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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赵沉茜抬头,望向汴京熟悉又陌生的门楼宫阙,恍如隔世。突然她的手被人抓住,赵沉茜回头,容冲驭马跟在她身侧,握着她的手,和她并肩同行。

手上的力道温暖而有力,仿佛在提醒她,这回不一样了,此后她身边有人相伴,永远会坚定地选择她,永远会第一时间响应她。

救兵再也不会来迟了。

赵沉茜心里感动,亦坚定地握紧了他的手。张廷捧着传国玉玺,珍而重之在诏书上盖玺印,他听到城阙外的欢呼声,叫来手下问:“外面怎么了?”

“安抚使和容将军进城,许多人在天街上看热闹呢。”

张廷怔忪,随之一笑,他双手捧起禅让诏书,起身道:“人心所向,天命可知。天终不亡我华夏,风雨如晦多年,终于得遇明主啊。”

赵沉茜、容冲并肩走上宣德门楼,张廷已经等在上面。见到二人,张廷上前,双手将禅让诏书递给赵沉茜:“罪臣参见安抚使。臣无才无德,北梁人以家人性命威胁,臣受其胁迫,僭越称皇。安抚使扶社稷倾覆,拯而存之;中原芜梗,又济而复之。大庇氓黎,纠率夷夏,兆庶归心,膺期命世。臣自知无德,愿退位让贤,请安抚使率应民心,恢复乾坤,重振天威!”

城楼下的百姓,征战千里的士兵,还有苏昭蜚、离萤、周霓,以及身边的容冲,所有人都看着赵沉茜,等着她做决定。一般禅让仪式总要推让几回,但赵沉茜看着那道诏书,没有假模假样推辞,而是伸手接过。

张廷意外了一瞬,随即更深躬腰,摆足了臣服姿态。赵沉茜打开诏书看了眼,确定上面印玺都在,平静地递给容冲:“帮我拿着。”

容冲点头,郑重接过。赵沉茜却毫无预兆从他身侧拔剑,容冲眼神都没动一下,身为习武之人却能控制住本能,不闪不躲,不疑不忌。众人都有些惊诧地看着她,不知赵沉茜要做什么。赵沉茜握着画影剑,径直走向城墙,挥剑斩下大梁旗帜。

又是一剑,斩落楚旗。

两道旗帜一前一后,卷着风声落入尘埃。宣德门下大哗,随即响起震天的欢呼声。赵沉茜声音清冷坚定,像天光将明,春风浩荡,清晰传入每一人耳中:“昔日太祖与镇国将军容峻义薄云天,肝胆相照,为提醒后人不可忘幽云十六州之耻,定国号为燕。然而,昭孝帝赵修却刚愎自用,好大喜功,因奸人挑拨,毫无证据便定容家叛国死罪,致使忠臣良将枉死,社稷山河破碎。继任皇帝赵苻倒行逆施,轻信北梁细作,害二十四州府沦亡夷狄,六百万户百姓流离无依。太祖的燕朝是收复燕云、励精图治的燕朝,绝不是赵苻之流苟安一隅、割地求和的伪朝。大燕实亡于政和二年,如今江南那个朝廷乃是叛国叛民之逆党,不配称燕。我为太祖五世孙女,愿承太祖与容峻将军遗志,北伐燕云,收复山河,拨乱反正,还百姓以朗朗乾坤。”

赵沉茜说完,一列士兵整齐抬上一面旗帜,容冲单手握住旗杆,当着全城军民的面扬起。

赤旗落下,上面是一个金钩铁画的“景”字,这是孟氏带领应天府妇人,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春和景明,拨云见日。”赵沉茜微微抬眸,看向迎风招展的赤色锦旗,以及阳光下宛如熠熠生辉的容冲,“汴京逢冬太久,春天,来了。”

每当世人觉得赵沉茜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时候,她就会干出更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事。史书上这样形容这一天:

景初元年元月初八,张廷夜开曹门、新曹门,引军入城,复汴京。帝与镇国将军容冲携手登宣德门,受禅让。帝斥燕政颓纲乱,丧土辱国,有悖太祖遗训,负燕云之号,行苟安之实。遂更国号景,自立为帝,昭天下共讨失德之君。帝欲效先贤,与冲并称双圣,共治天下。冲固辞,权禄非所愿也,惟愿作国之长剑,镇社稷,守帝闱,死生不贰。

帝封冲为镇国大将军,赐带剑履上殿,上朝不趋,赞拜不名,见帝不跪。昭告天下,三月十五,帝与将军大婚。

三月十五,正是当年原定赵沉茜与容冲大婚的日子。赵沉茜将原镇国将军府,也就是自己曾经的公主府赐还给容冲,以示两人同心同德、融为一体。

汴京之变传出去后,天下大哗。赵沉茜身为公主,竟然推翻了自己父亲的王朝,自立景朝。赵沉茜刚出生时昭孝帝占出的那一卦,说赵沉茜克父克弟,若能活过二十五岁,燕朝必亡于她手,竟然以这种方式应验了。

不,还差一步。南边那个小朝廷还苟活着,谁是乱臣贼子,掌握在胜利者手中。

元宓身死、张廷投降、赵沉茜自立这些事发生在几天之内,等消息传回北梁上京,赵沉茜已祭了天地,拜了太庙,大张旗鼓将昭孝帝的神位扔出去,迎容复、楚蘅和容沐的牌位入太庙。并不是在东西庑配享祭祀,而是迁入主殿,和同代君王并列。

这其中还有一个小插曲,因为容家常年在外降妖除魔,成婚比皇室晚,这么多年下来,赵家已传到第五代,而容家只有四代人。赵沉茜和容冲的婚事举国皆知,日后她和容冲的神位必然要并列,而容家祖先容峻和太祖赵牧野是异姓兄弟,也要并列,这些牌位怎么摆,实在让礼部头疼了好几天。

孟氏重新被封为太后,待她过世后,她将以景朝开国之君赵沉茜生母的尊荣入主太庙,神位旁不需要丈夫。

新朝建立,百废俱兴,当然最要紧的是清扫屋子。因为宫城经历了好几代皇帝,容冲担心里面有北梁人的暗门,要亲自带人检查重修,赵沉茜就暂时住在公主府,也就是将军府。

镇国将军府一大清早就忙起来,程然清点了赵沉茜自立为帝后外面送来的帖子贺礼,回禀道:“陛下,云中城送来重礼,恭贺陛下登基。薛家姐妹也寄来贺帖,说等三月十五定会来汴京讨一杯喜酒喝。今日又有十州归顺陛下,襄州、金州和夔州的云安军依然未表态。”

程然五日前刚刚抵达汴京,新朝甫立,有干不完的活,这几天她忙得合眼的功夫都没有。她都如此,赵沉茜更甚。

赵沉茜一边听一边快速决断,她一个女人都敢自立为帝,其他野心家肯定更蠢蠢欲动,襄州、金州守备无能,夔州占据天险,恐怕是想坐收渔翁之利。这些都是些边角料,不足为患,真正的难题在南北两边。赵沉茜问:“上京和临安那边呢?”

“上京尚未传来只言片语,临安也没有。”

萧太后是个厉害人物,她沉得住气不意外,意外的是南边竟然也没动静。赵沉茜觉得临安有问题,打算一会让离萤去打探,接着问:“铜钱案证据找得怎么样了?”

赵沉茜登基之后连下三道圣旨,第一道是将昭孝帝的牌位迁出太庙;第二道是为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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