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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吃饭吧。”

姜云婵缩着肩膀,一直紧抱绣样?不肯动。

谢砚无奈地蹙了蹙眉,“那你把东西偷偷藏起来,我不看可好?”

姜云婵满腹狐疑,一点都不信他。

谢砚索性?掀开衣摆坐下,仰靠在靠椅上,闭上了眼?睛,“我不看,你去藏吧!”

姜云婵赶紧起身抱着她的宝贝,藏在衣箱里也不是,藏在八宝柜里也不是。

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徘徊了一盏茶的功夫,最后?趴在床榻边,伸长了胳膊,死命把绣样?往床底下塞。

谢砚睁开一道眼?缝,正见姑娘伏趴在地上,跟兔子?刨窝似的,弄得满头满手的棉絮和灰烬。

谢砚忍俊不禁,蹲在了她身边,刮了刮她鼻头的灰,“你莫要塞得自己?都不找不到在哪儿了,将来又哭鼻子?。”

“你过说不看的!”姜云婵鼻头一酸,杏眼?圆瞪。

谢砚确实没想到这些绣样?竟是姜云婵他爹的,跟顾淮舟没有任何关系。

他心里畅快了不少,将姜云婵扶起来,蹲身帮她拍去了衣摆上的灰尘。

“我若知道那是岳父的遗物,供起来都来不及,怎舍得烧?”

“你要不要脸?谁是你岳父?”姜云婵转身要走。

可她身子?太虚了,没走两步,脚下发?软。

谢砚赶紧扶住她,“好了,先吃些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怨我杀我,不是吗?”

姜云婵并不想真死了还要与他同穴,只得坐下用了些粥。

谢砚坐在她身边,耐心挑着鱼刺,再一小碟一小蝶送到她面前。

姜云婵望着瓷碟里莹白无骨的鱼肉,又瞥了眼?谢砚轮廓分明的侧脸,有些不适应,“我不想吃鱼,你别弄了。”

“妹妹不是最喜欢吃清蒸芙蓉鱼吗?少吃点也好,没有油星子?。”谢砚早把油水都撇掉了。

姜云婵若有所?思?挑着鱼肉,沉吟了片刻,“薛三娘的绣工极好,可不可以让她来禅房陪我绣花?”

谢砚执箸的手微顿,“我瞧夏竹女红也很好。”

姜云婵心中一沉,难道她一辈子?再不能与旁人交往吗?

一瞬间,刚起的食欲也没有了,悻悻然放下筷子?,起身离桌。

谢砚一把将人揽进?了怀里,“好好用午膳,其他都依你就是了。”

姜云婵心底亮堂了些,舀了一勺鱼肉喂进?口中。

鱼肉鲜嫩,入口即化,连一根小刺都没有。

姜云婵没再生出呕吐感,又接连吃了几口。

从谢砚的角度俯视下去,正见姑娘粉颊一鼓一鼓的,那碟鱼肉便被?她一点点嘬进?了嘴巴里。

跟兔儿吃草似的。

谢砚眉目染了笑,忍不住在她酒窝处轻轻一啄,“好吃吗?”

姜云婵敛眸,点了点头。

“那晚上再让姑苏的厨子?做一份,并着八宝饭一起送过来?”谢砚声音极柔,想哄着她多吃点。

姜云婵其实没太大?兴趣,她现在只想见薛三娘,敷衍地点了点头,“可以让薛三娘过来了么?”

“那你别绣太久,仔细眼?睛疼。”谢砚揉了揉她的脑袋,起身唤人去了。

等谢砚离开禅房,背影走远,姜云婵紧张地将竹纹绣样?再次取出来,摩挲着绣样?背后?一行?字迹极小的诗。

那是爹娘定情的小诗,为什么会写在绣样?背后??

薛三娘和爹娘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坐立不安等了一炷香的功夫。

薛三娘推门进?来了,环望身后?无人,试探地唤了声,“皎皎?”

许是太久未曾听到这般慈爱的称呼。

姜云婵望着眼?前陌生的人,莫名亲切,鼻头一酸,“你是?”

薛三娘关上门,走到姜云婵身边,撸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齿痕伤疤。

姜云婵瞳孔微缩,细细辨认她的模样?,幼时的记忆涌入脑海,“你是……薛姨母?”

眼?前的薛三娘正是娘亲的闺中密友。

当初薛三娘家中遇难,投奔娘亲,在姜府住过三年。

那个时候姜云婵正是三五岁最调皮的年纪,一次与薛三娘置气,在她手上咬了好深一串牙印。

后?来薛三娘嫁人,爹娘还为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再之后?,姜府就出了事,两方再无音讯。

“乖皎皎,没曾想你在这里受苦。”薛三娘瞧着病恹恹的姜云婵,也忍不住鼻头一酸,“若是你爹娘还在,姑娘怎么也是富甲一方的闺阁千金,如今却?要……”

薛三娘在侯府待了三个月,自然知道姜云婵和谢砚之间的事。

不由唏嘘:“当初听闻你爹娘被马匪杀死后?,我便回了姜家绣坊,想着找寻你的下落,谁能想到你在定阳侯府?”

“所?以,姨母来侯府做绣娘是为了我?”姜云婵小心翼翼地问,她不敢笃定这世上还有一个亲人一直牵挂着她。

薛三娘却笑意和蔼,抹去她眼?角上的水痕,“当然了,傻孩子?。”

当时在金陵,薛三娘与姜云婵交锋两次,就觉得她有故人之姿。

但那时姜云婵用的是旁人户帖,薛三娘也无法辨别她的真实身份。

直到后?来,定阳侯世子?、今科状元陆续出现在江南,薛三娘才确认了她的身份,于是以绣娘之名进?了侯府。

可惜的是,这三个月姜云婵一直被?关着,无从相见。

薛三娘只得以绣样?传递信息,却?不想又惹出这么大?的祸端。

“是姨母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爹娘。”

提到爹娘,姜云婵眉头愁绪更重,摇了摇头,“最对不起爹娘的是我,当初我就不该投靠侯府……”

“傻姑娘,当初你哪有别的选择?如今,又哪由得你做主?”薛三娘坐到姜云婵身边,与她双手交握,“父辈的恩怨,与你无关呐。”

“可是……那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姜云婵垂着头,声音越来越弱。

姜云婵的爹娘因侯府而死,姜云婵却?与侯府继承人日日夜夜同榻而眠。

换谁能轻易过得了心里那个坎儿呢?

薛三娘沉默了许久,一边抚着姜云婵后?背,一边缓声道:“皎皎可听过老侯爷谢如松和你娘的事?”

姜云婵摇了摇头:“娘亲从未提起过这个人。”

“你娘和谢如松当初也是一对恩爱眷侣呢!”

薛三娘少时与姜云婵的娘纪婉比邻而居,亲眼?目睹过两个人的故事。

当初谢如松还不是什么定阳侯,不过是个有些才华的穷书?生。

纪婉做女红供他读书?科考,他给纪婉下聘说要娶她为妻。

后?来谢如松中了探花,街坊邻居都以为纪婉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可是谢如松迟迟不归,纪婉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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