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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

李显叹道:“儿女都是债啊。”姚崇深有体会,他的儿子还在岭南呆着,他也不想这人回来。

君臣又说了一会子话,重润见李显有倦色,便带着姚崇出来,路上道:“明日会下诏书,官复原职。”

说着,重润叹了一声,道:“你走这几年,神都发生了不少事情,张相公和韦相公在家养病,只怕……唉,对了,朝中从西边调来的兵部尚书解琬解相公,你见过吗?”

姚崇道:“早年曾同朝为官,听闻胆略过人,注重大体,料敌先机,是个难得的将帅之才。”

重润:“他理民也好,韦相公现在不能管事,朝中提拔了韦嗣立做礼部尚书,工部尚书改为刘知柔,裹儿兼任刑部尚书,实际由韩休、张九龄这两个侍郎主事……”

姚崇见重润将朝中的事情娓娓道来,言行举止与当年无差,心中感慨,陛下真是好命啊。

“安乐公主去刑部,是要做什么事情吗?”姚崇敏锐地察觉到不同,问道。

重润颇为苦恼道:“她想要修订法律。”

“唐律在永徽年间已经修过一次,现在修往哪个方向修?”姚崇好奇问。

重润想了想,压低声音说:“孤和你说了,你不要说出去。”

姚崇凑近,重润悄声道:“和税收改革的方向一样。”姚崇一愣,随后笑了,“这个快不得。”

重润点头,说:“她去刑部,正要找几件事情杀杀威风,做个由头呢。”

姚崇赞道:“怪道两个侍郎都是刚直不阿之人。”

“正是。”重润边走边说,到了徽猷殿,笑说:“天已晚了,陛下他们吃饭不知什么时候。姚公陪孤用完饭再回去,免得叫人说一回来就被叫去,连口饭都没捞着。”

姚崇听了,笑起来说:“殿下要是不说,臣还没意识到自己肚子饿了。”

重润立刻叫人送上饭,用完饭才叫宫人送姚崇出宫。姚崇次日就接到圣旨,也没摆酒宴客,家中只有老妻并几个孙子,除了教导孙子并无他事。

第三日,姚崇就过来当值了,熟悉的伙伴们换了人,但都不是那等阿谀奉承之人。只是有才的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小朝会中免不了争吵。

重润和裹儿都不以为意,朝廷的宰执班子全是一个意见才可怕,道理越是讨论越是明白。

朝政上倒是一切都好,就是李显的身子渐渐坚持不住了,一直卧床。公主们和太子都进宫侍疾。

新年时,李显在众人的搀扶上,勉强露了一面,便不能再坚持了。冬去春来,天气渐渐暖和,但李显的病越来越重,数度昏迷,几次病危。

宫中已经开始准备大丧的东西冲喜。裹儿格外珍惜与阿耶相处的时光。

李显昏睡醒来有精力了,陆续召见重臣,为儿女铺路。他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死亡的阴影将慢慢吞噬他。

他束手无策,不能反抗,只能在余下的光阴里,珍惜与家人相处的时光。

夜已深,万籁俱寂,只有烛光的摇曳,添了几分诡谲的动静。李显翻了个身子,韦淇立刻惊醒了,抬头去看他,只见他睁开眼睛,指着外面。

韦淇以为他要喝水,忙叫宫女送来,李显摇头。韦淇问:“显,你想见裹儿和润儿?”

李显微微点头,立刻有宫女将偏殿侍疾的二人叫来。二人和衣睡下,闻言立刻赶来。

李显靠在韦淇的怀中,喘了喘,挥退众人,只剩下一家四口。

“手……”李显艰难地说道。

裹儿和重润的手伸出来,李显将自己的手盖在上面,道:“无论……日后谁当了皇帝,都不要……不要骨肉相残。”

裹儿和重润一愣,眼泪都落了下来,道:“我们记住了。”

李显缓了缓,道:“好……好……裹儿……润儿……我的孩子……”

裹儿无声哽咽着。李显喘了喘,看着裹儿道:“裹儿,以后不要急,要慢,要慢下来……”

裹儿含泪点头,李显的眼珠转动看向重润,缓缓道:“润儿……你要好好的……。”

“是,阿耶。”重润亦含泪点头。

“叫大臣过来吧。”李显连日浑浊的眼睛现出几分清明来,显然是回光返照。

裹儿点头,带着哭声道:“请相公们进来。”

因着李显病重,重臣们也都宿在宫中以待万一。听了召唤,立刻起身前往迎仙宫。

裹儿和重润跪在榻前,相公们见状也跪了一地。李显咳了几声,平复后,虚弱道:“朕无才无德,一度被废,上天不弃,再登皇位,战战兢兢,不敢懈怠。

朕崩后,七日而殡,皇太子即位于柩前。减园陵制度,薄葬,不用金银珠玉,不要烦民。

封安乐公主为定国安乐公主,参决军国大事。众位爱卿用心辅佐朕这双好儿女。”

姚崇等人哭道:“陛下……”

李显摆手道:“外面候着吧。”

裹儿看了眼阿耶和阿娘,拉了拉重润的衣袖,一起与大臣们出来了,将空间留给这对患难夫妻。

韦淇早已哭成了泪人,紧紧搂着李显。往日,她嫌弃李显胖得连年轻时的仪态都丢了,如今抱着他瘦骨嶙峋的身子,心中酸楚难言。

“一朝见天日,誓不相禁忌。”李显说的低不可闻,但韦淇清楚地听见了。

“我……我要走了,你好好活着,不要太看重韦家和姊妹,与儿女生分了。”李显道。

韦淇咬着唇,哽咽道:“好……”

李显伸手要抚摸韦淇的脸庞,韦淇忙握住他的手覆上脸颊。李显眼睛流了泪,“你和年轻时一样美,下一辈子找个有雄才大略的夫婿,而不是跟着我受了半辈子的苦。”

韦淇的泪珠滚落在李显的手上,烫得他心里酸酸涩涩,悲悲楚楚。

“我谁也不找,就找你,哪怕你是个农夫商贾。”韦淇道:“你是被我逼烦了?”

李显笑了一下,道:“下一辈子你做男人,我做女人吧。我没你有胆识和才干。”

韦淇气得笑出泪来,“你这样憨厚淳朴的女人谁愿意要?”说着就将李显紧紧抱在怀中,低声哭出来。

裹儿站在殿门前面,流着泪,不说话,寒冷的风吹到脸上,传来密密麻麻地疼。

今夜是阴天,天空堆着厚厚的云。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裹儿和重润忙冲进去,就见阿耶躺在母亲的膝上,神态安详,仿佛不曾受过病痛折磨。

太医令上前颤抖着探视鼻息,良久,沉声道:“陛下龙驭宾天了。”

众人一起大哭起来。半响,姚崇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遵陛下遗召登基。”

重润忍悲道:“阿耶溘然而去,孤怎有心情行此事?”

众人再三劝了,重润方允,以皇帝之名行事。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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