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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治上却更为出色。那时大梁江山未定,他不计较门第出身,只要是有才之人全都来者不拒,天下有识之士纷纷聚集到你祖父身边来,你祖父与他们相交时也并不以少主自居,反而只以才华相论,他们常以文会友,讨论治世良策。后来一次文会上,你祖父在邽县疏狂大醉有感而发,便给自己取了此号,刻下了这枚私印。”

姜从珚几乎能想象到昭文太子当年的号召力有多么强大,天下寒士莫不想要追随。

那时的他们豪情壮志意气风发,怀着满腔热血期待着开辟一个新的盛世王朝。

他是所有文人心中的明星,只可惜这颗明星坠落得太过突然,寒士们才得以窥见庙堂门缝泄出一丝明光,却又在眨眼间被完全闭上,此后再也没有任何光芒能够照耀到他们。

父亲今夜突然说起昭文太子,肯定有其深意,姜从珚静静等待他的下文,却听他忽然说:“这枚印章,已经在我手上待了二十八年了。”

“我现在,想把它,交给你!”

姜从珚一惊,抬眸睁大眼睛看着他,“父亲……”

“你祖父的印章被我埋没了整整二十八年,二十八年!”这几个字他咬得格外重,唇齿间仿佛携着二十八年来的压抑。

“我每日小心翼翼藏着它,不敢露于人前,更不敢让先帝和当今这位知道。印章在我手上,跟顽石无异。”

这枚印章的存在不是秘密,它并没有实际的权力,可却是某些人心中的向往,承载了天下寒士的理想。

昭文太子的丧事是太。祖亲自着人督办的,连先帝都没能插手,这才得以保存下来。

后来先帝登基,不知是疑心作祟还是怀着某种不可说的心思,他暗中命人重查昭文太子的治丧过程,突然查到昭文太子有枚私印不知去向。

昭文太子已逝,一枚私印而已,掀不起风浪,本不该为此费心,可先帝却疑心起姜淮,再加上他那时刚与凉州侯结亲,便更叫先帝寝食难安了。

姜淮察觉到先帝的敏感神经,于是从不曾将这枚印章现于人前。

可他现在却拿了出来。

“我想把它交给你,或许有一天,它能在你手上发挥出它应有的价值。”

“长生奴,你应该明白为父的意思。”

姜淮说这话时,羞愧至极,他自己承担不起这份责任,现在还试图将这份责任转嫁到纤纤弱质的女儿身上,可是他又必须这样做,因为她要嫁的人是拓跋骁,一个可以影响整个梁国命运的男人。

这个终日沉醉的男人,此刻沉重得似背负了一座大山。

姜从珚的目光从他脸上慢慢下移,最终停留在他掌心那枚印章上。

印章只有拇指大小,材质很普通,只是寻常青玉,底部的小篆刻文线条却十分流畅飘逸,足见其功底。常年被主人小心摩挲把玩,青玉表面呈现出一股油润细腻的光泽,让印章看起来古朴了许多。

姜从珚伸出莹白纤细的手,轻轻从他掌心取过印章。

很轻,又很重!

轻得只是一颗小小的石头,重得又像是整个梁国江山。

它是太。祖和昭文太子的遗志!

姜从珚定定地看了这枚印章一眼,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轻轻答——

“好!”

——

“父亲,您今后若还要醉酒,便命人去归元酒坊沽酒吧,酒入喉肠,就当是长生奴在跟您说话了。”

彻底告别前,姜从珚对他道。

姜淮一双昏沉的眼眸光明灭,里面藏了无尽的不舍,最终却只看着她,颤着喉答出一个字,“好。”

第二日,天际才微微吐白还泛着蓝紫,月亮的轮廓尚挂在天空没有隐去,室内一片昏暗,姜从珚便被若澜从床上挖起来了。

昨夜回来后她又独自坐了一会儿,歇得便晚了,总共才睡了两个时辰,困得她眼皮直打架,沐浴洗漱时都差点睡过去,直到宫侍们来给她梳妆,姜从珚才彻底清醒过来。

梁国属火德,尚红,为公主出嫁绣制的礼服也以红色为主,辅以金色和黑色绣纹。

姜从珚在若澜和宫侍的服侍下,依次着纁红深衣,三翟袿衣,外着十二幅曳地袍服,裙摆逶迤,腰系大带,蔽膝,佩玉珏,罗t袜外套立凤履,履尖立着凤,履上用八色丝线绣着锦纹,还以珍珠装饰,走动间在裙琚下若隐若现,华光粲然。

她虽是以大梁公主的身份出嫁,可要嫁的是北境之王,从某种层面上说她的地位跟大梁皇后一样,梁国不敢在礼节上怠慢拓跋骁,因此她的礼服、冠饰和出嫁规格都以王后等级筹备。

姜从珚坐在镜前,由若澜给自己挽上发髻。时人崇尚奢侈华丽之风,对于重要场合尤甚,于是给姜从珚梳妆的宫侍还用上了假髻,头发高梳于头顶,挽成一个精美的发髻,正中簪了一支赤金十二凤羽衔珠凤簪,边佩金钿,左右各插只有皇后才能佩戴的十二钿步摇。

如此华丽的装饰,若是佩戴在寻常少女身上肯定会使妆压人,但姜从珚骨秀神清,五官和谐,一双黑色的眸子沉静如水,多年来养成的气度使得所有金玉都成了她的点缀,这般隆重的妆饰,反而衬出她明艳逼人的美貌。

但在这盛如牡丹的艳丽下,她身上却始终有股质气天成的清冷缥缈,仿佛她是下凡而来的仙子,只是短暂地停留人间。

来侍奉的宫侍早听闻过这位和亲公主的美名,却也是见了真人之后才惊觉,世间竟真有如此绝代佳人,一时看呆了去,同时又不免为她感到惋惜,如此明月一般的贵女,竟要嫁与塞外胡人,也不知日后……唉!

自古以来,和亲公主岂有什么好下场,听说胡人还有父死子继的传统,这岂不是更加……

姜从珚察觉到宫侍们既惊艳又可怜自己的眼神,心里并不在意,她起身行至门前,抬头仰望着东方初露的朝阳,清晨的寒风拂动衣袂却吹不动她的风骨,深黑的眼眸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知道自己要走一条注定遍布荆棘的道路,而她,也做好了为之遍体鳞伤的准备!

第25章 “你今天,很好看!”……

着妆完毕, 姜从珚登上前来迎接自己的马车往宗庙而去。

和亲之事关乎两国邦交,梁帝早便祭告过天地,又在听政殿临轩命使,正式册封了送嫁主婚的正使, 及至今日, 姜从珚在奉迎使的迎接下, 要去梁帝及百官面前告宗庙, 然后正式从皇城出发。

姜从珚站在台阶下, 由掌管礼仪的太常寺官员引导着走上通往庙殿的台阶, 或许是礼服和头饰太沉重,一步一步,她走得格外艰难。

等到她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终于看到立侍等候在两侧的百官,以及最前面的梁帝, 他们神情肃穆地站在那里, 却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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