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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只手搂住她的纤腰,另一只手将蟋蟀从她肩头拎起,随手一扔,然后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如今沈青筠却是自己抓了蠃虫,自己扔了蠃虫,而且看她神情,一点都不像害怕的样子。

沈青筠从草丛中站起,她道:“我不怕虫子,以前是我装的。”

她顿了顿,又道:“装给你看的。”

齐冷顿时语塞,片刻后,才道:“为何要装给我看?”

“男人不都喜欢柔弱胆怯的女子么,这样,可以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一个英雄,满足他们的保护欲望。”

沈青筠笑道:“至少,你定王殿下,就很喜欢这样的女子。”

无论是假装柔弱的她,还是真柔弱的穆雨烟,齐冷都很吃这一套。

沈青筠的斩钉截铁,让齐冷自己都有些疑惑了,他是真的喜欢这样的女子吗?

沈青筠懒得再搭理他,她掸了掸道袍沾上的灰尘,道:“定王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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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沈青筠走出金明池的时候,齐冷一直眉头紧锁,好像在想些什么。

前世的时候,他是一国之君,自然有无数女子倾慕他,在沈青筠死后,凤位空缺,更有无数想当皇后的女子前赴后继。曾经就一个宫女守在他的必经之地,装作被一只蟾蜍惊到,美人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跌倒在他面前,他却一眼识破,厌烦说道:“一只蟾蜍有什么好怕的?矫揉造作,轻佻至极。”

于是他吩咐人将这宫女赶出宫去,自此宫中不敢再有人用这种低级的方式勾引他。

齐冷现在都回忆不起那宫女的模样了,但既然有胆子来勾引皇帝,自然长得不差,可他记得当时那宫女假装柔弱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保护她的欲望,反而极其嫌恶。

齐冷忽停下脚步。

一旁的沈青筠也停下脚步,她看向齐冷,一脸疑惑。

齐冷抿了抿唇,道:“其实,我不喜欢柔弱胆怯的女子。”

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喜欢你,才会喜欢你表现出来的一切模样?

第18章 谁管你死活了?

不过最后这句话,齐冷没有说出来。

因为这个可能,只是可能,连他自己也不太确定。

齐冷其实早就隐隐知晓,他大概是不懂如何爱人的。他自幼被父亲忽视,养成沉默冷淡的性格,那些经常入宫的世家贵女也都害怕他、躲着他,在娶沈青筠之前,他从没有爱上过一个女子,他不知道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沈青筠的那种感情,到底算不算爱,他只知道,他不讨厌她,出征在外的时候,心中会时不时想起她,她绣给他的荷包,他都留着,他只愿意让她做他的正妻,其他女子他都不愿意。

等登基后,皇后的位置,自然是留给她的,谁都撼动不了,番邦上贡最好的东西他都送到她面前,供她挑选,他的长子,也要由她诞出,否则,万一他死后别的后妃儿子继位,她岂不是会被人欺负?

他不想她被人欺负。

那这到底算不算爱?或者说,爱一个人,是不是做到这些就足够了?

齐冷不知道,也没人教过他,他更加不会去问旁人。

沈青筠说,他只是喜欢她伪装出来的模样,实际上的她,自私善妒,他根本就不会喜欢。

是这样吗?他有些迷惘。

可是,这一世,她卸下伪装,渐渐在他面前表现出牙尖嘴利、薄情冷漠的一面,他好像,也没有因此讨厌她。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喜欢的是她这个人,无论是温顺的她,还是不温顺的她,他都喜欢?

齐冷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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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对沈青筠说完那句话后,沈青筠很明显微微怔了下,然后她移回眼神,说:“你喜不喜欢柔弱胆怯的女子,和我没关系,你不需要和我解释。”

齐冷垂眸,道:“不知道为何,这辈子,总想和你多说一些话。”

上一世,他习惯寡言少语,白日他军务繁忙,鲜少在王府,夜间的时候,他不喜欢说话,沈青筠则是要把真心话藏起来,夫妻二人基本不说体已话,到沈青筠自尽前的那段时日,更是几日都说不到一句话。

所以这一世,他莫名总想多说一些,多解释一些。

沈青筠没吭声,半晌,才说了声:“迟了吧。”

这回轮到齐冷微怔,他默默道:“或许。”

两人再无言语,上马车前,沈青筠已经换下宽大道袍,重新穿了身折支花纹碧色罗裙,腰肢系着同色绉绸,在仆婢的搀扶下踏上轿凳,上了马车。

齐冷在后照应着,从他的视线看过去,沈青筠腰肢纤细到他一只手掌都能握住,整个人更是轻盈到飘飘欲仙。

整个建安城,也寻不到几个比她身材还纤弱的女子了。

齐冷抿了抿唇,移开视线,然后翻身上马。

-

从金明池到皇宫的路上,已是夜幕低垂,苍穹之上,月华如练,沈青筠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

因为长时间的进食不足,她比一般人要容易疲累些,就算如今入了宫,身边也有沈相眼线盯着,所以即使和嘉宜公主一起进食,她也往往吃了几口就借口吃饱了,停下箸来。

嘉宜公主问她,皇子都不想嫁,她想做什么?

当时她低声说了句,她想属于她自己。

当一个女子如她一般,六岁就成为瘦马,所习的一切都是如何讨好男人,无论从容貌还是身体,都没有一个地方是属于她自己的,这样的女子,一般会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被彻底打碎自我,成为一个温顺的奴隶。

另一种可能,是对自我的渴望日益增长,而沈青筠,就是属于后者。

她不愿再做男人的玩物,她只想属于她自己。

马车车外,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哒哒的马蹄声,沈青筠渐渐睡了过去。

忽然骏马高声嘶鸣,马车被迫停了下来,沈青筠也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撩开厚布车帘,问齐冷:“怎么了?”

齐冷道:“无事,不知是谁搬了大石放在官道上,阻了车驾前行。”

沈青筠点点头,也没放在心上,她想,或许是附近孩童恶作剧吧。

侍卫纷纷下马,欲去搬走挡路的大石,正在此时,忽一阵乱箭射来,侍卫没有防备,瞬间有几个被射倒在地。

齐冷反应迅速,已经握住射往他面部的一只羽箭,箭头在月色在闪着幽幽绿光,显然是淬了毒,齐冷喝道:“箭上有毒!”

但中箭的侍卫已经口吐白沫,中毒身亡了,齐冷抽出剑,格挡开如飞蝗一般射向他的箭,几十个侍卫宫婢已经死了大半,沈青筠伏在车舆底部,才堪堪躲过射进车内的毒箭。

她惊愕万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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