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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清冷, “你隐藏得确实很好,我初到王庭, 许多鲜卑人都对我表现出或多或少的敌意,你却从未如此,甚至还在土默川帮了大忙t, 所以我一开始并没有怀疑你,直到慕容部发生反叛,叱干拔列中计被困,拓跋骁带兵去救,紧接着可地延寻就在王庭发动了叛乱,一切都那么巧,还有那支射向他的冷箭,我这才对你起了疑。”
“但是,你对自己够狠,你知道我会彻查,所以不惜身受重伤、冒着巨大的风险排除掉自己身上的嫌疑,叱干拔列是性情中人,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救了他,事后我若无顾拿你开刀,叱干拔列肯定会替你求情,而你隐藏得极好,几乎没留下证据。”
这也是当初她没直接动手的原因,她本就是汉人,为了消弭种族间的隔阂,一直以来走的都是以理服人路线,不会仅凭一个猜测就滥杀,拓跋怀大概是摸透了她的行事才敢赌。
若问她后悔吗?后悔当时放过他险些害死拓跋骁。她是后悔的,可事情已经发生,再后悔也没有意义,只能引以为戒不要再犯。
“你做这些是想夺得王位?只要拓跋骁一死,鲜卑内乱,你就有机会了是吗?”姜从珚冷冷问。
事到如今,拓跋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脊背一松,露出几分随意的姿态。
“是,一切都是我干的。”
独自一人在暗中蛰伏谋划数年,拓跋怀也是孤独的,她既问了,他便将多年的压抑倾诉出来。
“早在八年前我就开始谋划了。”他说。
八年前?姜从珚扭头看了眼拓跋骁,他那时还没登上王位,拓跋怀的意思是……
“对,八年前那场夺位战也是我筹谋的。拓跋塔老了,病了,底下的儿子们都生出了取而代之的心思,所以我就顺水推舟,挑起大王子和二王子之间的矛盾……”
他告诉二王子,大王子既是长子,背后又有贺兰部的支持,如今拓跋塔病重,他登上王位后一定会杀了你,你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二王子本就十分忌惮大王子,又见他派兵守着拓跋塔的营帐,自己连见拓跋塔一面都不被允许,担心王庭已经落入他手中了,本就惶惶不安,再被拓跋怀一鼓动,抢先发起攻击杀死了大王子。
然而他不知道,拓跋怀又暗中联络了三王子和五王子,于是,刚杀完大王子的二王子以为自己就要夺到王位时,又被三王子和五王子杀了。
“我计划让他们自相残杀,等所有人都死了,我就能顺理成章地接手王庭,没想到半路杀出你,拓跋骁!”
拓跋怀前面的语气风轻云淡,唯独说到拓跋骁忍不住带上嫉恨。
“你运气真好啊。”他感叹,“拓跋勿希从贺兰部杀回来,本要跟你决一死战的,结果乌达鞮侯来攻打鲜卑,他居然放弃跟你厮杀,转头跟你一起抵抗匈奴。”
要是乌达鞮侯没来,拓跋勿希跟拓跋骁死磕到底,等他们杀个两败俱伤,他的计划就能成功了。
他不想承认,自己先前确实小瞧了拓跋骁,他这个出身这个血脉,竟真坐稳了王位,以至于他不得不再次蛰伏下来。
“我以为拓跋骁已经足够幸运了,没想到还有更幸运的事,娶了你这么一个得力助手。”这话他是对姜从珚说的。
当别人还在因她汉人身份而排挤她时,通过头一次的交锋,他已经意识到她不是柔柔弱弱的汉人公主,然而她给拓跋骁带来的助力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所以他通过大巫散布了一场谣言。
他明面上没有多少势力,但得益于他的血脉,回到王庭后还是收拢了些他祖父索漠遗留下来的人手。
拓跋怀将这几年的做的事都交代了出来,姜从珚听着,除了没想到王庭夺位战也是他策划的之外,其余跟她推测的大差不差。
“其实,我和你才是一样的人。”他忽又对姜从珚说。
姜从珚还没说什么,拓跋骁先坐不住了,“噌”地一下站起身,一步跨到他面前,捏起拳头朝他脸上狠狠揍了一拳。
“放你狗屁,你配跟她相提并论?”
他力大无穷,又在盛怒中,拓跋怀整个人都被揍倒在了地上,脸颊一凹,嘴里吐出一大口血。
“拓跋骁。”姜从珚也站起身,叫住他。
她往前走了两步,拓跋怀还倒在地上,只看到她绣着精致花枝纹的浅粉色裙摆,随着她的步子轻轻荡漾开来,如同佛经里描述的,一步一莲华。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姜从珚站至他面前,裙摆也静了下来,“你是索漠的孙子,索漠曾是力微最看重的王子,索漠没死的话你或许就会是现在的鲜卑王。也是因为这个身份,你才不甘心想抢夺王位。”
拓跋怀闭了闭眼,努力撑起歪倒的身体。
“你难道不是,你祖父昭文太子也是梁国的继承人,却壮年暴毙,让皇位落到了别人手里,不然你现在应该是大梁真正的公主,又怎么会被送来和亲?”他微嘲。
说到和亲,拓跋骁脸色又是一变,姜从珚却没什么反应。
一开始她是有些无奈的,命运不由自己掌握,但现在她已坦然接受了这一切。
“但我跟你不一样。”她坚决地否定了他。
“我从没想过要毁了自己的国家。”姜从珚的眼神从上而下落到他脸上,带着森然的寒意,“鲜卑在拓跋骁的带领下发展得越来越好,族人得以温饱,部族得以壮大,而你为了夺权勾结匈奴,拓跋骁若死,鲜卑必定再次内乱,到时乌达鞮侯趁机来攻,你有把握击退匈奴大军吗?”
历史早已给出了答案,不能。
拓跋怀一怔,想到那个可能,几乎不敢跟她对视,有些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而且,你嫉妒拓跋骁说他运气好,他能走到今天,真的只靠运气吗?”姜从珚再次追问,语气少见的咄咄逼人。
“要不是你及时带着凉州军去救,他本来都要被乌达鞮侯杀死了,这还不够幸运吗?”拓跋怀终于维持不住先前的语气了,额角青筋暴起,五官显现出几分狰狞扭曲。
姜从珚知道他是被自己踩到痛脚了,并不就此放过他,“你认为因为乌达鞮侯来犯导致拓跋勿希放弃跟他争夺王位,那你有没有想过当时那样的情况,要在匈奴铁蹄下保住鲜卑有多不容易,换做是你能做到吗?”
拓跋怀说不出话。
“你做不到!”姜从珚冷笑一声,“你没有拓跋骁这般能征善战的本事,所以只能躲在暗处搞这些阴谋诡计。”
“拓跋骁从一个没有母族庇护、还因混血被人欺压的王子到领兵的将军再到登上王位,中间经历了多少生死危机,这些你全都看不见,也或许是你故意无视,而把这一切归功于他的运气,只有这样你才能继续自欺欺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