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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很……”

岑瑾之随手将手术刀握在指间,灵活地摆弄了一下,不苟言笑的脸对上副院长迟疑的视线,才露出一个惯常的温雅笑容聊做安抚,又正色道:“我有分寸。如果不能保证自己的状态,我不会轻易上这个手术台。”

他拿起一边手术患者的光片看了眼,“侵袭性纤维瘤。生长速度快,术后极易复发,而且生长部位太过关键,所以这次手术既然开始了,便不能停下,”副院长刚点头,便见他手指在片子上似乎丈量了一下,接着道,“浸润性太强了,从片子上看,已经浸润了椎动静脉,颈静脉,还可能包括臂丛神经以及颈总动脉……”

岑瑾之将片子放到一边,一边在旁人的帮助下消毒换好手术装备,一边严肃地望进副院长眼睛里,“这类手术成功的案例不多,却也不算少,如果我没猜错,之所以棘手到叫我来,是因为肿瘤将上述组织都浸润了,最坏的打算,是将上述部位与肿瘤一并切除。”

“没错。就是因为手术前低估了肿瘤的浸润区域,才这么不上不下。”副院长对于岑瑾之仅仅是看一下核磁片,就能将病情推测得分毫不差,并没有十分意外,他疾步跟上已经最后戴好了手套,朝手术室走去的岑瑾之。

“虽然这场手术与你所在的神经外科牵扯不大,但最大限度保留血管和神经,同时完美修复受损部位的难点,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副院长看着岑瑾之快步进入手术室,头顶上再次闪动起“手术中”的字样。

他没说出口的是,这种程度的手术对于岑瑾之确实是轻而易举,但那是对于平时的他而言。

而站定在手术台前的岑瑾之,早已换了一副模样,再没有惯常待人接物时的微笑面具,眼底的专注似势不可挡的洪水,盖过了所有的疲惫和杂念。

一个个专业器械的名字,从他口罩下的唇间吐出,常常是助手将上一件刚刚放到他手上,还没看清他如何动作,便被要求递上下一把。

患处的骨骼被切断,参差错落的筋脉组织裸露在空气中,半途停滞的手术,几乎是岑瑾之一到场便在他的指挥下,游刃有余地快速开展起来。

手术室里的医生有老有少,却都默契地听从他的安排,一步步分离组织,辅助固定,切割,止血,修复。

他中途加入,却是这群人的主心骨。

没人没听过这把“最稳的手术刀”的名声,哪怕全国一流的外科医生一起上了手术台,岑瑾之也有绝对的话语权。

岑瑾之在医院的最坚定的迷妹,可以说有一大半是因为见过了他手术台上截然不同的气场。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而手术室里脱去温雅外衣,化身冰冷的精密机械的岑瑾之,可以说,任何见到他的人都不免心生震撼。

甚至有的人已经将他神化了。只要穿上那件手术服,他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佛;只要他肯拿起手术刀,在那双上帝之手下,任何的疑难都会瞬间迎刃而解。

此刻,他们赞叹地注视着岑瑾之飞舞的手术刀,将浸润到一起的组织快速完美的切割开来,本来以为要完全切除,甚至会导致患者瘫痪风险的神经丛,也被他奇迹一般的完美保留下来。

井然有序的手术室,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持续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他们信任的目光,却穿不透他面上的防护,也就看不见他口罩下的面庞,早已汗水淋漓。

“手术中”亮起的第八个小时,岑瑾之握起手术刀的指尖,速度开始慢下来,却依然不见一丝颤抖。

他的双手,稳的就像一个固定不变的支点。

到最后,他几乎每下一刀,都要深深呼吸,小腿的肌肉也在急速痉挛。偏偏那双手,像脱离了他的身体,直接连接了他的大脑似的,分毫不差的动作依然是所有人的定心丸。

第十个小时,最后一处病患组织被完美切除,岑瑾之开始交代后续事宜。

“术后要及时叫醒患者,以免……”脑干缺血。

最后四个字终于没来得及吐出,那双神之手也终于无力的滑落下去。

岑瑾之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漫长而高强度的手术,成了压垮他绷紧多日的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病床上爬起来,确认了患者情况,岑瑾之几乎是立刻联系了那位代为传话的手下。

果不其然,那个男人并没有行动。

他被再次蒙上双眼,车外的环境从喧嚣到静谧,不知道开了多久,倒了几次车之后,岑瑾之的双脚终于落到了地面上。

他听见木门吱呀被推开的一声,然后眼前光线一暗。

清脆的几不可闻的瓷器磕碰声,然后是鼻息间氤氲的清淡茶香。

他的眼罩被身后的男人解下来,岑瑾之抬起眼,入目便是一双搭在特别的椅扶手上的,格外苍白瘦削,却线条优美的手。

那人左手上戴一串乳白色半剔透的串珠,被天青色的长衫袖口掩住了半寸。

烟气袅袅的骨瓷杯,被另一只手慢悠悠地端起来,淡色的唇触了杯沿,轻轻抿了一口。

岑瑾之久处黑暗的双眼,被男人身后窗棂透过的的天光,耀得看不分明,只见到一个与上次见面时相似的轮廓,还有一侧胸前形似岫云的冷白色排扣。

然而上次见面,也是多年以前了。

☆、97.不得安生(不要脸要珠珠w)

等到眼睛适应了室内昏暗的光线,岑瑾之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的模样。

恍惚间,他甚至以为时间停留在了多年之前,这个男人遣人将安笙送到老宅之后,两人隔着车窗,匆忙之间的那次相见。

因为那次并没有见到这个男人下车,他此刻骤然见到男人的完整模样,甚至有一种荒诞的,如在梦中的错觉。

谁能想到,这个黑白各界连提一下他的名字,都要讳莫如深的,积威甚重的男人,居然——坐在轮椅上呢?

甚至,虽然男人的面孔比起当年,半分不染岁月的痕迹,也完全不像一个已经年过四十的男人,但那头毫无杂色的半长白发,还有苍白到有些病态的肤色,都显得,过于与他的身份格格不入了些。

但长久被禁锢在此人阴影之下的岑瑾之,显然不会因为外表便低估这个男人。他只是觉得,这场面好像他历尽千辛杀到魔王面前,正严阵以待,却差点认不出哪个是魔王来。

他甚至觉得,连男人身边恭谨站立的黑衣高挑男人,都比他还要更像一个黑道的掌权者。

“安鹤苓。”

岑瑾之吐出这叁个字的一瞬间,便注意到茶桌边侍立的黑衣男子,脚步似乎要向前迈出,却被白发男人的一个动作阻住了去势。

他缓缓地往另一只茶杯中,甄了半杯颜色清亮的茶水,一手推到他的面前。

“瑾之,”他喊他的名字,声音清澈得不像这个年岁的男人,语气也自然得不像一个二十多年间,只与亲生儿子见了两面的父亲。

“坐,尝尝这茶如何。”

岑瑾之依言落座,却并没有端起茶。

安鹤苓的声音依旧轻渺而悠缓,眉宇间和煦的温色让他一如一个闲话家常的长辈:“算起来……你从岑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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