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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地趴在他背上,本是冷着脸的, 抬头?看到那一地残尸,一愣,双手抱紧了他的脖子, 偏头?去?看他。
陈溯雪脸色青白, 呼吸停滞一瞬,身形一晃,往前迈出一步, 勉强稳住自己, 但滕香听到了他粗重的呼吸声?, 她看着男人瞬间赤红的眼睛,从他背上滑落下?来, 虚软地站住,抱住他的腰,“陈溯雪……”
他往前走一步,踉跄着跪在地上,裤腿立刻被血浸透了,他浑身发着抖,看着面前那具被斩碎了身体的尸体,眼眶里瞬间落下?泪。
“陈溯雪……”滕香将他抱住,从来淡漠的声?音很轻,“对不起。”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这是巫族造下?的罪孽,迟早有这样一日。”陈溯雪伸手揽住她,低沉的声?音却?抖得厉害。
滕香抿紧了唇说不出别的话来,眉头?阴沉沉地皱着。
“我背你?去?山上的泉水深潭里,你?在上面疗伤几日。”陈溯雪低着头?说。
滕香抬手捧起他的脸,吻去?了他脸颊上的泪,她什么都没说。
陈溯雪将她抱进怀里,头?埋在她肩上。
“二狗哥哥!”
小女孩哭着的声?音响起,惊破了这一地死寂。
陈溯雪忙抬头?看过去?,便见废墟里爬出来的浑身脏黑的小千殊踉跄着身体朝他们?跑来。
他立刻起身,快步跑过去?,跪在地上将人抱进怀里。
“二狗哥哥,昨天来了好多人,呜呜呜,他们?、他们?破了你?布下?的阵,进来、进来就?杀人,爹,娘都死了,祖祠里的法器被他们?带走,娘把我藏起来了,呜呜呜!二狗哥哥,我没家了,呜呜呜!”
陈溯雪抱紧孩子,小声?安抚着,“没事?,二狗哥哥在,二狗哥哥在。”
“呜呜呜呜。”
连续整整五日,陈溯雪和滕香埋葬了村里三?百多口人,招魂幡挂满整个?村子。
小千殊跪在爹娘墓碑前,哭着抹眼泪。
滕香倚靠在树旁,她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墓碑,再冷清的声?音在此时都是轻柔的,“陈溯雪,你?别跟着我了,带着千殊找个?地方躲得远远的。”
陈溯雪的脸上都是胡茬,他沉默着,看着小千殊,最后握紧了滕香的手。
“等?一切结束了,我们?一起养千殊。”
滕香看他一眼,没有吭声?。
……
漫天的幽蓝火焰烧灼着北荒清州的天。
巫族神山的宫殿外,重重法阵包围。
“姐姐——!”
滕香脸上都是血,一剑往法阵劈去?,陈溯雪手上结印,往地上一按,大地震动。
“哇——!”婴儿的哭声?响彻云霄,龙吟之声?盘桓在山间,龙影呼啸着从法阵中游曳而出。
滕香抹了一把的血,看着那条小玉龙龙影转瞬又消散,斩开人群冲进去?。
床上女子脸色苍白,额心覆着一只手,幽蓝色灵力迅速被吸附走,狱朱脸色越来越枯瘦。
“姐姐!”
滕香几步冲去?,渊海灵力化成数十条蓝色火龙,宗铖抬手,以同样的灵力挡去?滕香攻势。
神殿被灵力震荡崩碎,两人飞身到高空之中,两道相似的力量对冲,重伤的滕香被重重击落在地。
“小香,你?知道你?姐姐死前说了什么吗?”宗铖的声?音温柔极了,含着些笑意。
滕香倒在地上,肌骨碎裂一般的疼,她仰头?看着腾空在上方居高临下?如神祗般俯视她的男人,浑身发抖。
宗铖似也有些感伤地回忆,轻轻叹了口气,“她说想见你?,可惜,你?来得太迟了,不过今后我与她永远在一起了,真好呢。”说到后面一句,他微微笑着。
滕香攥紧了手,脸色惨白。
“我姐姐……我姐姐生的……”
宗铖喟叹一声?,却?是没有回答她这句话,只抬眼看着大泽方向?,语气轻松,“往后倒是不必你?辛苦了,我已是入圣境半神,掌天地之力,只需你?贡献自身,便可保灵域四海平。”
滕香哈哈哈笑起来,躺在地上咳出血来,“原来是想吃我。”
“你?们?北巫族真下?作,将族中反对的族人驱逐戮杀,又忌惮玉龙力量,你?宗铖算什么狗屁大巫主,连巫族的星辰之力都没有,靠那些术咒做出假象骗骗人也就?罢了,你?还真以为你?是半神?”
周围都是渊海之力烧出的火,旁人进不来,一碰就?烧成灰烬,滕香脸上脖颈里都是血,她眼底都是烧不尽的恨意。
宗铖身上不沾一滴血,缓缓落地,白色的袍子飘到滕香身上,他蹲下?身来,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她的脸,“你?和朱朱生得很像。”
“别提我姐姐!”滕香咳着血,怒喝道。
可她没了力气,声?音弱的像猫。
宗铖的指尖轻轻点到滕香额心,却?是忽然若有所思般朝神山外看了一眼,“如此恨巫族,又为何和一个?巫族搅缠不清呢?不过倒是比你?姐姐好,她竟看上了沈见风那么无用的。”
滕香喘着气,浑身力气被人从额心抽去?,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没事?,以后我帮你?杀了他。”宗铖语调温柔,情人般的呢喃声?。
滕香的眼皮越来越重,她使劲睁大眼睛,想再去?看看姐姐的方向?,可那里已是一片废墟。
风吹过,她脚踝上的铃铛叮铃铃作响。
她忽然有些想陈溯雪。
最后阖上眼睛前,她仿佛看到有人顶着火焰冲上了山,一阵风刮过,她好像落入一道灼热燃烧的怀抱。
……
温柔的水将她浸裹,身体里有陌生温煦的灵力发出莹润的光,她沉睡着,又残留着一点意识。
“我以后不是巫族了,没了星辰之力,我就?去?南河剑宗了,你?不是喜欢剑修吗?”
“我将沈见风和你?姐姐的衣冠冢葬在一起了。”
“咳咳,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就?来接你?。”
湿润的吻落在额头?上,滕香想睁开眼睛,却?无论如何睁不开。
……
朝西楼九层。
月如酒照旧在外面打?探了一下?今日有无新鲜事?,回来就?到九层看一下?。
那一日滕香被八擎柱阵眼送出来到现在已是有三?天了,她至今未醒,不仅如此,睡梦中脸色苍白,频频流泪,属实叫人担心。
他照旧先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这才推门进去?。
只进去?后一抬眼便看到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坐了起来,床帏一半是垂下?来的,光线昏暗,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觉得她仿佛竭力压抑着什么。
但月如酒却?是松了口气,极高兴地上前,“滕姑娘,你?总算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