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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大婚那夜,谢砚早就在背后掐断了一切消息。

整个东京城,其实根本没人知道姜云婵曾坐着?花轿出过侯府!

谢砚一步步走近她,双臂将她困于一隅,一字一句道:“妹妹从来都?是侯府的人,从前是,以后也一直是!”

她不要!

姜云婵连连摇头,不可置信盯着?谢砚,“你发过毒誓,会放我走的!佛祖,还有你娘都?听着?呢!你就不怕因果报应?”

凭她言之凿凿,谢砚自巍然不动?。

显然,他从未将这些毒咒放在心上。

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打算把姜云婵放在舞姬的壳子?里,一直禁锢在身边了。

姜云婵瞪大的眼眶,春水涓涓,“所以,你把我当什么??圈养在你府上的一只狗吗?”

“当然不是。”谢砚拥住她战栗的肩膀,下巴在她肩头厮磨着?,轻语呢喃:“妹妹一直都?是我要保护的人啊。外?面很?危险,他们都?没本事保护妹妹,只有我可以,只有我……”

他的手臂强劲有力,犹如链锁圈禁着?她。

姜云婵感受不到任何安全感,有的只是避不开的窒息。

她微扬起?脖颈,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哽咽不已:“那我是谁呢?我自己是谁?”

她知道自己在盛京权贵中很?渺小。

可能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侯府有这么?一位寄人篱下的表姑娘。

可她从来都?记得自己是姜云婵,是爹娘用?命护着?宝贝女?儿。

而今,她连这唯一的身份都?不能示人了。

无尽的怅然从她心底蔓延开,她的身体越来越寒。

谢砚无论怎么?拥紧她,也无法渡给她一丝一毫的热量,他只能轻抚着?她的背,“朝堂的事马上就处理?完了,之后我会想办法还妹妹身份,给妹妹名分。”

“妹妹会是世子?夫人,会封诰命,还会有更多更贵重的身份,我们不会再受任何人欺负了。”谢砚语调缱绻地描绘着?他们的将来。

可姜云婵只听到了“捆绑”两?个字。

她将永远附属于谢砚和谢砚手上的权利。

娘亲不屑一顾的侯府位份,要被她重拾吗?

她得多卑贱?

“谁稀罕?”姜云婵冷如冰封的眼直视着?谢砚,“就算你让我做皇后,我也不稀罕!”

“别说嫁淮郎了,就是嫁乞丐嫁山匪,或是出家做姑子?,我也不会嫁你!”姜云婵猛地推开了他。

她的力气不大,但谢砚却踉跄了一下。

姜云婵趁势爬上了岸,捂着?湿透的衣衫便要离开。

“妹妹!”谢砚被孤零零丢在水池中,静静望着?她决绝的背影,“禅房里有件我的大氅,去穿上,别受了寒。”

姜云婵头也不回,消失在了竹林中。

谢砚倚靠在池壁上目送她渐行?渐远,身体缓缓沉入水中。

如镜般的水面荡开圈圈涟漪,碎得彻底。

须臾,又重归平静。

谢砚从水中浮出,靠在池壁上,发髻被打湿、散开,贴着?薄透的白衫。

他扬起?脖颈吐息。

凸起?的喉结有力地上下滚动?,水珠顺着?他的颈线滑入胸口,那水中似乎还残留他的味道和她的胭脂香。

又想起?她柔软的小手,仍旧出奇得美?妙。

谢砚沉静的瞳望着?竹林上空稀薄的云层,自言自语地呢喃,“妹妹虽不稀罕,但一定需要。”

天地不仁,没有人不需要权利的护佑。

这一点,没有人比谢砚体会得更深……

年仅三岁那年,他的娘是镇国公嫡女?,他的外?祖是战功赫赫威震八方的镇国公。

而他是镇国公府唯一的血脉,是圣上亲自赐名的麟儿,连皇子?皇孙也得礼让他三分。

后来,他亲眼看着?他爹将自己的娘亲贬妻为?妾,亲眼看着?他爹抄了镇国公府。

一夕之间,他从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沦为?慈心庵里一条人人可欺的狗。

他也曾信誓旦旦,誓死与他爹断绝父子?关系。

可后来呢?

为?了权利,他还不是要舔着?脸回去讨他爹的欢心,与他爹扮什么?恶心至极的父慈子?孝!

没有人能逃得过权力的倾轧。

只要权利在手,再倔强的骨头也终究会卑躬屈膝。

世道轮回,这一点从不会变……

谢砚闭目轻歇,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彼时,姜云婵踉踉跄跄跑进了翠竹林,却又不知该去哪儿,唯一只想离谢砚远一点,再远一点。

可无论她怎么?逃,似乎都?挣不脱身后无形的力量。

那样不怒而威的力量似能把人抽干,姜云婵越跑,腿脚越软。

三步一回头。

忽地,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定睛一看,一根两?寸长的树枝竖在泥土里,染满泥巴,那树枝上似圈着?一枚蓝宝石戒指,造型甚是奇特。

似乎,是楼兰的太阳图腾。

姜云婵小心翼翼取出来,那树枝上泥土也扑簌簌掉落,露出斑驳的森白,上面还沾黏着?腐烂的血肉。

“啊!”姜云婵一个激灵扔掉了手上的东西。

那,根本不是什么?树枝,而是指骨!

人的指骨!

她吓得头皮发麻,站也站不起?来,连连后退。

腰臀忽地又被硬物抵住,却是一只骷髅头,空洞的双眼森然望着?她。

头骨上被蛆虫啃食的腐肉,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姜云婵一阵作呕,捂着?险些惊叫出声的嘴巴,一瘸一拐逃出了翠竹林。

她已没有力气逃得太远,坐在溪边连连喘息。

那些臂骨、头骨和染血的喜服碎片争先?恐后涌入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翠竹林里为?什么?会有尸骨,还有那枚戴在手指上的楼兰戒指实在奇特……

姜云婵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是楼兰舞姬胡娇儿的尸体!

胡娇儿根本没跟情郎逃跑,而是在新婚之夜被杀死了……

谢砚又骗了她!

这样的念头让姜云婵觉得荒唐。

可若谢砚从一开始就打算将她囚在身边,又有什么?做不出来?

他连新科状元都?敢伤害,一个楼兰奸细又算得了什么??

姜云婵从坐上喜轿、到成了他的爱妾、再到与他行?亲密之事,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谢砚掌控之中。

她不过是谢砚手中的提线木偶,哪里玩得过他?

姜云婵虚软的瘫坐在地上喘息,却找不到出口。

此时,翠竹林里响起?纷杂的脚步声。

一行?十几个小厮端着?托盘,从林中小径往闲云院去了。

托盘上放着?各式金银玉器,还有一尊纯净剔透的玉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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