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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才仰天砰然倒地,鲜血喷薄而出。

一片死寂。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瞠目瞪视下,叶云岫甚至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她手中雪亮的大刀挂着血珠,表情似乎有些困惑,纤细的眉毛一直皱着,脸色悒郁,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刀,又转头看向身旁的山匪。

那山匪便是方才出言调戏她“娘子疼我”的那个,离她最近,这会儿惊得两只眼珠子就要瞪出眼眶,他竟没反应过来,他的腰刀竟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叶云岫手里,赫然便是刚刚杀人的那把。

“啊啊啊……”丢刀的山匪这才有了反应,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两腿,手脚并用蹉着屁股往后退。

这声尖叫仿佛摁下了什么奇怪的开关,现场顿时一片惶恐惊呼,随着一声更加高亢刺耳的尖叫,谢凤歌白眼一翻,昏了过去。小王氏早已昏死不动了。

少女的身影在谢让双目中定格。

那纤弱的身影环视半圈,手臂垂下,脚步移动,便徐徐向面前一群山匪走去,轻风吹起她的长发,刀刃拖在石板地上泠泠作响,娇美的面容上一片漠然的郁色。

乌压压一群山匪吓得连连后退,后边有人仓惶逃跑,前面的一时间竟没人敢动,噗通一声有人跪下了,连声求饶,随即便跟着跪倒一片。

“女大王饶命,女大王饶命……”

叶云岫停住脚步,阴郁的小脸似乎有些烦躁,黑眸定定地盯着眼前的山匪们。直到谢让叫了她一声。

“云岫。”

少女扭头看看他,顿了顿,脚步换了方向。她走过去,手中的刀一挥,齐齐砍断了树上几股手指粗的麻绳,谢让双臂扭动,立刻挣脱开来。

“云岫,你……”

谢让开口,一手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臂,却不知自己要说什么,顿了顿还是低声道:“没事了。”

“他们,”叶云岫转头,手中的刀指着那边的山匪,坚持重复刚才的问题,“打你了?”

谢让自己也不清楚他现在是个什么形象,反正确实挨了打,嘴角火辣辣的疼,脸上应当是青紫了,腮帮子里边早已破皮,身上也挨了拳脚。不过他嘴角弯了弯,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我没事的。”

他顿了顿,终究没忍住,低声埋怨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你回山上去吗?”

“谢诚让我来换你,说不然他们就杀了你。”叶云岫肃着小脸,带着某种脱不去的郁色,仿佛才想起来还有个这么个人似的,目光落向跟她一同被山匪带进来的谢诚。谢诚吓得本能后退了一步。

叶云岫皱眉指着谢诚告状:“他骂我是灾星、祸害。”

谢诚瞬间脸色唰白,两条腿直打颤。谢让连忙安抚道:“别理他,他才是谢家的祸害呢,四体不勤,品行不端,还自命不凡,养头猪都比他有用。”

谢诚嘴角抽搐,脸色扭曲,一声也没敢吭。

谢让也说不清他为什么不怕。今日的亲眼所见实在让他匪夷所思,震惊不已,他努力克制自己,根本不敢去看地上那位身首分离的“大王”,对眼前刚刚砍了人的少女却并不惧怕。

大概因为,她是叶云岫吧。

叶云岫脸色稍稍松了一些,拎着刀随手一指,再次问道:“他们哪个打的你?”

一句话问完,噗通噗通又跪下好几个。

其中一个直接扯着嗓子叫出来:“女大王饶命,女大王饶命,不不……不是我们,是是、是大王……是王大魁逼的,都王大魁打的。”指着地上身首分离的山大王。

“对对,是王大魁,都是王大魁打的,”另一个跟着喊,“还有、还有赵七,是他说谢公子与他有仇,要打谢公子出气的……他还说等赎金到手,就杀了谢公子,丢到山沟里喂狼。”

然后几人急于脱罪,连忙一哄而上,扑上去把一个刀疤脸的人押住。这人右半脸一道丑陋的刀疤从嘴角一直到腮边,疤痕外翻十分难看。叶云岫瞅了一眼,不认识。

谢让自然认得这个“老仇人”,可不就是当日在柳河县城,半夜被谢让一棍子桶下楼去的那个歹徒么。

“柳河县城,客栈那个坏人。”

谢让见她那表情便知道她忘了,略略一提,叶云岫恍然想了起来,蹙着眉脚下才刚一动,赵七便已经吓得磕头如捣蒜,杀猪般地喊起来:“女大王饶命,女大王饶命啊,饶了小的眼瞎,小的眼瞎……”

她手中的刀血迹未干,刚刚就那么眼睛不眨地一刀把山大王脑袋砍得滚出多远,瞬息之间,似乎那脖子和脑袋是豆腐做的,王大魁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恐怕到了阴曹地府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山匪们虽说平日里为非作歹,可遇上这般凶残的,一帮乌合之众谁能不怕。

叶云岫拎着刀脚下移动,就往那边去了,刚走两步,谢让轻轻拉住她胳膊:“云岫。”

“?”叶云岫回头看他。

谢让摇摇头:“罢了,你歇会儿吧。”

他本能地这么做了。不为赵七,只是并不想她再那么当场砍一个。杀了赵七无非再多一条人命,可是在谢让心里,她毕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儿家,明明是那般的乖巧柔弱。

不过谢让也不打算当什么大善人,便叫押着赵七的那几个人:“你们,把他给我绑到那边树上,不许给他吃饭喝水。”

看样子竟是这么放过其他人了?那几人顿时狂喜,七手八脚把赵七拖过去绑在树上,麻绳密密匝匝地捆成了粽子。

谢让四顾茫然。

宽敞的山寨大门口,一边是跪成一片瑟瑟发抖的众山匪,一边是昏的昏、抖的抖的谢家一干人,地上还有一个身首分离的,大片的血泊触目惊心。

他十九岁的人生中,自负阅历不浅,心性稳重,可做梦也不曾想过这种场面该作何反应。

谢让定定神,叹了口气,看了看谢家那些人,他稍一迟疑,便抬步先往被绑在树上的谢宸、谢询那边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顺手从一个山匪手里抽出腰刀,走过去挥刀先砍断谢宸的绳子,把谢宸放开,又去放谢询。这时旁边有几个机灵的山匪赶忙跑过来,七手八脚把谢谅、谢谊也给解开了。

谢询的绳子刚一解开,便一把抱住谢让,呜呜哭了起来。终究才是个十二岁的半大孩子。

“没事了,不要哭。”谢让安慰他一句。

“看看你祖母。”谢宸扯掉身上的绳索说。

谢让走到一堆女眷那边,小王氏这会儿已经醒了,两眼呆滞脸色惨白,谢凤歌却还昏迷没醒。谢让叹口气,弯腰掐了下谢凤歌人中,掐了两遍,谢凤歌才长长的缓了一声,醒过来了。

谢让再去看老王氏,老王氏跟崔氏靠在一起,崔氏吓得吐了一堆,身上和跟前都是污物,歪在地上半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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