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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他很喜欢自己念书给他听,但,仅此而已,他目前透露出的思想中,并未想要主动改革汉化。
她原本还想等一等的,三哥今天那句话提醒了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若有一天拓跋骁南下,若最后当真是他击败了所有对手统一南北大地,那时该用什么手段来维持统治呢?
像乌达鞮侯那样只靠蛮横的军事力量镇压各处,天下终有一日会再乱起来,神州大地最后还是会陷入四分五裂的战火中。
除非他能改革汉化,让汉人接受他的统治。
拓跋骁身上有一半汉人血脉,这算他一个优势,再将汉文化作为正统,中原汉人或许便不会那么排斥了。
当然,这都是她美好的想象。
拓跋骁看了她许久,合上掌心的书册,道:“这恐怕很难。”
他只是说这很难,并没有说不行,更没有因此怀疑她的用心。
“我知道。”姜从珚朝他扬起一抹笑,“但我仍觉得该这么做。”
“语言或许会消失,文字却会留下痕迹,能突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使历史得以传承,生活得以记录。古往今来,三皇五帝、王侯将相,他们的肉身早已化作黄土,可后人却永远记得他们。我们也终有归于大地的一天,因为有文字,说不定后世也会传唱出属于我们的歌谣。”
拓跋骁不自觉想象起她话里描绘的那个场景,世人会说他是英勇的王,她是美丽聪慧的公主,他们是天作地合的一对夫妻。
“你是汉人,这件事不该你来提,族里的人会怀疑你,我来说。”拓跋骁道。
姜从珚瞳孔微缩,怔怔地看着男人,他连这都替她考虑到了。
只要提出习汉字,不管是谁都会遭受猛烈的攻击,便是王也不例外。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落泪。
她从座上起身,站到男人面前,顾不上嫌弃他的汗,主动伸出胳膊环住他脖子,侧脸贴着他下颌,闭上眼,在他耳边轻声道:
“谢谢你,夫君。”
拓跋骁听得这么一句话,感受她说话的气息拂过脸颊和耳廓,骨头都酥了,只觉刚才答应下来的事都不算事儿了。
他重重地回抱她,扭过头,还想去亲她的唇。
姜从珚不干了,皱着鼻子往后仰。
他在外奔波一天,又是灰又是汗,她能接受抱抱,却不喜欢他这么亲自己。
拓跋骁的眼睛都冒火了,灼灼地看着她,姜从珚就是不肯。
“我去洗!”男人咬牙切齿地说。
“嗯好。”女孩儿娇笑着应声。
很好,现在不用她提醒他也有这个意识了。
拓跋骁火急火燎地洗完澡,出来却发现她不在卧室也不在书房,最后在饭厅找到她。
她坐在餐桌前,面前已摆上今晚的饭食。
听到声音,她侧过腰,仰头朝他看过来,“洗好啦,吃饭吧。”
拓跋骁:“……”
“我饿了。”她可怜巴巴地说。
拓跋骁就说不出话了。
他沉着脸重重地坐到她旁边,也不说话,大口咬起了面。
姜从珚知道男人郁闷,只在心里憋笑,不敢再惹他,低头安静吃自己的面。
忽然,她碗里多出一大片叉烧。
抬头看过去,拓跋骁干的。
今晚的饭比较简单,主食是羊汤面,奶白醇厚的羊汤加上筋道的面条,缀上几片这时节才冒出头的鲜嫩野菜,已是十分鲜美。
因他喜欢肉,每顿饭都要特意给他做两个大肉菜。
“我不吃。”叉烧是按男人的口味做的,肥瘦相间,偏咸香,她不爱吃。
她想将肉夹回他碗里,男人却不许。
“你比冬天时又瘦了,该多吃点肉。”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姜从珚却觉得他是故意“报复”自己。
她争不过他,又一直被盯着,只好慢慢啃了起来。
朱大娘手艺很好,叉烧味道其实很不错,但太腻了,她好不容易吃了一半,感觉再吃就要反胃了,便把剩下的塞到他碗里。
“我吃不下了,你自己吃。”
拓跋骁见她当真十分勉强,也不逼她了。
被她咬过,他半点儿不嫌弃,还十分乐意,一口就把剩下半片肉吞进去了。
饭后,姜从珚足足喝了两杯茶才将这股油腻感压下去,然后——
她撑着了。
拓跋骁原打算一吃完饭就把她拐到床上去,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难受?”
“有点,让我歇会儿。”她声音都虚了两分。
拓跋骁用手去摸她肚子,果然微微胀起。
歇了一个时辰,直到快要入睡,姜从珚仍有些不舒服,就算拓跋骁真想干什么也不能这么禽兽。
他朝床上一倒,表情显见地十分郁闷。
这算不上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姜从珚实在想笑,只是一笑就肚子疼。
“……”
——
学习汉字不是一件小事,前期准备工作诸如造纸、印刷课本、修健教室等就需要不少时间。
姜从珚大概列了计划表,见了刚到王庭的队伍,先把各项杂事安排下去,又着手安排勘探的事,继续扩大各个作坊的规模,尤其是冶炼作坊。
王庭土地有限,她已把部分产业安排到了土默川,那边能种地,人口多劳动力足,交通也方便,还有若澜照管着,再合适不过。
张徇偶尔过来跟她交接,但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他便自己骑着马在王庭闲逛。
一路上,他看到放牧的牧民,游戏的儿童,勤练弓马的少年,热火朝天的作坊,还有大队的鲜卑骑兵在训练……整个王庭生机勃勃,几乎看不出遭受暴雪的痕迹,跟羌族、匈奴那边的情况截然不同。
为了防备边境上的胡人,还没开春大哥就带人出关暗中察看胡人的情况,结果是他们遭受了惨重的损失,冻死了许多人口和牛羊。
张徇在心中默默比较,此消彼长之下,鲜卑必定会再次扩张自己的势力。
他正思索着,忽觉一道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顺着方向看过去,是个骑马的鲜卑女郎,看着衣着不凡,十分年轻。
张徇礼节性地朝她点了点头,正想继续前行,对方驾着马过来。
“你好。”
对方说的竟还是汉语,张徇惊讶挑眉,对这女郎生出两分好奇。
第129章 这一天天的,除了打架……
“你好, 在下张徇,是你们可敦的兄长。”张徇道。
只是对方好像还不太熟悉汉语,听完他的话,凝神思索分辨了t会儿, 然后操着略带口音的汉语说:“哦, 我知道了, 你是阿珚姐姐的阿干。”
“你真好看长得, 跟阿珚姐姐像。”女孩儿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