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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地点了下头,“我确实不知他为何选了我,如果知道的话,我会提早避开他。”

姜淮想起收到的消息,前日夜宴上,赵氏和赵贵妃勾结赵贞,故意设计她去宴上才被拓跋骁看见。

难道仅是一面?

姜淮眸中闪过思索,再看女儿,这才恍然惊觉她早已长成美丽的大姑娘了。

此前他只是觉得她的五官模样越来越像她阿娘,看见她时总是忆起依娘伤怀,并没有想到其它,现在看着光斑落到她脸上,照出她清妍秀绝的眉眼,皮肤白嫩嫩的宛如上好的琼脂没有一点瑕疵,连浅浅的绒毛都在闪烁着微光,娇憨可人。

这样一个明媚娇女,通身清贵气质,偏偏眉目里沉着一丝极为难得的坚韧和孤离,身上的矛盾感带来致命的吸引力,他恍惚明白拓跋骁看上自己女儿的原因了。但这仍然不妨碍他的愤怒。

他既恨拓跋骁,也恨赵氏赵贵妃他们,要不是他们,女儿又怎么会被拓跋骁看见。

姜淮心中愤懑了许久,思绪又慢慢落回姜从珚身上,为她刚才的话而感到骄傲。

她一个女儿家,不能接触朝堂,却能将局势看得这么清楚,还深知皇帝的秉性,能为此想出脱身的计策并成功开始,真真是男儿也比不上。

但是有个问题——

“你是怎么看出为父这些年的行径都是假装的?”

姜淮自认为自己行事足够缜密,有时甚至连自己都骗了过去,除了极少数心腹,没有人会看出他的伪装,没想到只见过几次面的女儿竟然一下就点破了。

“这个……”姜从珚拖着音调,歪了下头,“我是诈您的!”

“嗯?”姜淮瞪大了眼。

姜从珚“噗嗤”笑了笑,“骗您的。”

她眉目一正,脸上表情认真起来,说:“是因为,我相信当初外祖父宁愿把自己十岁女儿送进长安也要保下的人,不会是一个意志薄弱轻言放弃的人,如果您当真如此容易击垮,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也不会忌惮您这么多年了。”

姜淮心中巨震,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仿佛在一条黑暗的路上踽踽独行十年后,突然间出现一只手,伸过来牵着他,跟他一起前行。

姜从珚还有一点没说的是,她在后世的史书上看过一段话。

“姜淮”既不领兵也不从政,在这个乱世里存在感并不强,只是因为出身皇室史官才短短写了篇传记,却也因为后来的乱世失散了许多资料,只有其中一段保存了下来,姜从珚当时并没有太在意,粗粗扫了一遍,却记住了一句特别的话——

楚王淮,与帝焚。

第12章 真相 我还有些人手,能送你出长安。……

译文上的一般解释是,长安城被破的时候,楚王姜淮与梁平帝一起被烧死在了宫殿中,现在了解足够多的细节后,姜从珚有个大胆的猜测——那是姜淮的复仇。

他孤注一掷,宁愿葬身火海也要亲手了结这个害死自己妻子、孩子,让他孤零零苟活在世的罪魁祸首。

那时的他,连唯一的女儿也失去了,再没有任何牵挂,只会疯狂到底。

吾只愿化身厉鬼,来向你索命!

姜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唇角扯起,脸上露出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眶湿润,扬起脑袋,t泪水却从鬓角滑下。

“哈哈哈!”

“哈哈哈……”

凄厉的笑回荡在空旷的阁楼里,激起一层又一层悲伤的涟漪。

姜从珚安静地看着他,任由他发泄完,过了许久后才问:“父亲,您能不能告诉我,当年的真相,究竟如何?”

姜淮目光凝住,她只继续道:“这会决定,我今后该怎么做。”

她已经有了猜测,但想亲自确认,确认那个人确实是自己的仇人。

姜淮看着她,他原不想把女儿牵扯进波谲云诡的斗争中来,只想她健健康康长大成人,但看着女儿的眼睛,只见她眼神虽平和却极为坚定,明显不肯罢休。

良久,他闭上眼,将这藏了十多年的秘密头一次吐露出来。

“事情的最开始,应该要从二十八年前太。祖崩说起。”

“那时父王陡然薨逝,太。祖旧伤复发病体沉疴,大梁刚平定内患,外部却有匈奴、羌氐、鲜卑虎视眈眈,最忌主少国疑,太。祖便把皇位传给了先帝。这一点,是事实,太。祖当着群臣亲自叫人宣读的诏书。”

姜从珚点点头,这与她所知的一样,但,“昭文太子薨逝是意外吗?”

姜淮垂下头,眼皮动了下,“我不知道。”

“您不知道?”

“是,当时太。祖查过,父王替太。祖巡察南江时,不幸身染疫疾而亡。几年后,我也派人重新查了一遍,可惜时隔数年,当年的人事早已大相径庭,便也没查出什么。”

姜从珚敛住心绪,继续听他讲。

“太。祖把皇位传给先帝,却又怕我幼弱不能自保,便想起与凉州侯约定的儿女亲事。你外祖与我父王是生死之交,见此形势,没有任何犹豫便把你阿娘送到长安与我成婚,那个时候她才十岁,便要跟我一起应对这长安城中的刀光剑影。”

“可正是这样,才让先帝对我放心不下。我至今也不知道,太。祖当初让凉州与我联成姻亲,究竟是护了我还是害了我!”

“可后来,却实实在在害死了你阿娘!”姜淮说着,又流下泪来,声音悲凉凄怆到了极点。

他与张依娘是少年患难夫妻,一起经历过最艰难的处境,感情深厚,她还因自己而亡,她成了他心底永远挥之不去的伤痛,每次想起她,他的心便似被重新剜了一遍。

太。祖为了保住昭文太子的血脉,特意让张家成为其后盾,但也是因此,姜淮被先帝和当今皇帝忌惮。

太。祖雄才伟略,难道不知这样做的隐患吗?他知道,可当时的局势对太。祖而言,便是世间安得双全法。

如果当初不这么做,姜淮能不能活到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或许可以,也或许,早早因为一场“意外”而去世。

谁也不知道未曾走过的道路会发生什么。

“十七年前,先帝身体渐衰,朝中大臣请立太子,忽然有人上奏说应当立我,因为我才是太。祖血脉。甚至还起了传言,说当初太。祖给我留了道诏书,等先帝驾崩,就让我拿出此诏书承嗣——”

说到这儿,姜从珚看到姜淮露出一丝极为苦涩的笑,紧接着语气变得疯狂起来。

“可我根本就没、有、诏、书!”

字字泣血。

他喉咙里挤出一声极为怪异的短促的笑声,似情绪抵达某个顶点而对身体失去了控制。

他语速变快,“我根本不想夺位,我只想与依娘安分地过自己的日子。因为这个捕风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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