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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子本就是天经地义?,你以为这是什么世道?自己又是什么身份,真能一人独善其身?”
林瑜攥紧了手心?,“我是什么身份?一个贱籍婢女。总督大人的心?想变就变,那我呢?”
顾青川攥住了她的手腕,眸光幽深,“我也想问你。”最初说恨他,难道这么久过去,就不曾变过?
可一对上那双清冷的眸子?,他便?后?悔问了出?来。不待她回应,他先拂袖起身,“你今日好好——”
“从来没有。”林瑜径自打断,仰面看他,“你每碰我一次,我对你的厌恶就多一层。”
顾青川亲眼看着她的话从口中?落出?。
“好一句从来没有。”
桌上的茶盘叫他拂落,叮叮咣咣的声?音响彻整个西院,转瞬就止住了,剩下满地的碎瓷。
夜色无边无际,凉风探窗入户时,亦是悄无声?息。
过了会儿,门口响起一声?轻轻的吱呀。
金环拿着烛盏,小心?翼翼探进半边身子?,见屏风边上有一个人影。一身素白的里衣,长发披落在腰际,微微低头,看不清什么神情。
她轻唤了声?,“姑娘。”
“不用?收拾。”林瑜道:“你回房里去,明早再过来。”
这声?音哪里像刚吵完一架,金环原本准备好了一肚子?的安慰话,却是一句也没有用?上。
“那姑娘好生歇息,有事只管来叫奴婢。”
房门吱呀一声?,重新合上。
林瑜在烛架旁剪下一段烛芯,才看清散落在各地的碎瓷。
她弯身去捡,心?中?忍不住腹诽,这才在他身边住了多久?隔三岔五就要吵架,以后?说不准就要发展成互殴了。
指腹不留神被划了一道,林瑜看着滴落的鲜血,忽然警觉起来。
自己怎么会想到以后??
*
这夜气走了顾青川,他好几日都不再出?现,林瑜又?一次失去了出?西院的权利。
林瑜数着日子?,当着丫鬟们的面,从柜下拿了月事带出?来。
她已经一个月没来月事,以前?也有不准的时候,不过那时没做过能怀孕的事情。免不得还是要担心?。
现代?的措施都不能保证百分百避孕,何况一碗避子?汤?
几日前?林瑜还打算和顾青川说一声?,现在已然改了主意,一点口风也不能露,也不能让丫鬟们知道。
她用?绘丹青时用?的红色染料和水与粉膏混在一起,倒在月事带上,权且当作用?过这东西
丫鬟们知道她的月事带不让人碰,瞧见一眼,也就当真了。
数日前?那位太医开的药方,每日都有人煎好了送来,林瑜回回只喝一小口就倒掉,每餐的饭食也不再多吃。
她不知现在是否有孕,不敢贸然吃些伤身子?的东西,更不敢贸然进补。倘若没有,用?了朱砂白白亏空身体?,倘若有,他在胎中?长得太好,也不容易落出?。
整个人都在顾青川的掌控之下,不打算去看大夫,盘算着再等两个月。到了八月,如若还没来月事,她就去试一试那些落胎的法子?。
林瑜正在琢磨,听?得丫鬟回话,说杨瀚墨来了。
她出?门去看,这人是拖着一盘子?书来的。
他把托盘给了丫鬟,躬身朝她作揖,恭敬而小声?地说道:“姑娘,大人知道您喜欢书,特意送了一些过来,盼着姑娘能够勤勉自学……”
林瑜越听?越不对劲,蹙眉瞥了一眼,最上面的两本书是《女诫》和《女宪》。
最为正统的封建糟粕。
杨瀚墨:“夫人,这些书读了都有益处,大爷说让您得空的时候把这些抄一抄,满了十遍再去找他。”
林瑜:“倘若我不呢?”
杨瀚墨一听?这语气便?知道完了。
自己完了。
他咽了咽喉咙,努力给二人劝和,“夫人,小人跟了大爷许多年,大爷待您是花了真心?的,夫人何苦非要和他作对?”
哪里是什么真心?,分明是一片私心?,亏他能偏颇成这样,说得像是自己无理取闹一般。
“真不愧是跟了大人许多年。”林瑜面露讽刺,
“你去回顾青川,我不抄这些东西,他要是喜欢《女训》《女诫》,直接纳一座牌坊回来就是。”
杨瀚墨听?到自家大爷名?讳已经两膝发软,等到牌坊二字落地,他也跟着跪了下来,欲哭又?无泪。
“夫人……还是换一句罢……您不为自己想,就当是可怜奴才们。”这话让大爷听?了,自己哪里有好果子?吃?
林瑜微微一笑,“我自顾不暇,绝不会抽空替别人着想,杨管事最是忠心?的奴才,务必要原原本本把话带给顾大人。”
顾青川在书房听?到这句回话,面色瞬时铁青,几如乌云压境。
杨瀚墨弯着身跪了半晌,才听?得上首的淡声?。
“你自去领罚。”
他心?中?巨石总算落地,砸出?好大一个深坑,“是,大爷。”
*
那几本《女诫》《女宪》《女训》都被林瑜拿来垫了茶壶,一页都不曾翻开。
夜里她早早就睡下,不妨被几声?哀嚎吵醒。
林瑜起先以为是自己听?错,直到挥板子?的声?音也落入耳中?,才彻底清醒,披衣坐了起来。
是金环几个人:的声?音。
她们在受罚。
林瑜攥紧了被褥,心?知这不过是顾青川的手段,自己绝不能这样任人拿捏。
想是这样想,可听?到外面又?一声?哀嚎,她到底没能忍住,掀开了帘帐。
门槛边上躺着一本被茶水泼湿的《女训》,林瑜弯身拾起,尔后?看向不远处的身影。
第55章 卑弱下人
顾青川立在院中,背对着她,瞧不出是喜是怒。
她把怀中的《女训》抱紧了一些,径自走了过去,“这么晚了,大人还不歇息?”
语气?不见得?有多好,可她先?问?的不是丫鬟,而?是自己,顾青川微微侧身。
她穿着白绫衫,青缎裙,身形比平日还要单薄,清凌凌地站在一边。
乌发蝉鬓拥出一张皎白的鹅蛋脸,腮畔印着枕函上的芙蓉花,些微泛起粉意。眸子不像平日一般冷冷清清,而?是微微惺忪,仿佛才从春榻上慵慵醒来。
胸口?怒气?不自觉缓和稍许,顾青川冷冷扫她一眼,并未开口?。
林瑜知道躲不过,抱着怀里的《女训》,咬了咬唇,用袖子擦净上面的水渍,低声道:“今日这书才送来,我只翻了翻,还没来得?及抄。”
勉强能当作借口?。
顾青川这才道:“既看过了,想必能背上一段?”
他一开口?,打板子的声音就?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