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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庆幸 他能活着,已经是万幸。
一切都在眨眼间的功夫发?生。
男人伸出双臂, 以自己的身子为垫,紧紧地将女子护在了怀里。
还?不?等他庆幸,忽地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怔住, 接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空空荡荡的脸颊。
陈末娉趁着刚刚男人抱住自己的功夫, 抬手解开了他罩着的面具。
她一手举着面具,搭在他的肩膀上, 黑亮的杏眼终于毫无阻碍地对上了那双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漆黑的眼眸。
“卫公子?”
女子轻唤一声,勉强稳住她起伏的心跳。
她随手将面具甩到一旁:“还?是魏公子?”
魏珩抱着陈末娉起身,将她稳稳地放在地上后,俯身去捡自己的面具。
陈末娉见状, 急忙抬脚, 一脚踩在他的面具上:“你不?准再戴, 同我说话!”
魏珩轻轻握住她的一只脚腕将其抬起, 将面具拍了拍灰,重新戴在自己的脸上,还?是沉默着。
陈末娉探出手要去再摘他脸上的面具, 却被男人挥手避开。
“你!”
女子又气又怒又悲,急得要跺脚, 结果动作幅度太大?, 不?小?心轻轻把胯骨扯了一下:“哎呦!”
她极大?声地喊, 挑衅似地看着戴着面具的男人。
陈初骋被惊了一跳,匆忙从榻上弹了起来, 起身要去拿自己放在榻旁的大?刀:“何人来犯!。
“好了好了,没人来犯,战争结束了。”
陈初骋愣了愣,盯着说话的女子看了会儿, 喃喃道:“二丫。”
然后就?又跌回?床榻,睡了过去。
安抚好喝醉的兄长,陈末娉再次抬眼,对上男人的视线,然后用?手指着自己的胯骨,继续道:“我扭到了。”
男人立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在女子再一次吆喝前,终于重新走了两步,到了她身边。
“夫人。”
他语气中不?知不?觉间,带了一丝恳求:“您月份这么大?了,劳烦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
“保重?”
陈末娉嗤笑一声,语带怨念:“你假死的时候,怎么不?说我要保重我的身子?”
他的死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他难道一点数都没有吗?
还?好她是个?坚强的性子,要是她真的听了这死男人的死讯出了什么事,还?轮得到他在她面前说保重身子?怕是要去土里挖她和孩子了。
他不?就?是仗着自己性子好,想得开,遇见什么事都能坚定向前,所以才?肆无忌惮假死吗。
想着想着,陈末娉又掉了眼泪。
她肯定是上辈子欠了他很多银两,所以这辈子一直被这个?大?骗子哄骗,本来以为还?完债了可以转头走了,结果又有了身孕,好不?容易决定自己要和娘家一起养大?孩子,不?再和他有任何联系,结果又得到了他的死讯。
如果这死讯是他故意放出的消息,和之前一般,是他精心设计的局,那她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够狠,置之死地而后生,她根本玩不?过。
她用?不?要孩子威胁他,他转头就?直接扔掉自己的性命,给她来了个?最直接、最猛烈的冲击。
得知他死讯后的那种感觉,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男人听了她的话,再次沉默下来,扶着她坐下后,艰难开口:“无论你信不?信,这一次,我真的不?是有意骗你。”
陈末娉听了太多次他这种话,原本在心里早就?不?相信他说出口的任何事,但此时听见他一字一顿地再次阐明,心中还?是有微微的波澜。
也许呢,也许这一次,他真的说的是实话呢?
她低声道:“你说。”
得到女子首肯,魏珩恢复了女子熟悉的声音,缓缓说明经过:“我确实是被鞑靼暗算,受了重伤,不?过没死,只是昏迷后掉入了溪水中,被附近的村民救了起来。”
说话时,他抬起一只空闲的手,解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了其中一点还?很显眼的伤,不?过又匆忙合上:“我没有说谎。”
陈末娉瞪大?眼:“合上作甚?解开给我瞧。”
魏珩有一瞬的踌躇,但在女子的逼迫下,他最终还?是解开了衣襟,露出了被伤痕覆盖的大?片胸膛。
陈末娉猛地咬住下唇,才?能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怎么,怎么会这般严重?
她以为先前男人骗她时留下的伤口已经足够狰狞,可现在他的胸膛上随便一道伤都比那伤严重,在密密麻麻、有些还?露着血痂的狰狞伤口中,她甚至已经寻找不?到,原先那道伤口的痕迹。
真实的战场,果真不?是平日的小?打小?闹可以比的。
女子看着男人左胸下的一大块凹陷,那里明显肌肤下的肉被剔去,甚至能看到下面骨骼的纹理。
陈末娉甚至有些不敢再看,再看一眼,她就?怕自己会痛哭出声。
所有心中的难受都比不上她眼前的冲击,那么重的伤、那般斑驳的身子,得经历多少刺骨钻心的疼痛才?能挺过来。
她突然觉得,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他能活着,已经是万幸。
男人适时地合上了衣衫,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略过了受重伤的情况不?提:“刚被救起来时,许是受了冲击,我遗忘了一切,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该做什么,直到你兄长恰巧碰到我,为我寻医问药,才?慢慢养好了身子,而记忆,也终于恢复。”
顿了顿,男人艰难重复:“我知道听起来很离奇,但是事实确实如此,我真的没有再骗你。”
这次,是陈末娉没有说话,她抓紧着他的手不?放,许久后才?道:“你现在承认你是魏珩了?”
她看向那张面具:“那你还?戴着这东西作甚,取了。”
这面具太丑,远比不?上他真人的半分姿容。
魏珩抿了抿唇,低声道:“不?取可以吗。”
“为何?”
男人垂下眼帘,声音更低:“脸上也留了疤,不?好看。”
他也会在意自己好不?好看?他不?是原先最厌烦她肤浅吗?
陈末娉想笑,但又想哭。
缓了缓情绪,女子瞪他:“魏珩,全?天下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魏珩头也垂下了,似乎是用?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音:“我知道。”
“你根本不?知道!”
陈末娉是想好好说话的,她不?想落于下风,可不?知不?觉间,她的声音还?是带上了哭腔:“你根本不?知道我当初受到你的欺骗后有多难受!你根本不?知道怀孕有多辛苦有多累!你根本不?知道这大?半年的功夫我