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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你猜会不会被翻旧账?我娘是个寡妇,经常跟我说人言可畏,若不提前防着,外头唾沫星子能淹死我们孤女寡妇。我娘和你爹说话,要么有外人在场,要么站在在外头说,即使在屋子里说话,也得把门打开,什么时候在一个屋子关着门说过?”

生活不易,吉祥叹气,“好吧,我答应就是了。可是我还是觉得,三少爷身边已经有两个表——姓花的书童,将来无论我怎么努力干活当差,都不会得到重用,还会被姓花的猜疑排挤。还有一个缘由,我只跟你说,你可别跟任何人讲——”

吉祥低声道:“我觉得,全家人都在花姨娘手里讨生活,看一个人的眼色,万一将来……我想着,不靠我娘,最好自己凭本事找个出路。”

小少年充满闯劲,不想依靠父母、被父母安排,想尝试别的,至于以后是到处碰壁还是闯出了另一片天地,谁能知道呢?可是谁又没有热血过呢?

吉祥有自己的主见,如意不想鹅姨难做,也不想见吉祥痛苦的屈服现实,左思右想,说道:“你若实在不想递纸,也不想得罪花姨娘,让鹅姨为难,我有个两全其美法子,拆开这鱼头(注:明代市井俗话,解决麻烦事的意思),只是你要受一些皮肉之苦。”

“什么法子?”吉祥眼睛一亮,“我皮糙肉厚,不怕的。”

如意如此这般的交代,吉祥频频点头。

三个大人回家时,就看见吉祥跪在搓衣板上,“娘,我错了,我愿意给三少爷当书童,好好伺候三少爷在学堂读书,他日三少爷金榜题名,我脸上也有光辉。”

浪子回头,鹅姨没有再骂儿子,说道:“这会子我还要回去看三少爷睡了没有,没工夫堂前教子,再晚一些怕是二门落了锁——你再跪一炷香,好好反省!”

鹅姐夫打着灯笼,“天黑不好走,我送你到二门。”

灯笼的光消失在巷子口,如意娘忙扶着吉祥起来,“膝盖疼吧?如意,把你鹅伯伯常用膏药找出来,给吉祥敷上,我去做饭,都饿了吧。”

如意娘去厨房忙活,吉祥如意相视一笑。

张家的家塾在隔壁东府寿宁侯府,东府毕竟是长房,祠堂、家塾都在东府,由东府供养。

张氏书馆聘了一个翰林出身的大儒当坐馆,凡是张家子弟,开了蒙,读过几本书在肚子里了,皆可免费入学,由老翰林细讲四书、教习写八股文章、走科举之路。

入学是大事,择了吉日,九月初一。

此时是八月,离初一还有半个多月呢,吉祥逢人就乐颠颠的说自己要给三少爷当书童了,西府针线上的还派人来到四泉巷,给吉祥量体裁衣,去东府读书,不能丢了西府的体面,书童也要打扮得体。

一举一动,果然引来许多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好朋友黒豚,胭脂长生姐弟都恭喜吉祥。

吉祥拿出体己钱,买了好多零嘴,五个好友就围坐在井亭里,吃了个痛快。

吃到一半,吉祥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葫芦瓶,“这是白酒,我爹藏在米缸里头,我偷着拿出来给大伙尝尝大人们喝的酒。”

到底是九岁的孩子,个个好奇,平日喝的是甜丝丝的米酒,不醉人,现在他们都尝了尝大人喝的白酒,辣的直伸舌头,剧烈喘息,都不肯再喝了。

“不好喝吗?我觉得还行。”吉祥对着葫芦瓶又喝了一口,强忍住恶心反胃的感觉,好像很喜欢喝酒。

最小的长生很佩服能喝酒的大哥哥,赞道:“吉祥哥哥好酒量,是个好汉!”

黒豚说道:“你以后混出了名堂,可别忘了提拔兄弟一把。”

胭脂说道:“你少喝点吧,当心喝酒误事。”

如意笑呵呵的磕着爪子不说话。

八月三十那天晚上,鹅姨特意回家一趟,看着吉祥把书童的青衣小帽皂靴净袜穿戴起来。

吉祥是四泉巷最挺拔、最好看的小少年,这一套簇新的衣服穿起来,鹅姐甚至觉得整个西府她儿子最俊。

鹅姐叮嘱道:“三少爷要骑马去东府读书,你最主要的差事,就是给三少爷牵马,路上小心,可别惊了马。”

“明天你一早就去马棚,把马牵出来,把马毛刷干净,站在二门外头等着,我会亲自送三少爷出来。”

吉祥说道:“您都交代一百遍了,这点活我还干不明白?太小瞧我了。”

鹅姐又叮嘱丈夫,“你早点叫他起床,盯着他把新衣服穿戴齐整,不得有误!”

鹅姐夫忙不迭的答应。

次日清晨,鹅姐夫心里一直惦记着,夜里睡的浅,早早就起来了,把昨天剩的包子热了热,等吉祥吃饱了再去牵马。

鹅姐夫热好了早饭,看着天色差不多了,就去床房叫醒儿子。

床上没人。

难道,这小子起得比我还早,已经去牵马了?

可是,书童的全套新衣服,鞋袜都还在这里啊!

这家伙半夜偷偷出走了!

九月初一凉爽的天气,鹅姐夫愣是吓得出了一身汗!

鹅姐夫赶紧敲响如意家的门,“吉祥又又不见了!”

如意娘和如意赶紧起床帮忙寻人,经过井亭时,如意嗅了嗅,“怎么一股酒味啊。”

此时天已经亮了,四泉巷陆续有人起床来井亭打水洗脸做饭,看到井盖上趴着一个人,正是消失的吉祥。

吉祥抱着一个已经空了的葫芦瓶,满身酒气,脸色猪肝似的红,显然是喝醉了。

西府二门外,鹅姐带着三少爷和两个书童出了垂花门,见自家丈夫牵着一匹马在外头等着。

鹅姐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是你?吉祥人呢?”

鹅姐夫说道:“他……他昨天半夜偷了我的酒,喝醉了,这会子掐人中都不醒,如意娘在给他灌醒酒汤,我怕耽误了三少爷上学,就牵着马过来了。”

鹅姐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好像喝醉的人是她。

鹅姐夫牵马送三少爷去东府读书,鹅姐在花姨娘跟前请罪。

“……子不教,父之过。都是他爹没教好,我回去一定把这对不争气的父子狠狠打一顿。”

花姨娘轻轻说道:“他还是个孩子呀,不懂事,一时贪酒误事也是有的,别难为孩子,教训他几句就得了,若改好了,再来不迟。”

鹅姐忙道:“这书童的重任,万万不敢交给这个混小子,三少爷金尊玉贵,若出了事,我们一家人担待不起,姨娘另择可靠懂事的小厮当书童吧,吉祥他不配。”

鹅姐盘算:吉祥丢了差事,她不可能丢啊,万一吉祥再出错,她必定自请出二门谢罪,以后全家喝西北风去?

少不得先保住自己的饭碗,再另外替吉祥谋划前途。

花姨娘说道:“好了,别打骂孩子,他不当书童,也是三少爷的奶兄,以后合适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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