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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还想好好睡个觉,不想被人半夜揪起来彻夜聊天。
虽然——
他不明白,这些事情兄长为什么不亲自出马。
兄长真是对他太放心了。
公主这样的性子,相处久了,就是泥人也很难保证不动心。
他若不是看出他们两个情投意合,可能会忍不住示好。
云心月心里惦记着事情,吃得很快,最后一个包子更是直接拿在手上,就往外蹦。
春莺和秋蝉赶紧带侍卫跟上。
他们离官道近,去镇子里倒是要走上很长一段路。
心情甚好的云心月,一路上叽叽喳喳,赞这个夸那个,笑容比太阳都耀眼。
两人走在前,顺着穿过镇子的河道,往主街走去。
路过一小摊子,她倒退几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坐在摊子上藏蓝衣服的人。
“赵……县尉?”
俊秀少年双眼红肿成馒头,大眼睛只剩下一条缝,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变了眼色的蛙。
要不是坐在他身边的两个班头眼熟,他身上又穿着官服,她都不敢认。
从窄小缝隙中窥得熟悉面容的赵昭明,抬起袖子遮挡一双眼睛:“圣子,公主,失礼了。”
背对河道的两个班头,也赶紧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云心月让他们直起腰来,看向赵昭明,问道,“你怎么了?”
眼睛怎会肿得那么厉害。
昨天分别的时候,他也没这个征兆。
赵昭明苦笑,垂首望向桌上浑浊的茶水,瞬间坠回昨夜那一场噩梦里。
昨夜,他们几人道别之后,已是辰时。
他与两位班头,在弥漫薄雾的小巷子里走散了。
那巷子窄长一条,两边都是大户人家,并无岔路口,两位班头就走在他身后,说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回眸一看,身后只有河边隐隐闪着的漂浮白光。
没多久,白光便被逐渐浓郁的雾气侵吞,就连手中灯火,都像吃进巨兽肚子里的食物。
两抹淡得不能再淡的光,只衬托出夜色的黑,而无半点儿暖明。
赵昭明屏住呼吸,想要从四周找出什么端倪,却发现自己像是被点穴了一样,失去行动能力,只有一双眼睛可以仓惶四顾。
“谁!”他沉声喝道。
无人回应。
声音就像被浓雾吞噬了,他自己也几乎要听不清楚。
他镇定下来,企图用言语将暗中埋伏的人逼出来,但是黑暗中根本无人回应。
就好像——
那里根本就没有人一样。
四周浓雾将他包裹,他似是已经坠入另外一个空间,并不在人间一样。
惶恐、迷茫。
两种情绪在心底慢慢发酵。
哪怕他极力镇定,也不免被拉入深渊之中,反复沉溺又浮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已经临近天亮。
他整个人几近虚脱,唇瓣都在发抖,双脚已经不像他所有,才有一群足以铺天盖地的红蜂呼啸而过,将他整个脑袋都包围。
红蜂气势汹汹而来,似乎只是为了遮挡他视线。
他肩膀上忽然冒出来一只很有力的手,那只手把他的肩膀牢牢握住,拉扯脱臼几次又接回去。
跟闹着玩儿似的。
“你是谁?”
那人没有理会他,只是身上气息很是阴冷,像他们南陵冬日最湿寒的雾罩山。
冷汗涔涔浸透官服,赵昭明原本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
不料,红蜂却只是在他眼睛上留下几枚毒针,* 便呼啸离去。
随后,他便能动了。
身后鬼魅一样出现的人已不见。
他一动,窸窸窣窣宛若滑腻鳞片动物爬行的动静,在四周响起,令人心中发寒。眼皮子上的毒液发作,让他看不清路,跌跌撞撞离开窄巷,一头坠入河中。
他失去过一阵意识,还是两位班头将他从河中捞起来,换过另一套官服,在此吃点儿东西。
班头端起桌上简陋茶水,并不平稳的小桌子一动,杯中茶水如同那时的河水般,涟漪剧烈晃动。
赵昭明回神,行礼道谢:“多谢公主关心,我并无大碍,敷点药就好。”
不懂伤势轻重的云心月,下意识看向楼策安,寻求准确答案。
楼策安温声告诉她:“县尉的伤势,的确不算太严重,只要好好敷药,十天半个月便能好起来。”
“十天半个月……还不算严重吗?”云心月惊讶了。
古代的大伙儿,这么坚强的吗?!
楼策安隐隐明白了兄长的意思,有点儿想抬起手揉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
兄长此举还真是——
为难他。
他轻声说:“倒是也有一个办法,可以在三天之内好起来,就是比较辛苦。”
赵昭明放下遮挡的衣袖,看向楼策安。
他如今看东西迷迷糊糊不太清楚,实在不利于办案,便诚心行礼请教:“圣子善医,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嗯。”楼策安颔首,“我这里有一个方子,你照着抓药,捣烂敷在眼睛上,一日敷一个时辰,敷上三天便能好。就是敷药时,会有些难忍的刺痛。”
赵昭明:“下官不惧,还请圣子援手。”
楼策安叹道:“上笔墨纸砚罢。”
对方上赶着跳进坑里,他也不好明言阻拦。
兄长真是聪明得令他无言以对,连对方会主动求药都算计在内。
所以——
他到底为什么三天两头就不懂这个,不懂那个,非要扰他清梦。
有心上人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吗!!
第56章 他嫉妒自己探入她怀中的发辫
不过一个时辰, 两人便相携归来。
药方子给了赵昭明后,他们往金银铺走上一趟,买了些小玩意, 便打道回官驿。
云心月将春莺和秋蝉拉进去,房门一关,直到夜幕降临才开门用饭。
夕食摆开,不见楼泊舟踪影, 她问了一句,侍卫说圣子好像在忙活,匆匆用过饭就回了房。
她就没再多问, 吃饱喝足散散步消食, 回房继续忙活今日事。
沙曦和扶风交班巡逻,夏成蹊背着手,摇摇晃晃也回了房。
官驿顿时安静下来。
翌日一早。
天还没亮彻底, 尚且需要点灯, 他们便得准备启程。
云心月昨夜丑时才睡,卯时着实起不来, 全靠意志力和秋蝉撑着起床, 披上斗篷跳进马车内便甩开,卷上毛毯,继续睡觉。
南陵地势特别,初冬常有雪雨掺杂,致使地面泥泞难行, 不若北地干燥,暮冬又有席卷山林的狂风, 能把小臂粗的树卷走。
未免路上生什么意外,扶风觉得他们最好在大雪封天之前, 回到九黎城。
马车辚辚,轧过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