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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处理吧。”
……
因着这件事情,温泉之行草草结束了。
那一夜,孟云芍也没把烂摊子真丢给贺清娩一个人去管。
曹霖整夜声嘶力竭的叫骂,侯夫人如临大敌的愁苦面容,还有贺知煜得了消息又匆匆赶回来的惊异,岳舒窈和素月两人瑟瑟的哭泣,以及贺清娩跪在侯夫人庭前的沉默,都混乱交织在孟云芍的记忆里。
孟云芍想着此事必不能善了,可这件事却在那晚像唱到了一支曲子的最高调,待到第二日回京之后,却并没有孟云芍想象中直接掀起巨浪,但又像投入湖中心的石子,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绵绵不绝。
转眼年节已经过了。
不久之后,江时洲的请帖已然送到她手上。贺知煜拿起看了那帖子良久,上面还列了要请孟云芍过去听何内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都是些经商相关的要紧事,他也没说什么,由着孟云芍自己去了。
可家里多事,孟云芍听了半下午,不由得开始有些走神。
江时洲用书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道:“专心。多少人请我我都不去,给你讲你倒是心猿意马,浑不在意。”
孟云芍回过神,摸了一下脑袋:“江公子该是注意些言行,你讲课便讲课,动我头做什么?不合规矩。”
江时洲有些无可奈何:“你知道吗,你现在说话还真是像个高门贵妇了,张口闭口就是规矩。若是再在永安侯府待下去,怕是要变成第二个岳氏了!”
孟云芍白了他一眼,假装抱怨道:“听了这么久,老师也不让休息下。我只是在想着家里的事情。”
江时洲放下了书,坐到她对面:“还是贺清娩的事情?”
孟云芍点点头:“上次那个曹霖做下了那么龌龊的事情,清娩姐便提了和离。可是那曹霖毕竟被伤到了,他还喊着要休妻,两家一起秘密聊了这么多次,瞧着也没有真的撕破脸,可也没有最后谈下来。我是没见到,但我听夫君说,清娩姐在侯爷书房里跪了三日,侯爷也没答允和离的事情,还生了大气,斥责她不孝不义,竟敢伤了自己丈夫。”
江时洲脸有些黑:“夫君?你叫贺知煜夫君?”
孟云芍蹙着眉上下扫了他两眼:“江公子这话问得奇怪!世子本就是我夫君,我喊一声夫君又有何稀奇?”
江时洲幽幽叹了口气,不欲与她争辩,忽然道:“和离或者休妻,都不会有的。”
孟云芍:“都闹成了这样,还能过下去吗?”
江时洲:“这是利益联结的婚姻,本就不是为着感情才在一处的。国公爷虽这两年没什么功勋,但根基深厚,永安侯不会允许她和离的。贺清娩性子再强,手里却没有筹码对抗父命。更何况,他们家的子女有哪个是真豁得出去的。”
江时洲说着又看了看孟云芍,面露忧色:“还好伤了曹霖的人不是你,但我仍是有些担心。”
孟云芍:“我倒是想伤他!当时他就要把那怪药倒进表妹的嘴里了!是清娩姐从我手中夺过了弩。”
江时洲:“我见过贺清娩几次,瞧着也是个有风骨的。她是觉得你身份有些尴尬,不愿你卷入这些争斗,给自己惹上麻烦,才会这么做。”
孟云芍点点头,又叹息道:“清娩姐这么好的一个人,样貌品行昭昭如明月,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丈夫。”
江时洲:“但我怕,这件事虽会过去,但还是要有人负责。曹家不愿得罪侯府,若想还和贺清娩继续这门亲事,也是不能闹得太僵。岳舒窈是岳家的嫡女,怕是也能逃得了干系。最后只怕会怪到你这个无权无势的人头上。”
孟云芍没想到会绕到自己身上,强调道:“可我什么都没有做。”她自己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辩解有几分可笑,在侯府待了三年,她难道不知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分辨的那么明白?
江时洲想了想,对孟云芍低声说了句话。
孟云芍听了惊讶:“都过去好一阵子了,这也没再提的事情,还会有麻烦吗?”
江时洲点点头,肯定道:“会。”
孟云芍蹙眉看了他片刻,心里对江时洲的信任占了上风,终是回答了一句:“好。”
两人怀着心事,一时无话。过了许久,江时洲忽然笑了,正色道:“今日课程竟全是浪费,你还想不想赚钱!为师觉得该罚!”说着又用书敲了一下孟云芍的头。
孟云芍有些心虚,一双杏眼明亮:“我自然是想。”
江时洲又换上了和风吹雪的温和神情:“好了,我说的这些你没听也就罢了,不过是些常规条文罢了,回头总是能补上的。楼下我请的人要到了,是棠枝记的女掌柜,你可要好好听了。”
孟云芍眼神一亮:“可是那位白手起家,现在却是汴京最大的头面首饰棠枝记的女掌柜纪芷兰?”
江时洲笑道:“正是。”
孟云芍起身下楼:“那我现在就下去了。”
江时洲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面上渐渐没了笑容,自言自语道:“阿笙,你可不要喜欢上贺知煜,那我就有些难办了。”
第30章 心上 他那箭射得可真好
孟云芍同江时洲在楼下等了一会儿, 棠枝记的女掌柜纪芷兰便来了。
孟云芍之前便听闻,她年过四十, 一直未婚,实属罕见。
她想着纪芷兰和自己婆母年纪差不多,该是个端庄秀雅的夫人,谁知纪芷兰看着十分年轻,左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丝毫没有四十多岁妇人的影子,穿着当前汴京最时兴的衣裳, 用的头面首饰更是不必说。
纪芷兰虽不是天生的骨相美人,却神采卓然,气质蓬勃, 让人见之难忘。孟云芍一时被惊艳住, 都忘了打招呼。
江时洲介绍道:“这便是棠枝记的掌柜纪姑姑,”又指着孟云芍介绍道:“这位是……”
纪芷兰打断了他, 笑意盈盈对着孟云芍道:“时洲, 你让她自己说。”
孟云芍张了张口, 却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同旁人说过自己是谁了,竟一时有些语塞:“我……我是永安侯府世子的夫人孟氏。”
纪芷兰笑着看着她:“不对, 你重说一次。”
孟云芍愣了愣,看着纪芷兰笑意盈盈的眼睛, 明白了她的用意:“我是孟云芍。”说着她自己也笑了:“可我不像姑姑, 给自己挣得了声名, 连一个可以形容的词也没有。这世上却是无人知道孟云芍是哪个。”
纪芷兰微笑道:“孟云芍就是孟云芍。记得自己是谁,便不会错了方向。”
孟云芍看着她的眼睛,盛满明亮和坚定,道:“云芍记下了。”
纪芷兰笑了:“样子是个乖巧聪慧的, 没嫌我拿乔托大。那咱们今日便从做生意最基本的东西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