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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玉般的长指提笔勾勒着画卷,女子?的容颜跃然纸上。

盖因作画之人凛然无尘,自他笔下画出的女子?也无欲无求、不染尘埃,似一副只可远观的观音像。

“世子?又在画观音呢?”

扶苍进门时,正看到这?一幕,不禁上前多看了一眼,又眼神一烫,赶紧退了半步。

那画像远看着圣洁,可近前细辨,才?看清女子?脸颊潮红,水眸泠泠,耳朵上还戴着一对?赤金耳坠,摇曳生?辉。

纵然世子?只画到女子?面容,可他画功斐然,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女子?脖颈之下的旖旎风光。

扶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世子?,晋大奶奶已经安顿好了,不会?再让她出来闹事,只是?……”

“大夫们求问世子?,晋大奶奶肚子?的孩子?该怎么处置?”扶苍越说声音越小,余光偷瞄着上首。

谢砚未抬眼,笔锋暧昧,面上却仍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侯府长孙只能出自一个人的肚子?里。”

“属下明白了!”

谢砚非长非嫡,坐上世子?之位后,没少别人诟病。

身?世是?长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因此,侯府嫡长孙的位置只能由谢砚的子?嗣来坐,谢晋的种没这?个资格。

那么,宋金兰就不可能,也绝不能先于姜云婵怀孕。

扶苍心知主子?的想法,这?就躬身?退下去办事了。

“等等!”

门打开的瞬间,谢砚心里突然生?出了个更妙的想法。

“先不急着处置那孽种,你把大奶奶的脉案送来。”谢砚搁笔,嘴角勾起一抹凉笑,“我那好大哥还不知道?这?天大的喜讯呢!孩子?怎么能这?么快没了?”

清越的声音自上首落下来,犹如梵音。

可细细一听?,又叫人毛骨悚然。

扶苍脊背一僵,赶紧将脉案呈上,“需要属下把脉案送进大理寺牢狱中吗?”

“不必!”

陆池正在安排谢砚与谢晋见面的事,想来五日?之内可成。

这?种喜事,谢砚当然要亲口告知他的好大哥啊。

他松了松手腕,这?就要移步去书房给陆池传信。

走过?为姜云婵准备的妆台时,谢砚余光无意瞟了眼铜镜。

忽而,脚步一顿,食指抚向喉结。

凸起处不知何时染着一抹艳丽的唇脂,似还残存着女儿香,丝丝缕缕钻入了他的鼻息。

想来是?姜云婵为他拭汗的帕子?上沾染了唇脂,又不小心蹭到了他喉头。

谢砚站定在镜子?前,蹙眉默了许久。

扶苍还没见过?主子?如此正儿八经照镜子?,关切道?:“世子?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被只娇猫儿耍了。”谢砚指腹碾磨着唇脂。

这?猫儿倒是?聪明,在他身?上蹭一蹭,三言两语转移他注意力,险些让他忘了她叫错名字这?件事。

“这?猫儿平日?看着温顺,小心眼子?倒不少。”

“是?呢!猫儿灵巧,难免挠人的。”扶苍是?个爱猫的人,见世子?并?没有责怪猫儿的意思,不免也起了兴致,附和道?:“猫儿认主的,想是?与世子?还不熟,才?挠了世子?。若是?熟了,小东西最?是?黏人不过?的。”

“黏人?”

所以,她会?黏着顾淮舟吗?

谢砚脑海里再度浮现出姜云婵口中那个黏软的“淮”字。

在那样意乱情迷的情况下,她为何会?唤顾淮舟的名字?

会?不会?,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她和他也做过?一样的事?

她会?坐在顾淮舟的腿上,一声声轻唤“淮郎”吗?

会?动情地扬起脖颈,任顾淮舟予取予求吗?

谢砚指腹的力道?重了几分,唇脂被碾磨干,扑簌簌落在地上。

“顾淮舟如何了?”

话音骤冷,夜色也凉。

扶苍一时没辨清寒意来自何方,赔笑道?:“顾郎君好多了,傍晚还托太医传话,说等好了定会?亲自拜谢世子?赐药,愿为世子?肝脑涂地!”

“肝脑涂地?我这?门生?啊,还是?这?般知恩图报。”

顾淮舟这?般感?激他,要报答他,谢砚不让他报恩反倒显得不近人情了。

“既然如此……”谢砚往慈心庵的方向望了眼。

都二更天了,姜云婵还不知道?回来,拜佛拜得真是?诚心呐。

谢砚暗自唏嘘:“地藏菩萨诞辰快到了,二奶奶要抄经,你去找淮舟借些朱墨。”

“朱墨?顾郎君身?边恐并?没有笔墨纸砚。”

“他有!去取!”谢砚轻掀长睫,悠悠出声,“二奶奶抄一日?的经,你就去他身?上取一日?的墨。”

也算,成全他们了……

一阵夜风从门缝吹进来,如软刀子?刮着人的皮肉,让人不寒而栗。

扶苍冷得一个寒颤,拱手应“喏!”

“记得,也查查二奶奶是?不是?让夏竹传了什么东西进杏花院。”

他的好妹妹,何时也学?会?暗度陈仓了?

定是?被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蛆虫带坏了。

蛆虫,就该在黑暗中流尽最?后一滴血,悄无声息地死去。

谢砚手指漫不经心划过?铜镜,嘴角挽笑。

一道?猩红的唇脂印划开镜中他的容颜,犹如血痕蜿蜒,恶鬼浮生?……

是?夜,翠竹林里的风格外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仿佛沧海碧涛,连绵数里,波云诡谲。

竹林深处,似有惨叫声传来,可仔细一听?,却只是?风吹竹叶沙沙作响。

姜云婵索性紧闭佛堂的门,将风雨隔绝在门外,一心只抄经书。

过?了三日?,晨光微熹。

姜云婵的眼皮终于支撑不住,往前一栽,险些磕在桌角上。

一只大掌兜住了她的额头,替她受了桌角的钝击:“妹妹既困了,怎么不回去睡?”

低磁的声音落在姜云婵头顶上。

姜云婵一个激灵抬起头来,正撞进谢砚深邃的眼中。

姜云婵手忙脚乱起身?,屈膝行了个礼,“实在是?经书未抄完,不敢歇息,不敢对?佛祖不敬。”

“妹妹当真诚心,我当代侯府感?谢妹妹。”谢砚颔首以礼,从带来的食盒里取出几个瓷盘,一一摆在案几上,“我给妹妹带了早膳。”

“我不饿。”姜云婵习惯性拒绝他的一切。

“吃些吧,经书非一时半刻能抄完。”谢砚神色温润如故,又从食盒底层取了朱墨、画卷,摆放在姜云婵对?面的香案上。

姜云婵讶异不已,瞧着他的一举一动。

谢砚不紧不慢地用镇纸将画卷铺平,“妹妹为侯府抄经,我岂有旁观之理?”

“妹妹抄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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