青染肆意妄为不是一天两天,以施元夕的身份和能力根本翻不起花样来,借题发挥的人,是他徐京何。

虽说这个结果也是徐京何想要看到的,但他想这么做,和被别人利用完全是两码事。

只是朝上的人,一般学子都难以把控,何况她一个疯了三年的人。

徐京何便是能看穿她所有的手段,应当也无法确定她是不是知悉了他的意图,而刻意为之。

毕竟这事,若说是她们女子间的牵扯纠纷,也完全说得过去。

所以他将施元夕带到此处,只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便没再开口,而是等着她主动解释。

气氛冷凝,徐京何用不带情绪的目光审视着她。

那宛如实质的目光,直看得隐在了暗处的暗卫心惊肉跳。

施元夕却在此时后退了半步,她的裙角被脏污的池水打湿了些许,她却好似全然没有察觉,整个人都离池塘极近,开口的嗓音还格外动听,她道:“今日之事,元夕谢过司业。”

一阵秋风起,吹起了她的乌发。

徐京何看她自秋风中轻轻抬起下巴,露出了那张眉目如画的精致面容。

她生得美,那双眼瞳如纯黑的夜空般澄澈,此刻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盈盈地看着她。

远处的暗卫:……

合着折腾半天,这位真的是冲着徐京何来的?

没错。

施元夕让徐京何亲自出面辟谣,还解决了魏青染。

可到了他的跟前,她却压根不打算说出自己任何的意图和解释。

事已至此,不论是什么解释,他只怕都未必会相信,还只会加重他的顾虑。

那魏青染的下场,便是她的前车之鉴。

若他手再黑些,今日她说不定还真的要溺毙在这池塘里。

托魏青染的福,她有了个万全之策,也是目前最符合别人眼中的她的最好办法。

那便是在他的面前,坐实魏青染的话。

让她所做的事,都变成了是想要接近他,勾引他,再谋夺一门好婚事。

而绝不是利用朝堂方向的居心叵测。现在的她,可还什么都算不上,肆意窥探朝中大事,利用几大家族的纷争来争权夺利,那么,第一个死的人,绝对是她。

天边的火烧云蔓延开来,橙红色倒映在了她的眸海里,金辉勾勒出了她脖颈漂亮的线条。

她就这么仰着小脸,对他露出一个一看就练习了很久的表情,脆弱又不堪地道:“魏青染欺我辱我,我知这么做不该,可一忍再忍,换回的是她越发咄咄逼人。”

见他不为所动,她似是有些狼狈地撇开了头,低声道:“幸得徐司业明辨是非。”

“但不论如何,此事都是元夕有错,还请司业责罚。”

她如今一无所有,对待不同人,当有不同的办法。

至于谋夺婚事嘛……这怎么不算是专业对口呢?

她要蛰伏,要静下心读书,要慢慢谋取自己所想要的一切,便要不惜手段,不惜方式,多多变通才是。

远处的暗卫看得是目瞪口呆。

他都不知道,施元夕就这么几句话,是怎么把刚才那危险至极的气氛,变得这么……这么旖旎和暧昧的。

只半张着嘴,傻在了原地。

天可怜见的,这么多年来,对他家大人有心的人不在少数,这么明目张胆的,可还是第一位。

刚想着,就听那边的施元夕又来了句:“司业怎么不说话,可是因为这件事厌弃了元夕?”

余音那叫一个缠绵悱恻。

暗卫抬头,忍不住抖了一下。

今天可当真是开了眼了。

第19章 文章谬误

施元夕嘴里说着叫人误会的话,却没有半分越矩之意。

那双眼眸里仿若蕴含着绵绵情意,仔细一看跟徐京何站得还有些距离。

这就叫做专业。

徐京何面上看不出来情绪,似乎也并没有在分辨施元夕这番话的真假,他目光微顿,落在了她沾湿的裙摆上。

对面的人便适时地搓了下自己的肩膀,温声道:“徐司业?”

分明从头到尾没有提及过半句自己的处境,却能无端叫人生出几分怜惜来。

她倒是把蓄意谋划,演得无比分明。

徐京何抬眸,深井般的眼眸里没有半点波澜,道:“既是知错了,便去戒堂内领罚。”

光从面上来看,确实看不出她的真实意图。

但至少有一点能明确,便是她和魏家确实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是否属于另外几方,就有待商榷了。

放在了眼皮底下,作用会更大。

他话音刚落,那双潋滟生辉的眸就垂了下去,看不清楚情绪,只能听到她低声道:“是。”

不远处的暗卫脑子里瞬间划过了许多字眼:知分寸、懂进退、不纠缠。

啧。

眼见施元夕的身影消失在了面前,隐在了暗处的暗卫这才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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