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25
。
这小孩身上的血,应都是他的,胸口和右臂受伤尤为严重。
他眼眸是阖着的,见他们远远来了,也没有任何动静。
沈青溯已经拔腿朝他跑了过去,回头叫她也快些。
他很焦急,叫她快来的语气竟然也很自然。
白茸怔了一瞬,也还是提步走了过去。
男人和小孩眉眼几分相似,眉宇间神态也有点像,看得出来是父子。
白茸看着他胸口一道狰狞的伤痕,抱着剑的手臂似乎也受了伤。
她问过小孩他们遇袭的地方后,忍不住咂舌。
真是个离谱的人。
这般严重的伤,竟然能强撑着走到这来。
阿娘正在查看爹爹身上伤口,她似乎也没有认出爹爹来。
不过,也很正常。
来九重霄前,清霄反复交待过他许多次,叫他绝对,绝对不能把真实的长相给任何人看到,必须好好戴着千相丝。
千相丝是妖界易容最厉害的宝物,可以完全变化使用者的种族,气息,容貌,声音,毫无破绽。在使用之前,使用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会被幻化成什么模样。他与爹爹血脉相连,又生得像,因此用千相丝化出的模样也相似。
白茸粗略看了一圈,朝着满脸担忧的小孩笑,宽慰说:“没有大碍,放心吧。”
他方才终于松了口气。
白茸叫来了几个村民,叫他们将男人带回聚落。
听她大致说了一下经过。
翠羽咂舌:“这般厉害。”
都伤成这样了,还能走这么远。
她是鸟妖,很怕修士,只敢远远看了一眼。
“你们先把他带回去。放我隔壁那间空置的院子。”白茸蹲下身,在男人额上探了一下,只觉触手都是滚烫的,像是摸到了炭火一样。
估计是因为伤口感染导致发起了高热。
白茸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叫那个妖民给他换药。
聚落中的妖医今日出门了,明早才会回来,她如今手头没药,也不好做什么。
“仙子,那这小孩怎么办?”大虎问她。
小孩不吭声,原本用乌落落的大眼睛一直看着他们。
他低着眼:“我就住这,陪爹爹。”
白茸温和地说:“这里太黑了,晚上也没个人,你爹爹醒来估计还需要几日,这几天,你就先跟着我一起住隔壁院子,待你爹爹醒来了,再说之后的事情,好吗?”
他咬着唇,别别扭扭的,过了好大一会儿也没说话。
白茸一直温和耐心地等着,他方才小声说:“嗯。”
晚上九郁回来了,白茸和他简单说了说白天的事情,九郁没有多在意。
那小孩对他显然很极为戒备,也不做声,九郁见他只是个没有修为的小孩,他近日又忙碌,自然也不会和他多计较什么。
倒是阿墨对他显然很是好奇,围着他问东问西,小孩几乎不做声。
阿墨很活泼,这孩子个性沉静内敛许多。
白茸原本便喜欢孩子。只是,她有些遗憾,这孩子并不亲近她。
他话很少,也安静,但是会帮她料理一下家事。
他出身应该很优渥,看得出来周围一直是有人服侍的,基本什么都不会,但是很乐意学着做事。
只是,那孩子总是显得有些古怪。
翌日他们吃饭时,白茸不见他,原本以为他又是去了他爹爹那。
出门才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端着碗,坐在檐下,在一筷子,一筷子的独自吃饭。
他吃的也不多,吃完后,便呆呆看着外头的雨,木屐和裤腿都被雨水打湿了都不知道。
白茸走上前,在他身边坐下:“你为何不与我们一起?”
小孩没做声,白茸指了指自己嘴巴,又指了指他,递了一块帕子过去,小孩聪明,又要面子,臊得慌,匆忙擦去自己唇边一颗饭粒,见她双眼弯成了月牙,他放了帕子,才说:“我不想打搅你们吃饭。”
她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
他们是一家三口。
他是不受欢迎的外人。
她甚至也不记得,她亲自给他取的名字了。
他爹爹一直说,他的名字,溯是她亲口取的。
沈青溯鼻尖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楚,但是又被他忍住了,面上总还能维持住基本的体面。
这小孩看起来倔强又单薄,不知为何,总觉得让她有几分熟稔。
但是仔细看,又实在是从未见过。
白茸心中也不忍:“你进来吃吧。”
这孩子却坚决地摇头。
他迅速吃完,又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
小小年纪,如此要强又倔强。
除去吃饭,甚至连睡觉都算好了钱,绝不欠他们的。
白茸觉得好笑,但是看着他,心尖尖却又总不知为何会泛起一点难受来。
她也没有办法,只能由着他了。
这一日,她原本得空,在给阿墨做衣裳,见那孩子远远站在廊下看着他,她便叫他过来,说顺便给他也一起做了一个玩具,好不好。
她说完又想起,他也是大孩子了,不是三四岁的小孩了,估计不会喜欢。
却没料小孩沉默了许久,小声说了个好,转眼又走了,估计又是去看他爹爹了,然后一整天都没出现。
不过,这个玩具确实缓和了他们的关系,翌日,白茸问他,白日无事的时候,陪阿墨一起去学堂念书,好不好?小孩也点头答应了。
见他在学堂安安静静,和周围孩子关系也不差,她方才放下一半心来。
而那个受伤的剑修,这几日一直在昏睡,高烧不褪。
妖医给他检查了身体,直说古怪,说不似皮肉伤,倒像是中毒的症状。
他也没法治,只能开了些治疗外伤的药。
如今她不便收留这般来路不明的外男,还是把他安排在了隔壁院子。九郁说不打紧,让他先住一会儿,左右也不会停留太久。
她忙的时候,翠羽偶尔也会帮忙过来照顾一下。
第十日的时候,那个男人终于醒来了。
翠羽过来告诉白茸,感慨道:“你别说,那男人长得还怪俊的。”
大部分时候,他都不怎么说话,但是一双眼抬起来看人时,当真俊得很。
白茸见她这段时日跑的很勤:“你喜欢的话,不如去试试?”
翠羽一吐舌:“人家都有儿子了,不知他娘子是死了还是怎么了,估计心里还惦记着呢,我还是算了吧。”
白茸只是笑笑,也没多说。
她离开学堂后,瞅着还有些空,才抬脚去了一下隔壁院子,打算去看一眼那个男人。
这一座院落很是空旷幽静,隐约可以听到淡淡的蝉鸣声。
男人在卧榻上,正半靠在枕上闭目养神,那一柄剑放在窗棂上,他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