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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风平浪静。
姜韶华换了家常衣服,每日出去转悠,或市井或田边,有时兴致来了,还会随意去一户百姓家。看看普通百姓家吃穿如何。
雷县令寸步不离地陪在左右,还有陈长史一行人,这阵仗,便是姜韶华穿得简单随意,百姓们也能猜出这个美丽尊贵的少女是谁。一个个战战兢兢,惶恐难安。
“你们家中有几口人?”姜韶华温和地询问一个光着屁股流着鼻涕的男童。
那男童用力吸了一下鼻涕:“五个。”
姜韶华目光一掠,随口笑问:“你爹娘我瞧见了,还有两个呢?”
男童天真地答道:“大姐去年走了,二姐今年走了。”
走了?
姜韶华挑眉,看向站在一旁的夫妇。
男子神色拘谨,妇人低着头小声答道:“回贵人,去年白云寺佛法大会,家里实在没钱,就将大丫头卖给了比阳县的牙行。”
马舍人神色一僵,后背冷汗如潮,想解释一两句,一抬头见到郡主似笑非笑的目光,不知哪来的心虚,头又低了下去。
“你家二丫头呢?”姜韶华淡淡问道:“莫非是因为今年要供佛祖,就将二丫头也卖去比阳牙行了?”
妇人竟不心虚,理直气壮地答道:“是,我们拜佛之心虔诚,供佛是万万不能少的。二丫头在家连饭都吃不饱,倒不如卖去好人家为奴为婢。”
姜韶华脸上笑意淡了下去。
陈瑾瑜听得怒火中烧,忍不住大声呵斥那对夫妇:“你们真是愚昧糊涂!为了拜佛,将女儿都卖了。”
“你们怎么知道牙行会将她们卖去什么地方?要是卖去了腌臜地方怎么办?”
那男子冒出一句:“那是她们的命不好。佛祖在天上保佑,下辈子投个好胎。”
陈瑾瑜:“……”
陈瑾瑜简直要被气死了。
世间竟有这么糊涂愚昧无知可恨之人。
姜韶华心里也十分恼怒,面上不动声色:“陈舍人且平心静气,我们该回去了。”
陈瑾瑜闷闷地应了。
出了这户百姓家没几步,就见几个衙役匆匆过来:“县令大人,不好了。白云寺里出人命了!”
第150章 命案(一)
什么?
白云寺里死人了?!
雷县令一惊,反射性地扭头去看郡主。就见郡主面色沉了一沉,声音微冷:“到底怎么回事?仔细道来!”
领头的衙役按捺住慌乱的心绪,迅速说道:“刚才白云寺的知客僧来报案,说是昨夜有一个蟊贼悄悄潜进白云寺,想偷一座佛像。结果被护寺的武僧们发现了,抓住这个蟊贼,关进了柴房里。”
“原本打算关个两三日,稍作惩戒,便将蟊贼放走。没曾想,今日一早开门一瞧,蟊贼竟然咽了气。”
“知客僧被吓得不轻,立刻就来县衙报案了。还请郡主明鉴,一定是有人暗中捣鬼,故意杀了这个蟊贼,来栽赃陷害白云寺……”
雷县令听在耳中,心里暗道不妙。
果然,郡主眉眼沉凝,声音里含了怒气:“照你所言,人死在白云寺,却和白云寺没有半点瓜葛了?”
那领头的衙役是虔诚狂热的佛教信徒,下意识地就为白云寺辩驳撇清:“郡主,小的今年三十八,生在雉县长在雉县。从会走路起,就随家中爹娘去白云寺烧香拜佛。白云寺里普善大师心地仁善,知客僧武僧们也都是出家人慈悲为怀,绝不会枉动私刑滥杀人命。”
另外几个衙役,竟也跟着点头附和:“说的是,说不定是那蟊贼有什么急症半夜死了。和白云寺根本没关系。”
姜韶华瞥一眼冷汗涔涔的雷县令:“雷县令,这桩命案你怎么看?”
雷县令咬咬牙,高声应道:“是非曲直,一查便知。县衙里有仵作,先去查验尸首,找出死因。白云寺里接触过蟊贼的人,要一一问审!”
这才是查命案应有的态度。
姜韶华面色缓了一缓,略一点头:“雷县令所言有道理。来人,传本郡主号令,先封了白云寺,等查明命案始末,确定白云寺上下清白无辜再解封。”
这命令一下,那几个衙役竟先急了。
领头的衙役胆子着实不小,竟上前一步说道:“郡主,白云寺封不得!雉县百姓们家中大事小事,都要去佛祖面前烧香。要是封了白云寺,百姓们日子可就过不得了。”
“混账!”
素来老好人的雷县令,骤然发怒:“白云寺出了命案,杀人的十之八九就在白云寺里。不封寺,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杀人者逍遥法外?岳刚!你在县衙里当差十几年,难道连这点道理也不懂?竟敢在郡主面前大放厥词,视朝廷法度为无物!郡主能饶你,本县令也饶不得你!”
“从今日起,你这衙役领班别做了。”
岳衙役也惊住了。
雷县令来雉县做了五年父母官,平日说话行事和风细雨。衙役们初一去白云寺,雷县令从未阻止过,还特意派县尉一同前去。这其中也有些强龙不压地头蛇的意思。
今日雷县令雷霆大作,实在惊人。
姜韶华看着奋力表现的雷县令,心里还算满意,淡淡道:“县衙里的事,雷县令自己做主便可,本郡主不管。白云寺一定要封寺。另外,张贴公告,告诉全县的百姓,等案子查清楚了,自会开堂公审。到时候,所有百姓都可以到县衙大堂外看审。”
“秦虎,你立刻回一趟王府,传本郡主口谕,让杨审理速速来雉县审案。”
……
白云寺在雉县地位极高,比县衙更令人敬畏。封寺的事,衙役们磨磨蹭蹭地都不肯去。
姜韶华懒得看雷县令比锅底还要黑的脸色,直接令孟大山领人去封寺。
孟大山领命后,带着两百亲兵去了白云寺,将白云寺里烧香的百姓通通肃清,然后封了白云寺的正门。命案所在地的柴房,自然也是要封的。
那个死了的蟊贼,还在柴房里,尸首都凉了。致命的伤口一时看不出来,裸露在衣服外的手臂有棍打后的痕迹。
白云寺里有十几个护寺武僧,出家人不便动刀动枪,用的武器是木棍。不管死因如何,这棍伤的来处是错不了的。
报案的知客僧是一个四十余岁的白脸僧人,法号慈恩。一口咬定了蟊贼之死和白云寺无关:“……我佛慈悲,白云寺每年都会抓住几个来偷东西的蟊贼,多是关两日柴房就放出去了,从未真正伤过人,更别说害人性命了。”
孟大山冷笑一声:“人明摆死在白云寺里,柴房门锁着,只有白云寺的人能进柴房。又没外人潜进来。不是你们杀的,那是谁杀的人?难道有人能飞天遁地不成?”
慈恩面色难看,嘴依旧硬得很:“一定有人暗中作祟,悄悄潜进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