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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茜一下午都心神不属,很快她就受不了了,挑了两本账册,回家去算。
容冲不在,府衙里各尽其责,没人拦她。赵沉茜从侧门出来,清清静静走回家门。院子里,小桐正拿着锄头给花园松土,听见声音,她随手抹了下额头的汗,问:“你回来了。怎么不是容将军送你?”
“他有自己的事情忙,区区两步路,我又不是走不了。”赵沉茜将账册放回自己房间,出来帮小桐提水,道,“你歇一会吧,这些事我来做。”
“不用。”小桐出了汗,认真看着泥土道,“我不累,我喜欢和土打交道,摸到土就像回了家,让我觉得平静又快乐。”
赵沉茜望了眼黑土,无法理解小桐的快乐。她也不强求,默默帮小桐浇水。小桐哼哧哼哧锄地,回头瞥了赵沉茜一眼,说:“心情不好?”
赵沉茜回神,下意识收敛表情,若无其事道:“没有啊。”
小桐了然一笑,说:“别想骗我,我感觉得到。早上还好好的,和容将军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这样了。因为容将军?”
那天夜里赵沉茜告诉小桐要搬家,随即两人就被传送阵带到海州。赵沉茜暗暗担心要怎么和小桐解释,没想到小桐非常心大,丝毫不关心容冲和赵沉茜的关系,也不在乎赵沉茜是谁。她不质疑也不点破,一门心思认真生活,赵沉茜也渐渐放了心,就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和小桐如常相处。
小桐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过往,赵沉茜没那么多顾忌,终于能坦白自己的心绪:“算是吧。小桐,如果你有一个故人,你为他做了很多,可是你们却无法在一起。后来你们分开许久,久到你都忘记和他有关的一切了,忽然有一天他又出现在你的梦中。你要怎么办?”
小桐埋着头锄地,问:“那你还喜欢他吗?”
赵沉茜认真想了想,不确定道:“应该喜欢的吧。”
“有多喜欢?”
她有多喜欢他呢?赵沉茜眼神微微放空,想到那场漫无边际的风雪,想到鉴心镜中盛大的婚礼,叹道:“大概是临死关头,想到有些话没告诉他,依然会遗憾的喜欢吧。”
“那就去把他找回来呀。”小桐说,“如果你临死时都在惦念一个人,活着时,为什么不去见他呢?”
赵沉茜愣了许久,猛地站起身,眉目间的郁结豁然开朗:“你说得对。我出去一趟,晚饭不用等我了。”
第99章 不渝
赵沉茜跑出门,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但身体就是静不下来,迫切地想做些什么。
是她钻牛角尖了, 世间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呢?她都不害怕死亡,为什么要害怕和容冲重新在一起后的种种问题?
那些困难,比她遇袭时撑着最后一口气放出无字信的遗憾, 还要重要吗?
巡逻士兵看到赵沉茜吓了一跳,忙上前询问:“娘子, 你要去哪里?”
赵沉茜露出袖中的铜符:“兵营。”
士兵们早就被耳提面命过,如今看到将军连兵符都给了这位娘子,对视一眼道:“卑职带您去。”
“不必。”赵沉茜感受着脉搏处的跳动, 说,“我知道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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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冲从暗牢出来, 脸上没什么表情,边走边说:“看好他, 别让他死, 也不许和他说话, 不得透露任何外界消息给他。”
“是。”
“伤员呢?”
“已按将军的吩咐安置好了,但缺少药草, 军医实在有心无力。”
“缺药草……”容冲按眉心,语气中说不出的疲惫, “粮草要钱,武器要钱,药草也要钱。这仗打的哪里是战术,分明是钱啊。”
“将军。”一个哨兵快步跑来,抱拳道,“外面有人找你。”
“找我?”容冲正心烦着, 语气自带凌厉,“什么人?”
“没见过,是一个女子。”
“我哪认识什么女子,军营重地,送她离开。”说完,容冲一愣,猛地把哨兵叫住,“等等,你刚才说,一个女子找我?”
容冲风风火火走出营地,果真看到一道倩影站在斜阳下,仰头看天上的云,夕阳给她的侧脸镀上了金光,从容冲的视角看,她简直在闪闪发光。
容冲不由停下脚步,这一幕美得像梦境,某个寻常的日暮,他从军营出来,发现她在门口等他回家。容冲定了定神,想到自己刚去暗牢看过刘豫,赶紧在身上施了一个除尘术,才快步上前:“茜茜,你怎么来了?”
赵沉茜回头,容冲还穿着上午那身装束,但他刚从军营出来,眉宇间杀伐果断,连衣服也仿佛带上了杀气。赵沉茜终于感觉到,如今他已是独当一面的大将军了。
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他永远都会第一时间向她走来。
容冲停在她面前,有些担心,但还是压低了声音,柔声问:“出什么事了吗?”
赵沉茜摇摇头,她扫了眼后方看热闹的士兵,问:“你的事情结束了吗?”
容冲感受到她的视线,回头望了眼,侧身挡住她:“差不多结束了。怎么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赵沉茜慢悠悠说,“如果你不忙,边走边说?”
“好。”容冲回头吩咐了几句,很快回来,陪着她往衙署走去,“现在没人听得到了,你可以放心说了。”
赵沉茜望着两人拉长的影子,冷不丁问:“那夜你收到我的信,为什么要来?”
容冲怔了怔,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哪件事。本能告诉他不对劲,容冲脊背不知不觉紧绷起来,道:“你上元都没有认出我,好不容易给我写信,我怎么敢不去?”
他以半玩笑半埋怨的语气,说出了他深深介怀的事。赵沉茜抿了下头发,说:“谁说我没认出你。就像你假扮苏无鸣一样,第一面我就认出来了。”
容冲短促笑了声,紧咬着牙道:“真的?”
显然赵沉茜忘了她被救起来时,第一反应是“萧惊鸿”。赵沉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终究是她理亏,她没有过多纠缠,直接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那封传讯符是我发的?万一,是陷阱呢?”
容冲还沉浸在醋意中,赌气道:“我就是知道。如果是陷阱更好,我早就看那几个男人不顺眼了。”
赵沉茜哽住,抬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逞匹夫之勇。我被人弹劾成那样,都硬压着不去围剿朝廷头号逃犯,你倒好,自投罗网。”
容冲想到那夜的场景,哪怕过了许久,依然会痛得无法呼吸。他轻叹一声,替赵沉茜摘下发丝上的飞絮,低沉说:“我倒宁愿我是自投罗网。”
赵沉茜也沉默了,两人静了片刻,她问:“神医谷还好吗?”
容冲回道:“还是老样子。”
赵沉茜点点头,不难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