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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给他把把关。

论医理,他还不如父亲多矣。

忙活了好一阵,难得闲了下来,张复给自己泡了杯茶,刚送到嘴边吹了吹热气,忽有个药童跑过来。

“先生,王来了。”

张复赶紧放下茶杯,正要出去迎接,却见拓跋骁已经大步跨进院中,直直朝自己走来。

拓跋骁有事从来只会命令他过去,几乎没来过自己的药堂,突然过来……如此反常,再看他的脸色,张复的心莫名突了下,生出股不祥的预感。

“王。”他赶紧行了个礼。

拓跋骁站定,高大的身形仿佛一面墙,挡住天际所有余晖,在张复面前落下一大片阴影。

其余药童学徒也欲拜见行礼,阿隆赶紧将人都赶走。

这副做派,张复心里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了。

“王亲自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张复听到自己的声音似乎都在打颤,却还极力装作镇定。

“本王得到一颗药,你知道是什么吗?”

拓跋骁掌心一张,露出其中的小瓷瓶。

张复脸色煞白,几乎不敢去碰那个瓷瓶。

然而拓跋骁一双深眸紧盯着他,根本不允许他拒绝。

张复颤抖着手取过,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打开,千万别是自己想的那样。

然而,事情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闻到熟悉的味道,他浑身失去力气,一下跌到地上,手中的药丸跟着滚了下去。

“你医术高超,告诉我,这是什么药?”

他这个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就是避子药,拓跋骁还是问了。

张复不敢抬头,目光涣散地盯着地面,机械般地回,“避子药。”

“这药是你给她制的?”拓跋骁问。

张复:“……是。”

沉默良久,就在张复想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时,却又听拓跋骁问,“这药伤身吗?”

张复一怔,突然生出些许勇气,“伤身。王,女郎的身体气血两虚,确实不宜太早怀孕,只是那时才至鲜卑,不敢跟您提子嗣的事这才……后来,后来与您商量后就没再服药了,而且我还在给她调理身体,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若您想要子嗣也是可以的……”他顾不上别的,想到什么都说了出来。

拓跋骁听他说完,站在原地,任由冷风拍打在自己身上,直到天际的夕阳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他猛地转过身,如来时那样,大步跨出药堂。

一切都说得通了,过去的点点碎片在此刻连成了一条清晰的线,为什么之前没避孕那一两年她也不曾怀孕,为什么她身体一直不见好反而更虚弱了,放在首饰匣中的那瓶药丸、那一次来月信时的急症、张复躲躲闪闪的态度,他当时并不是没有疑惑,只是她这么说,他便不再去查,他是那么相信她……

——

姜t从珚忙完手头的事,揉揉有些僵硬的肩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拓跋骁出去一个多时辰了,阿隆来禀告时说不是什么大事,这么久了还没回来?还说等他回来一起吃饭呢。

过了片刻,阿榧果然来问,“女郎,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要摆饭吗?”

姜从珚想想,“等会儿吧,先温着。”

他既然还没回来,她便处理起另一些不是那么急的琐碎事情。

继续等了一个时辰,实在有些晚了,阿榧劝她先吃饭。

姜从珚确实有些饿了,便去了后院,只摆了几盘自己爱吃的,吩咐厨房把拓跋骁的饭继续温着,一回来就能吃上。

他大多数时候都会回来吃,除非实在太晚了,但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应该不至于忙成这样。

又吩咐人去问拓跋骁的情况,究竟是什么事儿耽搁这么久。

然而派去的亲卫也没打听到具体的,好像他凭空消失了似的。

姜从珚有点疑惑,也有点担心,天这么黑……

吃完饭,洗漱完,她拿了本书打发时间,直到看得都困了拓跋骁还没回来,再问阿榧时间,已经快亥时了。

“女郎先睡吧。”阿榧劝。

“再等一会儿。”

就在姜从珚打起了哈欠将要熬不住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动静。

“王回来了。”云朵第一时间来禀告。

她知道女郎问了王好几次,一直等着王回来呢。

姜从珚一听,瞌睡消了大半,从榻上起身,正要去迎他,还不等她穿好鞋,男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卧室。

四目相对,空气一静。

阿榧和侍女们十分自觉地退了下去。

“你回来了。”姜从珚穿好鞋走过来,上下打量他一眼,人好好的没受伤,便放下心来,只是男人带着一身的寒气,刚才撩帘进来时还灌进一阵冷风,她不太想靠近。

“你吃饭了吗?要是没吃让厨房给你端过来,还温着呢,我是早吃过的,就不陪你了,这么晚了,我先去睡……哎!”

她说着正要朝床铺走去,刚转过身,却被男人拽了回来。

她一下跌进一个冰凉的怀抱。

屋里暖和她穿得就薄,这一下贴到男人身上,冻得她颤了下。

她有些恼,嫌弃地推开他,“你从外面回来一身灰,还这么冰……”

拓跋骁看她粉唇张合,说着平日里的嗔怪话语,美丽的五官被昏黄的烛光蒙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温馨,仿佛一场美梦。

“珚珚,我们生个孩子吧。”他望着她,突然说。

姜从珚残余那点瞌睡终于全跑光了,她抬起长睫,带着几分疑惑地看着他,前不久不是才讨论过,怎么忽又提起了?

渐渐地,她注意到男人的状态有些不对,他表情看似寻常,实则全身都紧绷着,像在压抑什么。

“怎么了,是又发生什么了?”她放轻声音问,心里无由来地有些不安。

“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姜从珚喉咙发涩。

“张复给你配过避子药。”男人的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

姜从珚蓦地瞪大眼,瞳孔似受到某种极为疼痛的刺激骤缩了下,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又听他继续说,“我知道,你从小身体就不好,现在还不适合有孕,那时我们刚成亲你怕我不高兴所以不跟我说,我不怪你,这大半年我们不是想了别的法子了吗,以后不许再吃药了,张复也说了,药吃多了伤身。”

“只是,以后你不许再有别的事瞒着我了,不然我真的会生气。”

他近乎自言自语,两只大掌钳着她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捏碎,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甚至在发抖。

姜从珚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连借口都帮她想好了。

以男人刚烈直率的脾气,他究竟是废了多大力气才说出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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