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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已经疲惫了,安安静静待在盒中,不再动弹半分。

他在此处站了不知多久,一直站到了晨光微熹,浑身都是冰凉的时候。

……

一条斑斓的星河正在静静流淌。

一袭白袍的神官,赤足蹚水,从星河中走过。

星河对面,正是妖界和人间的分野。

一颗顶天立地,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巨楔,其上流光溢彩。

神官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巨楔上的裂缝,神情竟然有几分说不出的痴迷。

多美的一幕。

一切的一切,都正在按照星图暗示的轨迹发展。

白袍神官抽回了手,正双掌合十,低眉顺目,赤足站在星河中不住祷告。

*

白茸就这样走了。

这几日,沈长离闭门不见任何人,也不见部属。

如今,华渚带领的军队已经在外仙界暂时驻扎,双方在谈和。

若是他要以此想逼,要仙界再交出神女来,也不是没有希望。

只是……以他的傲气,这样做的概率实是很小。

清霄担心他做出什么极端激烈的事情来,一直在他宫门守着,却不料,过了半月,他属下过来汇报:“清霄大人,有一份从仙界过来的信件,给陛下的。”

清霄说:“是谁来的?莫不是又要更换条件?”

属下摇头:“似乎是从花神大人的灵玉宫中来的。”

那个女人写的信?

清霄愣了一下。

信笺很雅致,印着青藤,上头散发着一点若有若无的花香。

清霄接过信件,犹豫了片刻,不知是否要把这个事情告诉沈长离。

他正犹豫着,不料,紧闭了足有半月之久的宫门在这时打开了。

出现的男人一身松落的白袍,神情有几分恹,他病容尚未褪去,面容苍白得不见一点血色,只有唇红得异样,他浅色的瞳孔盯着那一份信笺:“这是谁寄来的?”

属下立马说:“是仙界,灵玉宫的司木神女。”

“那边刻意交代了,是给陛下的私人书信,并非涉及和谈。”

私人书信?

那信纸被他瘦长有力的手指捏住,但凡他略微用力,或者燃起火,这封信笺,会就这样消失在火中。

可是,他最后什么都没做,

“拿来。”他方才凌厉的眉目已经松弛了下来,神情淡淡。

下属把信笺递给他。

沈长离没有立刻拆那一封信。

他处理了一日积压的政务。

直到日头下去,用过晚膳后,他方才独自回了寝宫,拿起了那一份信笺,端详了片刻,方才慢慢拆开。

他方沐浴过,空中染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和这信件上的花香纠缠,燃起了一点异样的缠绵。

她骗了他,走了,但是过了半月,又给他来了一封这样的信。

从前白茸和沈桓玉经常通信。

那些信他读过,言语之间都很是甜蜜,只是,对那些他自己亲笔写下的文字,他依旧没有半分印象,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男人写下的文字。

那一叠厚厚的信件,如今都已经被她烧成了灰,再寻不到了。

但是,在他的记忆里,这确实是白茸第一次给他寄信。

后悔了?还是想与他解释或是道歉?

若是她现在还是想继续住在仙界,用寄信的方法来联络,暂时分居,也未尝不可。

只是,他还是需要定期见到她,一月至少一次。

白茸离开之后,他因为体内魔气紊乱,又拒绝巫医,一直很不好受,如今拿着这一封信,体内灵脉竟然舒通了不少,甚至有几分神清气爽的感觉。

他拆开了信。

确是她的字迹,清秀婉约的簪花小楷,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过。

只有寥寥数语,薄薄的一张纸。

“背信弃义,朝秦暮楚,肆地随性苟合,乃禽兽所为。人非禽兽,当有基本伦常。”

“往事既过,已成烟尘。”

“望陛下好自为之,祝另得良配,勿再纠缠。”

从读到第一个字开始,他的瞳孔已经开始略微放大。

他一字一顿,读完了这封信。

信封中只有这样薄薄的一页纸。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他苍白瘦长的手指,捏住了那一页薄薄的纸,纸被捏褶了,因为过于用力,他的指节已经发白了,那一双伤痕累累的手和他面容一般,毫无血色。

肆地苟合。

禽兽?

另择良配,勿再纠缠。

定定看着那几行字,过了不知多久,反而缓缓笑了。

禽兽,他可不就是禽兽?

白茸清楚地知道他最介意什么,最在乎什么,若是可以给他选择的机会,他压根就不想要这半龙的血统,也不想要什么龙骨,他只想当一个普通的男人。

上一次见面时,他甚至已经与她坦白了。

漆灵山那一晚,为何对他如此重要。事关她是否可以接受最完整真实的他。

可是,随后,这一点,却变成了一根血淋淋的尖刺。

被她用来戳在了他的心尖上。

白茸性情温和,与人为善,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说重话。

这一份信上的内容,是她三辈子说出的最尖刻的话。

要把他刺得鲜血淋漓。

“陛下。”宣阳察觉到了魔气不对。

他推开门,几步朝着室内走去。

身形修长的男人,依旧保持着坐在案前的姿势,手中捏着那一张薄薄的信笺。

“陛下,你还好吧?”因为他身体状况,时间久了,他身边几个近臣都略通医术了,宣阳还没靠近,已经暗道不好。

他第一次见沈长离这般大的情绪波动。

“无妨。”他淡淡说。

宣阳愣住了。

青年背脊依旧笔挺端肃,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随后,是更剧烈的低咳。

红黑的鲜血,染红了他白衣的袖口。

“快去叫大夫过来。”宣阳迅速给他输了自己灵力,便唤他身边那个吓得六神无主的侍卫。

“无碍,不需要。”沈长离说。

过会儿便好了。

他声音透着浓重的喑哑。

可是,没等他站起身,他已经面无表情,再度咳出了一大蓬暗红的血。

“陛下。”

他猝不及防,就这般倒下了。

宫中登时乱成了一团。

……

他沉浸在一个幽深的梦中。

似乎是很早很早的时候了,一段埋藏在他记忆深处,不知为何,还残存着依稀印象的事情。

他明明早把情丝抽干净了。

还是他十几岁的少年时候,那一场九州剑比后,决赛他受了点小伤,被对手带着灵力的剑气烧伤划破,落下了大片创口。

因为夺了魁首,他有了假回上京,加之婚期又快了,他把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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